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務工青年社會交往網絡行為研究

李響 崔新萍

【摘要】新生代青年群體成長的年代正是中國互聯網迅速發展的時代，可以說網絡成為了這一代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同時網絡也深深地影響到了這一代青年的價值觀、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更深深地改變了新生代在京務工青年群體的社會交往行為。網絡的發展對于新生代在京務工青年的作用是綜合性的，既有積極的一面也有消極的一面。

【關鍵詞】新生代農民工 網絡 社會交往

【中圖分類號】C913.5 【文獻標識碼】A

來京新生代農民工的網絡行為特點

在探討網絡在新生代農民工社會融入中的作用前，首先需要了解當前北京新生代農民工的網絡行為特點，這些特點將直接影響網絡在其社會融入中發揮的作用性質。

上網頻率高。此次調查顯示，經常上網的被訪者比例為55.6%，偶爾上網的比例為38.1%，從未上網的比例非常低，僅為6.3%，可以看到北京市新生代農民工中的網民比例為93.7%。而上海新生代農民工新媒體使用與評價調查顯示目前上海市新生代農民工中的網民比例為75.4%①，因此，北京新生代農民工上網率遠高于上海新生代農民工。

上網時間長。此次調查顯示，該群體的每天平均上網時長為3.6個小時，而他們每天的工作時間一般都多于8個小時，除去工作、睡覺、吃飯等休息時間，3.6個小時占據了他們大部分的業余時間。由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以下簡稱CNNIC），發布的《第30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調查統計報告》顯示，在我國5.38億的網民中，2012年中國網民平均每周上網時長為19.9小時，平均到每天為2.85個小時，也就是說新生代農民工每天的上網時長比全部網民的平均水平高出0.75小時，同時上海新生代農民工新媒體使用與評價調查顯示目前上海市新生代農民工網民平均每周上網天數為3.4天，平均每天上網時間為129分鐘（約2小時）②，也低于北京新生代農民工的上網時長，因此北京新生代農民工普遍上網時間較長。

手機上網比重高。此次調查顯示，北京新生代農民工使用手機和電腦上網的比例最高，分別為39.9%和39.6%，其次是網吧上網，比例為15.0%，用他人電腦上網的比例為4.5%。CNNIC發布的《第30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調查統計報告》顯示，2012年手機超越臺式電腦，成為了中國網民上網最主要使用的設備。對于新生代農民工而言，由于工作時間長，閑暇時間相對比較零碎，手機上網恰好滿足了這種在零碎時間上網的需求。值得注意的是，北京新生代農民工運用自己電腦上網的比例也非常高，但在一項對河北石家莊新生代農民工的調查中發現，51.8%的新生代農民工會使用手機上網，同時在網吧上網的新生代農民工比例為57.6%③，這表明北京的新生代農民工經濟收入相對而言較高，有能力購買電腦，因而在網吧和使用手機上網的比例低于河北石家莊的新生代農民工。

娛樂化的網絡使用偏好。表1顯示，北京新生代農民工幾乎上網時“每次都會”進行的網上活動中，上QQ/MSN所占比例最高，為29.6%，遠遠高于其他網上活動；其次是查詢資料，比例為14.4%；然后是看視頻聽音樂，百分比為10.2%，瀏覽時事新聞比例為9.6%，上微博、博客是8.8%，玩游戲是8.7%，其余網上活動所占比例均較低，表明該群體進行的網上活動中以休閑娛樂為主，其中聊天所占比例最高。據上海新生代農民工的新媒體使用與評價的調查數據顯示，新生代農民工最為普及的網絡活動是上QQ（使用率為98.8%），隨后依次是下載、收看、聽網絡視頻或音樂（96.5%）、瀏覽家鄉新聞（91.5%）、玩游戲（85.6%）、瀏覽國內時事新聞（81.4%）等④，與北京新生代農民工的網絡行為較一致。

網絡對在京新生代農民工生活的影響

網絡使用已經成為了劃分老一代農民工與新生代農民工的重要標志，對于出生于1980年代之后的新生代農民工來說，他們的生活早已離不開網絡，正是網絡和互聯網的產生使得他們有著與老一代農民工不一樣的生活方式和狀態，可以說網絡已經在他們的生活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網絡漸成北京市新生代農民工維系傳統社會關系的重要方式。農民工離開故土，來到城市，除了原始的鄉土社會網絡依然不變以外，其他的社會網絡總是隨著他們的流動而變動。對于老一代農民工而言，維系傳統血緣、地緣關系的主要方式是書信、電話，書信的通信速度有限，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農民工與親人的即時聯系，而電話則由于費用較為昂貴而降低了老一代農民工與親人聯系的頻率。隨著網絡的出現，QQ/MSN、郵件、社交媒體等新興通信方式盛行，新生代農民工有著更多的方式與親人加強聯系，網絡聯系方式具有快捷性、方便性、花費低的特點，已經越來越成為新生代農民工維系傳統社會關系的首選方式。

網絡是北京市新生代農民工獲取信息的重要渠道。此次調查的新生代農民工的網絡行為中，瀏覽家鄉新聞的比例為93.4%，瀏覽時事新聞的比例為93.1%。上海新生代農民工新媒體使用的調查顯示，通過網絡瀏覽家鄉新聞的比例為91.5%、瀏覽國內時事新聞的比例為81.4%，低于北京新生代農民工的新聞瀏覽比例，因此信息的獲得對于農民工來說，已經變得越來越普遍，也越來越容易了。

網絡成為北京新生代農民工的重要休閑方式。如前所述，北京新生代農民工具有娛樂型的網絡使用偏好，其主要網絡行為為聊天、看視頻聽音樂、玩游戲等。相比老一代農民工單調乏味的娛樂生活，網絡的出現無疑給新生代農民工提供了更多的娛樂方式選擇，網絡娛樂休閑的優勢是多樣化、便捷性、費用低，這些相比傳統的娛樂休閑方式，如運動、爬山、逛公園等，對工作時間長、強度大的新生代農民工而言具有更高的適用性。

網絡在京新生代農民工社會融入中的“兩化”作用

以上是網絡對新生代農民工的生活方式和狀態帶來的變化，網絡在新生代農民工社會融入中的作用和機制是什么，網絡對新生代農民工生活方式的改變是否促進了他們在城市中的社會融入，這些都是此次調查的重點內容。許多學者對于網絡在新生代農民工社會融入中的作用持樂觀態度，他們認為網絡發揮著親情紐帶、心理慰藉、緩解與釋放城市生活壓力、維系與重建社會關系等作用⑤，此次調查的確證實了這些網絡對于新生代農民工社會融入的積極作用，但本研究認為在以下三個方面，網絡作用的發揮卻不盡人意：

網絡功能上維持大于衍生。新生代農民工通過網絡維系和重建的關系不是一種新的在城市發展起來的關系，這種關系仍是一種傳統的鄉緣、地緣關系。城市新的業緣關系和社區生活只是一種表象，網絡實際上并沒有起到擴大新生代農民工人際傳播范圍的功能。訪談中近一半的被訪者提及雖然他們主要的網絡活動是上QQ/MSN等即時通訊工具聊天，但他們聊天工具中的好友以及聊天的主要對象均為同學、老鄉和親人，與陌生人聊天的比例非常低，因此，新生代農民工并沒有通過網絡去擴展在城市的交往圈，即網絡并沒有擴大他們的交往范圍，他們通過網絡維系的仍是傳統的鄉緣與地緣關系。

網絡使用上娛樂化大于工具化。娛樂化的網絡活動占據了大量上網時間，網絡的工具性作用削弱，新生代農民工沒有通過網絡提升自己。新生代農民工上網進行的主要活動為聊天、玩游戲、看視頻等，在經常和幾乎每次上網都會進行的活動中，上QQ/MSN的比例最高，分別為38.2%和29.6%，其次是看視頻聽音樂，比例分別為36.1%和10.2%，而查找資料、學習、瀏覽新聞等的比例很低，因此新生代農民工并沒有很好地利用網絡這樣一個平臺來豐富自身，以快速融入城市生活方式，縮小與北京市民之間的差異。

求職渠道上現實途徑大于網絡途徑。網絡并沒有成為新生代農民工尋找就業機會的重要途徑，其他研究也提出了類似觀點，認為新生代農民工的網絡就業途徑受到限制，研究主要是從新生代農民工上網的主要目的與活動、主要的就業途徑、服務性行業的主導招工方式和針對新生代農民工的招聘網站處于初期階段這四個方面來說明這一結論⑥。此次針對北京市新生代農民工的調查顯示，該群體工作獲得最主要途徑是“自己尋找”，占到46.5%，其次是“親戚老鄉介紹”，占到31.8%，再次是“朋友同學介紹”，占到23.2%；“北京人介紹”的也占到3.9%，“家鄉勞動部門組織輸送”最低，僅為1.5%，加上北京新生代農民工主要從事的是勞動密集型的服務行業，該種類型的企業招工運用網絡招募方式的比例非常低，訪談中近三分之一的被訪者提及自己的工作或者是通過老鄉同學介紹，或者是看到招募啟事主動應聘的，提及使用網絡找工作的被訪者比較少。除此之外，新生代農民工的網絡活動中，上招聘求職類網站的比例相較其他娛樂性活動低，如圖1顯示，從不上招聘求職類網站的比例為24.3%，偶爾上該類網站的比例為36.6%，有時上的比例為24.5%，經常上招聘求職網站的比例是12%，幾乎每次都會上此類網站的比例僅為2.6%。

網絡在社會融入中的弱化與隱性化作用。基于以上分析，網絡在新生代農民工社會融入中發揮的作用可以概括為網絡作用的弱化和隱形化，即一方面，在一些網絡已經發揮作用的部分，其作用的深度還不夠，如加強新生代農民工與家鄉的聯系，疏解戀鄉情結，另一方面，網絡在其他一些領域幾乎還沒有發揮作用，如幫助新生代農民工提升自己以及幫助該群體尋找就業機會。我們認為，可能有以下原因造成了網絡在社會融入中作用的弱化和隱性化：

一是社會上沒有創造足夠多的機會和渠道讓新生代農民工與北京市民溝通和交流，這意味著雙方無法獲得對方的聯系方式，自然無法在網絡上取得聯系和交流。

二是除了在現實生活中缺少不同群體的交流平臺外，在網絡上也缺少不同群體之間溝通和交流的平臺，使得當現實生活中的渠道缺失時，補充性和其他可選的溝通渠道缺失。

三是新生代農民工的網絡活動總體而言范圍比較窄，網絡活動深度不夠，主要的網絡活動為娛樂休閑型活動，這些活動必然與北京市民之間喜好的網絡活動之間存在一定的差異，從而使得兩個群體的網絡活動范圍交叉可能性低和交叉空間小，因此喪失了兩個群體之間自我創造平臺和機會的可能性。

四是由于網絡上適合于新生代農民工且其比較感興趣的內容較少，新生代農民工在網絡上的力量和聲音不夠，沒有引起其他群體的關注，因此喪失了其他群體主動與其溝通交流的可能性和機會。

五是新生代農民工目前使用的許多網絡技術工具相對而言比較過時，而城市居民總是會緊跟著網絡技術發展的潮流來更新自己使用的網絡技術工具，比如微博，因此，對網絡技術變化是否敏感和追隨成為了新生代農民工與城市市民的重要差異，這也可以解釋為何網絡在新生代農民工的城市社會融入中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

發揮網絡在新生代農民工社會融入中的作用

針對上述分析，為了提高網絡在新生代農民工社會融入中的作用，可以從以下幾方面著手：

建立現實溝通平臺。政府部門和共青團等青年組織應該建立新生代農民工與北京市民交流溝通的平臺和機會，比如組織社區青年活動等，使得在現實生活中二者能有更多的機會交流溝通。

用網絡交流推動現實融入。政府部門和共青團等青年組織可以在網絡上建立一個新生代農民工與北京市民交流的論壇或平臺，可以設置兩個群體共同感興趣的話題，從而增加二者在網絡上的交流，通過網絡交流的增多來促進現實生活的融入。

進行網絡技術知識培訓。受教育程度的限制，大部分新生代農民工僅會使用一些簡單的網絡操作，從而使得網絡互動范圍窄，深度不夠，相關部門可以組織針對新生代農民工的網絡技術知識培訓，擴展他們的網絡使用范圍和深度，使得他們能有更多的機會與北京市民在網絡上交流。

增強網絡可見性。針對新生代農民工在網絡上力量弱小的問題，有關部門可專門籌辦一個為新生代農民工服務的網站或大力支持類似的網站，同時利用已有的宣傳渠道提高新生代農民工在網絡上的可見性和力量，使得北京市民和其他群體能夠主動關注新生代農民工，從其他群體的角度增進新生代農民工與他們交流的機會和可能性。

緊跟網絡趨勢縮小差距。針對新生代農民工網絡知識更新速度低的問題，相關部門可定期組織培訓，向新生代農民工介紹最新且在北京市民中最普遍使用的網絡工具和活動，同時教授他們如何使用，這樣能使他們盡快與北京市民的網絡行為接軌，減少二者之間的隔閡，促進他們的交流。

（作者分別為新疆醫科大學碩士研究生，新疆醫科大學人文社科部教授）

【注釋】

①②④周葆華，呂舒寧：“上海市新生代農民工新媒體使用與評價的實證研究”，《新聞大學》，2011年第2期。

③楊英新：“網絡對新生代農民工影響的現狀與問題”，《農業經濟》，2012年第4期。

⑤楊英新：“城市融入之推手：新生代農民工的網絡媒介素養”，《中國勞動關系學院學報》，2012年第2期。

⑥管雷：“網絡時代的新生代農民工：農民工的換代與轉型”，《中國青年研究》，2011年第1期。

責編/王坤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