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丁目
在十五年前的火車站,與《莫愁》初相遇,只為打發冗長的旅途。
那正是雜志的黃金時代,也是閱讀的焦渴期,從大街上報亭的密度就可見。那也是雞湯文開始泛濫的最初,到處都在鼓勵勇氣,滿大街都在叫賣夢想。而《莫愁》的封面標題給了我購買的理由,好像叫《難忘童年》。
那是一個大家都小跑著前進的年代,居然還有雜志在販賣并不入伍的童年。那本《莫愁》給了我意外之后,也給了我一份小清新。她講訴說:深夜的紐約街頭,一個老爺爺安靜地等待紅綠燈,盡管大街上空無一人。那不僅僅是一種素質,更是一種精神狀態。令我在吵鬧如菜市場、各種腳臭吃物氣味混雜的車廂里,心里有了一份可期待、可攀爬的寧靜。
還是說說那個難忘的童年,那是一個沒有小清新的年代。忙著趕路的大家,沒有時間給孩子童年,巴不得他們以火箭的速度起跑,更別說回憶童年。事隔十五年,我不再記得那篇文章的作者,但我記得他的童年與我的如此接近,仿佛他就是我的發小。他捉過知了,光著屁股下河摸魚,在田野里偷烤玉米和地瓜。那個“作”透了的童年在兒時感覺特別漫長,充斥著被家長束縛禁錮的苦惱。只是,告別家鄉,攀爬多年,再回望那時,才發現自己苦苦追求的,就是那時無意間擁有的簡單的快樂。
那天,我在喧鬧的車里,眼圈紅了又紅,心里一靜再靜。
人與人之間需要緣分,人與書之間同樣如此。從此,我與《莫愁》每月一見。后來,她改名《莫愁·智慧女性》,文字更加寧靜雋永。她于我,既是一種提醒,告訴我別因為走得太遠太久,而忘記當初為何出發;同時,也是一份意外的精神補給。我不喜歡明星八卦,個人認為那些道聽途說的情感故事與大媽大嬸們的飛短流長無別,我也不喜歡那些雞湯文,覺得像是成功學在跟心理學搶病人。而這些,恰恰是《莫愁·智慧女性》始終摒棄的東西,她一直很有個性地堅持著對科學的尊重、對常識的普及、對理性的捍衛,并試圖在一個眾盲的潮流里,堅守信仰。我想我應該是最早從《莫愁·智慧女性》里全面了解了抑郁癥,那時候,它還是一個陌生的名詞,被認為是發達國家的精神富貴病。我也應該是最早在全民養生熱中,在《莫愁·智慧女性》里看到養生先養心的字眼,她讓我明白了啟蒙與洗腦的差距——-大師說:只要努力,就能成功?!赌睢ぶ腔叟浴氛f:能做你喜歡的事情,就是幸福。大師說:改變不了環境,就適應它。《莫愁·智慧女性》說:即使改變不了環境,也不要被環境改變了自己。
是的,當那么多雜志告訴人們什么是奢華時,《莫愁·智慧女性》一直在傳播教養。
因此,這些年,我對《莫愁·智慧女性》的追隨,與其說是習慣使然,不如說是在時代里找一個同行者,彼此互為知音,默默點燃。
轉眼十五年過去了,她安然在我書房的一隅,不斷長高,我也由風華正茂步入不惑之年。生命總要有一些刻度,來標記來時路的街角阡陌,而《莫愁·智慧女性》里,埋藏著我這些年來思維發育的脈絡,那里,是另外一個故鄉——我有幸把故鄉放在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