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行業還未迎來春天

陶莽

青鳥健身于2011年1月12日一夜之間關掉5家門店，被健身業人士看作是個標志性事件。昔日行業排頭兵居然難以為繼，關張大吉，此事令業內人士感覺到深深的寒意。雖然通過股東注資，5家門店很快又開門營業，但失去會員信任的青鳥難以重現當年的輝煌。行業標兵都生活得如此艱難，其他人又如何度過健身業的寒冬？

4年之后，中國的健身行業迎來春天了嗎？對此《健與美》雜志主編劉舜給出的答案是：形勢有所好轉，但談迎來春天還為時過早。

健身房一度是被人公認的“健康朝陽產業”，但在記者調查的北京多家健身房中，它們普遍陷入經營之痛。浩沙健身富貴園店的經理葛雷說：“沒準哪天健身房的命運就像保齡球一樣，從人們的生活中消失了。”由于運營成本過高，這家店于2014年5月閉店，旗下會員可以挑選其他浩沙門店，繼續鍛煉。

為什么要放棄經營權，葛雷的回答很無奈：“這個行業太難做了，經營成本高，競爭越來越激烈。”他說，很多人都以為健身房很紅火、很賺錢，“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想在健身行業賺大錢，肯定不可能”。

葛雷給記者分析了自己經營的困境：“最主要的是運營成本的增加，近幾年房租每年都在上漲，水電費、員工工資也水漲船高，但會員的健身卡價格卻基本維持不變，甚至由于惡性競爭，價格還會有所下降。”

浩沙健身富貴園的狀況只是北京眾多健身房經營狀況的一個縮影。記者走訪了十多家健身房，沒人表示去年賺了錢，經營最好的也僅表示持平。

“健身房今天的困境和這個行業準入門檻太低有直接關系，說白了，就是有錢就行。”在劉舜看來，對健身這個專業水平非常高的行業，僅有錢就能進入是最大的問題，“對營業資質，特別是教練資質應該進行嚴格的限制，可惜現在幾乎沒有”。

“經營成本上升和價格惡性競爭是兩個重要的原因”，劉舜認為這兩個原因相互作用，直接導致很多健身房出現的經營困境，“北京的很多健身房在硬件上都是一流的，但軟件卻不盡如人意，這些就是一味打價格戰的直接后果”。

說到北京健身行業的價格戰，就不能不提到浩沙健身，2008年前后，浩沙健身開始跑馬圈地，僅在北京崇文門附近就冒出了多達五六家的浩沙健身房。作為采用預售運營模式的企業，每開一家健身房，浩沙健身就可以通過預售健身卡，提前收取會員少則一年，多則兩三年的健身費用。

這種模式導致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開店賺錢，運營賠錢。不停地開店，似乎成為浩沙健身維持盈利的一種手段。為了吸引會員，他們一再降低會員卡的價格，最低時兩年卡只賣600元，平均每天不足1元。健身房附近的大爺大媽紛紛購卡，不是為了鍛煉，只是為了來健身房洗個澡。

葛雷說：“開店時就把會員的年費收走了，這意味著至少一年以內，健身房的收益非常有限，但卻要不斷支出各種運營成本。在這種情況下，健身房只能維持低成本運轉，根本無法保證服務質量。”當一家門店入不敷出時，自然就會閉店，轉移會員到附近的其他門店鍛煉。但新來的會員并不會帶去收入，只會增加負擔，這又加快另一家門店的關閉。

事實果真如此，最頻繁時，幾個月間就有兩家浩沙健身門店關閉。合并會員后，蜂擁而至的人們讓健身環境變得惡劣起來，跑步機排隊、力量區排隊，甚至洗澡還要排隊。運營開支的壓縮又讓健身房缺少必要的維護費用，大量的破損器械無人維修，更加劇了這種“擁堵”。負面情緒有時會相互傳遞，會員一邊鍛煉一邊抱怨，負氣的他們甚至會故意破壞器材，更導致惡性循環。在北京消協2010年的投訴記錄中，關于浩沙健身的投訴數不勝數。

2010年12月，望京澳洲康都浩沙健身會所在數千會員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易主，更名為12星座健身館，隨后，健身會所的設施陸續停用。此后近半年，會員們發現，健身會所只有少量工人，工程基本處于擱置狀態，店員早已撤離，健身會所處于無人看管的狀態。

2011年7月，會所外的浩沙健身幾個字被撤下，換成了常春藤國際幼兒園的招生廣告。辦了兩年卡的肖小姐告訴記者，自己把浩沙、12星座、工商部門找了個遍，甚至還報了警，但是始終無人理會，遲遲退不了卡。

劉舜說：“健身房管理混亂現象由來已久，這是低端健身房的通病。健身行業大打價格戰，雖然降低了市民健身的門檻，但卻無益于整個行業的良性發展，某些低端的經營模式必將逐步被淘汰出局。”

怎樣改變健身行業的生存困局，很多人都會提到政府應該在稅收、房租等方面給予扶持。在國務院發布《關于加快體育產業發展促進體育消費的若干意見》后，健身行業還需要一些具體的可以落地的政策扶持。

劉舜說：“對健身行業直接減稅是一種方式，其他的變相刺激也同樣有效。”在北京，有些機關單位為了鼓勵員工健身，每年可以報銷一定數量的健身費用，這同樣可以促進員工投入到健身之中。

“目前只有極少的機關單位會有這種健身福利，讓更多企業采取同樣的刺激方式還不現實，雖然從長遠來看這有利于增強企業的凝聚力和企業文化的形成”，劉舜說。

在劉舜看來，2015年是健身行業的破冰之年，隨著人們對健康的重視，以及健身消費觀念的形成，健身房經營困境已經有所好轉。人們選擇健身房的時候，也不再只注重年卡的價格，而是會綜合考慮健身環境、器材質量以及教練員的業務素質。那些價格適中、環境良好、氣氛和諧的健身房更會贏得大家的青睞。

在健身人群觀念逐漸轉變的同時，健身房的經營之道也需要改變。此前，健身房大多集中在商業中心、高檔寫字樓里，房租昂貴，經營成本自然偏高。在記者的采訪中發現，一些選擇了平民地段的健身房小而實用，低調而專業，也可以活得很不錯。

據業內人士向記者介紹，美國健身行業多年前也出現了高檔健身房的倒閉潮，與此同時，一個名叫“第8天”的健身機構卻風靡全美，以連鎖加盟的方式迅速開出400多家門店。他們成功的秘訣就是把健身房開在社區，以收費平民化、專業性作為生存之道，同樣在不太美好的大環境中，打出了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