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果的盛宴

林巖清

秋風一起，溽苦了一夏的胃口便大開。“貼秋膘”的節奏里，少不了各路堅果順利會師“五臟廟”。

先鋒部隊是八月份的落花生，裹挾著連根拔起的泥沙，清水滌濯中搖身一變成了白胖的花生美人，浸潤在香葉、八角和桂皮的香湯里，撒一把鹽巴，丟兩顆冰糖，便坐等那“始承恩澤”的美滋味。煮花生要帶著些湯水才好吃，汁水淋漓中豐潤飽滿的口感，鮮活得猶如翩翩而來的唐裝仕女。

緊跟著板栗、核桃上市了。滿街都是糖炒栗子的香和排隊買栗子的長長人龍，那熱烘烘的甜糯還沒到嘴，就香了滿喉。紙皮核桃味美皮薄，愛吃咸的有椒鹽核桃，愛吃甜的可以做成琥珀桃仁，溫油小火，看琥珀色的糖漿慢慢凝練并層層包裹。偶一為之，既飽口福也不會影響健康。板栗也可入菜，栗子雞、雪梨板栗牛尾煲、醬爆桃仁雞丁，肉的豐腴里融合了堅果的香，出乎意料的醇厚鮮美。秋天來了，這一切是多么美好。

松子和榛子是兩支游騎兵。在太陽的恩賜和黑土地的滋養下，二者生得油潤清香，惑人口涎。灶上的蒸鍋里蓋著白菜葉子的獅子頭，加幾顆松子和榛子便是獨家秘制，嫩而鮮，滑且香。逢上深秋夜里的饑腸轆轆，這便是家的味道，不思量，自難忘。而幾頓夜宵吃下來，才發現暗送的總是秋膘而非秋波。

杏仁分南北甜苦，可食用也可入藥，算是一支秘密部隊。杏仁茶又叫杏仁酪，從宮廷到民間，穿越了千年，味道竟與當年分毫無差。雕龍畫鳳的大銅壺，沸水沖制再配以杏仁、糯米、花生、芝麻、玫瑰、桂花、葡萄干、枸杞子、櫻桃、白糖等十余種輔料，喝的時候要趁熱，小口小口慢慢地呷。秋天的陽光有一種定格感，浮生若夢，人生不過這一碗瓊漿香甜。

對于季節更迭，人總是后知后覺的，但這一場如期到達的堅果盛宴，會提醒你深秋已至，冬日將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