這一“案”，可一贊

蘇堅

全國兩會正在舉行。身在美術界，這么多年，兩會年年有，我算是“關注族”，但還沒發現美術界代表委員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議案、提案、建言。當然，如果眼界放寬到文藝界，倒是有過的，比如前年，首次當選的山東人大代表、女劇作家趙冬苓非常稱職，聯系法律專業朋友和專家成立“智囊團”調研，就“目前全國18種稅只有3種是人大立法的，其余的15種都是國務院以暫行條例和試點等方式推出來的”這一情況，寫出了《關于終止授權國務院制定稅收暫行規定或條例的議案》，并積極互動23小時成功獲得32個代表聯署。此議案“因為稅收關系到我們每一個家庭，每一個公民”，道出了民眾多數的心聲，觸及社會公正、法治的根本，趙冬苓也被網友評議為該年兩會“最值致敬的代表”之一。代表委員要做出這么有影響力的議案、提案，是要下功夫的。有些文藝委員，遠赴北京，好像一次演出出場、一次見友會，是做不出來高質量議案、提案的，難怪今年有委員看不慣參政議政場里這種情況，提出“兩會太重要了，不能交給明星大腕”。

文藝界委員比代表多，而政協提案提自身界內熟悉的議題，就容易提到要點，有助產生共鳴，發現問題、重視問題、解決問題。瀏覽今年全國兩會美術界信息，還是沒有什么議案、提案讓我共鳴。倒是地方兩會，北京市政協會議期間，市政協委員、畫家薛林興的《關于撤銷官辦美協書協畫院建議的提案》，盡管提案內容比較粗線條，缺乏具體事實調查和數據論證，也沒有給出建議，但還是讓我覺得應該一贊。

其實，關于這個議題，美術界早已議論得有些舊了、疲了，但正因為如此，不能再停留在輿論、呼吁階段，需要進入兩會這種參政議政場，使議題被權力階層聽到，測試面對問題的實質意向。我暫不知道這個提案的跟蹤信息，是否有委員繼續接力推進，想什么方法使其進入全國兩會會場。依近期書畫反腐、書協清理的輿論形勢，這個提案本該有機會更上一層樓的，今年不行，也應做好準備，來年“再戰”，參政議政要有這股“政治干勁”。從實質內容看，官辦美協書協畫院，事關財政劃撥，與人民群眾的利益密切相關，其功能、性質需要重新界定，其功效、質量需要再評估。

對應著比較，有些美術委員的提案就不值一贊，有些建言、建議的內容甚至是“逆時”的。比如，我印象最深的是全國政協委員、現任中國美術館館長吳為山去年的提案《城市雕塑該立法了》，本來議題也算是近年熱點，但內中卻有“各級省市健全城市雕塑建設指導委員會，參照全國城市雕塑建設指導委員會的建構模式，由建設部門、文化部門共同組建，要給予相應的編制”、“各級城市雕塑建設指導委員會協調好政府與專家的關系，嚴格評審制度，把握好藝術水平”、“在城市雕塑的思想、文化、精神建設方面各級黨委、宣傳部門、文化部門要把關”等這樣的具體建議。

這樣的提案建議，且不說代表委員去參政議政的職能不是刻意站在政府位置幫政府說話，從意識、立意上講，卻是連社會改革、發展形勢的尾巴都沒跟上。不妨看看李克強總理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中關于具體路徑的一段關鍵發言：“各級政府都要建立簡政放權、轉變職能的有力推進機制，給企業松綁，為創業提供便利，營造公平競爭環境。所有行政審批事項都要簡化程序，明確時限，用政府權力的‘減法’，換取市場活力的‘乘法’。”現在政府是要“放權”，文藝生活本來就是人民群眾自己可以經營、組織的事，也是能夠組織好的事，只要放活權力就能有很多“乘法”催生豐富多彩的“活法”。全社會也正在關注社會組織探索和改革，美協書協畫院與時俱進就是要“去官化”，轉變為真正的社會、民間文藝服務組織，怎么可能反過來去“邀政府”、“要編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