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淼


《現象》(日)杉本博司著,林葉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年1月
在一般人眼中,世界是物質的,是具象的,他們認為,這其實是世界之所以成其為世界的理由。但在日本攝影藝術家杉本博司眼中,一般認為肉眼可見的“像”,與作為“對象”被人眼看到的物體之間,還存在著一種“疑似知覺”的關系。這就意味著肉眼看到的“像”,并非真實存在的“對象”,它們其實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物體——可以說正是這種“疑似知覺”的關系,推進了攝影的研究,影響了電影的發明,同時也再次印證,“那些人類認定是自己看到的物體,其實只是這個世界的殘像而已”。
杉本博司是著名的攝影家,又是一位極富探索精神的藝術家。他的隨筆集《現象》涉及時間、生命、歷史、藝術、宗教等諸多內容,顯示出一位旅美攝影藝術家多元的視野與博雜的興味。作為一位攝影藝術家,杉本博司首先對攝影誕生的根源與歷史、以及攝影的本質有著濃厚的興趣,通過追尋攝影誕生的過程,他認為攝影其實產生于人類有著“讓時間停止”的根本欲望,而“讓時間停止”的欲望,則源于人類對于生命有限的深層焦慮。人類為了描摹這個世界而開始畫畫,從原始人類拙劣的模仿,到蠟像的流行以及全景畫和透視畫的誕生,人類的視覺欲求不斷發生著進化,直至攝影應運而生。于是,“原本時刻變化的、既不會停留又無法捕捉的世界,通過攝影這個行為,成為時間的斷片”。
由此可見,攝影其實是人類生命意識的具體體現,在攝影正式誕生之后的一百七十多年里,它不僅一直都在支配著人類對歷史與世界的認識方式,而所有人的歷史瞬間,亦因之得以固定、保存,直到老朽,甚至可以說,“歷史如果沒有攝影將其固化,那么歷史也就不成其為歷史了”。世間從不存在絕對的原創,那種無中生有的行為只能從屬于神的領域。杉本博司本人之所以將自己的創作稱之為“攝影本歌取”——一種以日常生活為典據的再創作,其目的只是極盡可能地去發現人類“在松懈的一瞬間從縫隙中顯現出來”的真實的一面。在杉本博司看來,正是這種類似“復制”的循環往復過程中產生的差異,才真正體現出生命與藝術的本質和意義。
作為一位旅美藝術家,杉本博司曾經接觸過各種各樣的異文明,對東、西方文化均有深刻的感悟與認識。對比東、西方繪畫的特點,杉本博司認為,東方繪畫追求的是意韻,“以一筆之墨風,令森羅萬象分毫畢露”,而西方繪畫則以“神靈存于細節”,僅僅用點便可讓世界得到還原。杉本博司從東、西方兩種繪畫中汲取攝影的靈感,他迷戀日本傳統文化的“物之境美”,也坦陳自己在杜尚放射出來的蠱惑力下痛并快樂著;他一方面以“本歌取”的方式進行攝影創作,另一方面借鑒杜尚的創作方式成就其新的作品。杉本博司說:“所謂理解西方,就是去發現自己身上的日本式靈性,使之成為我自己的藝術。”引進與融合西方現代藝術,然后回歸日本,才是杉本博司藝術追求的目的所在。
事實上,杉本博司既對攝影藝術有著極其敏銳與超前的把握,同時又是東方文明與日本傳統文化忠實的弘揚者和傳承者;他既以驚奇的目光細心地打量西方世界高度發達的物質文明,卻又坦陳自己的人生“比這個時代要慢一拍”,對過度集聚的末期資本主義漩渦中的個人生活,表現出一定程度的審慎與懷疑。杉本博司這樣定位自我與創作:“我心中的自我,步履蹣跚地來到這漫長的民族歷史盡頭,只為了窺視彼方迷失了的遠祖之地;我心中的自我,不過是盲人手中的盲杖,只能一點一點地敲打著那通向歷史的道路,依靠回聲的引導來從事我的創作。”依靠歷史的回聲引導自己的創作,透露出的正是杉本博司攝影藝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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