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關聯、多元化戰略與企業績效

宋夏云　彭蘭

【摘 要】 文章構建了基于“政治關聯—多元化戰略—企業績效”的PCDSEP概念模型，并以浙江省民營上市企業為研究樣本進行了實證分析。通過理論及實證分析，主要得出以下兩個研究結論：首先，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具有顯著的積極作用，企業政治關聯作為一種稀缺的有價值的資源，能夠為企業帶來如融資便利、稅收優惠、行業準入便利等政府掌控的異質性資源，企業通過對這些異質性資源的有效配置可以對企業績效的提升起到顯著的積極作用；其次，多元化戰略在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的作用機制中起到了重要的中介作用，即政治關聯通過影響企業多元化戰略的選擇與執行進而影響企業經營績效。因此，企業應注重政治關聯與戰略選擇的匹配性，從而把通過政治關聯所獲取的異質性資源轉化為企業的競爭優勢，提升企業經營績效。而政府則應當對企業進行適當的引導與帶動，讓企業在實現自身快速發展的同時協同政府積極完成經濟社會的各項發展目標。

【關鍵詞】 政治關聯； 多元化戰略； 企業績效

中圖分類號：F276.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5937（2015）18-0048-08

一、引言

國內外一系列研究表明，政治關聯作為一種非正式的替代機制對企業運營和業績水平有著非常顯著的影響，而尋求并建立與政府一定的關聯是各個國家許多企業普遍存在的現象。對處于經濟轉軌時期的中國企業而言，也有較多企業積極獲取政治關聯，如企業家或企業高管爭取各級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等政治身份，或任命具有政府背景的人員到企業工作，另外曾任政府官員的企業家下海經商創業或被委派到一些企業任職的現象也日益顯著。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政治關聯與企業績效二者之間的關聯，而對政治關聯與企業績效相關性的研究，學術界在理論分析及實證分析層面都作了大量嘗試，但并沒有得出一致結論。實際上，目前關于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的作用機理和影響路徑的研究還有待于深化，這二者之間的關系依然是一個“黑箱”。因此，本文擬在理論分析、文獻研究和專家咨詢的基礎上構建“政治關聯（Political Connection）—多元化戰略（Diversity Strategy）—企業績效（Enterprise Performance）”的PCDSEP概念模型，研究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的作用機理和影響路徑，厘清三者之間的內在邏輯關系，不斷豐富和完善政治關聯與企業績效相關性的理論體系；同時建立實證模型，以浙江省的民營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運用分層回歸模型實證檢驗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的作用機理和影響路徑以及多元化戰略從中所起的中介作用，最后提出切實可行的政策建議。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政治關聯與企業績效

資源基礎觀認為，企業獲得的與其他企業相比而言的異質性資源以及企業對這些資源的配置能力奠定了企業經營績效的基石。企業之間資源稟賦的差異是企業間績效產生差異的關鍵所在，也是實現企業核心競爭優勢的關鍵，因為與對企業績效造成影響的其他因素比較而言，異質性資源是企業自身所特有的難以被其他企業模仿的資源。企業與政府之間的政治關聯則可以為企業帶來大量的異質性資源，其路徑包括融資便利、稅收優惠、行業準入便利等。

我國由于依然存在所有制上的歧視，民營企業無論是從銀行進行貸款還是從資本市場獲得融資都比較困難。而企業與政府之間政治關聯的存在則可以使民營企業融資難的問題得到有效緩解，從而使民營企業經營績效得到提升。企業政治關聯還可以為企業帶來一定程度的稅收優惠。除了獲取融資便利和稅收優惠，政治關聯還能夠為企業提供行業準入便利。在我國特殊的制度背景下，行業準入的最終審批權依然掌握在政府手中，民營企業是否能夠突破管制性壁壘進入壟斷行業，或者哪些民營企業能夠有機會進入壟斷性產業從而有機會獲取超額利潤，這個依舊掌控在政府手中。如圖1所示。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企業政治關聯與企業績效正相關。

（二）政治關聯與多元化戰略

從企業的角度來看，首先民營企業可以通過政治關聯獲取融資便利如更多的銀行貸款及更長的貸款期限，這可以為民營企業實施多元化戰略提供更多的資金支持；其次通過政治關聯獲取的稅收優惠可以節約民營企業在進行多元化發展過程中的成本費用；最后企業獲得的行業準入便利則有利于民營企業突破各項管制性壁壘，進而有機會去新的產業例如某些壟斷性行業獲得更多的增長。另外在現實情況下，企業可能是被動地例如為了迎合政府從而實施更多的多元化。

從政府的角度來看，政府尤其是各級地方政府受到財政政策以及考核體系的驅動，可能為了管轄區域財政收入的增長、自身業績目標的實現進而獲取晉升機會，往往也會運用政治關聯對企業的日常經營進行干預，以期推動管轄區域內企業通過實施多元化戰略進行擴張，使企業產值迅速提升，從而推動當地GDP水平的大幅提升，解決當地就業養老等一系列問題。因此，各級政府受到財政政策等的激勵也會推動企業提高多元化水平。如圖2所示。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企業政治關聯與企業多元化程度正相關。

（三）多元化戰略與企業績效

資源基礎觀認為，當企業擁有冗余資源時就可以考慮將剩余的經濟資源擴展到其他行業，此時企業就出現了實施多元化的訴求。由于范圍經濟的存在，企業對冗余資源實施有效配置就能夠將資源優勢轉化為企業的經濟效益（Gulline，2000）。Khanna（2001）認為，與市場經濟成熟和法律制度相對完善的歐美等發達國家情況不同，我國作為新興市場國家不論是外部資本市場、勞動力市場還是中間產品市場都不夠完善，企業要實現冗余資源在市場中的銷售轉讓可能比較困難，在這種情況下，企業通過實施多元化戰略，可以形成企業內部要素市場來替代外部市場失靈，從而實現冗余資源在企業內部的轉移，進而通過范圍經濟和規模經濟使企業經營績效得到提升。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多元化戰略與企業價值顯著正相關。

（四）政治關聯、多元化戰略與企業績效——PCDSEP概念模型

從資源基礎觀的角度出發，筆者認為企業獲取競爭優勢的源泉是企業所能夠控制并且能實施有效配置的戰略性資源。戰略與資源的匹配程度最終決定著企業能否發揮資源的最大價值從而獲取經濟利益。企業戰略的選擇對企業績效的實現起著極其關鍵的作用。當企業選擇不同類型的戰略時，會影響企業擁有資源的價值發揮從而對企業績效產生不同的影響。“資源是企業經營績效之基，而戰略則是企業經營的規劃藍圖，基石與藍圖相互匹配才能建成摩天大樓。”因此筆者認為，企業獲得的異質性資源并不一定能提升企業的績效，因為資源通過戰略選擇與執行而最終作用于企業績效，只有當資源與戰略選擇匹配時，才能形成企業的競爭優勢，最終提高企業的經營績效（陳信元等，2007；吳文鋒等，2008；羅黨論等，2009；鄧新明，2011）。

通過對資源基礎觀思想的簡單總結以及之前筆者對政治關聯、多元化戰略與企業績效關系的梳理，可以建立如圖3所示的“政治關聯—多元化戰略—企業績效”的PCDSEP概念模型。

由此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假設4：多元化戰略在政治關聯和企業績效之間起到中介作用。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來源與數據采集

本文以2009年、2010年及2011年在滬深證券交易所上市的浙江省民營上市公司為原始樣本進行研究。之所以選擇民營上市公司，是因為在我國特殊的制度背景下，與國有企業和政府固有的緊密聯系不同，民營企業把和政府的關系放在更特殊的位置，同時也在建立政治關聯上投入更多。同時，本文遵循以下原則對原始樣本進行篩選：（1）剔除金融類公司；（2）剔除ST、主營業務收入為負和企業樣本數據不齊全的公司；（3）剔除2009—2011年期間業績指標異常以及任何一年未在財務報告中披露分行業銷售收入的公司；（4）剔除企業高管簡歷缺失或者不詳導致無法計算政治關聯指數的公司。最后得到樣本總數443個，其中2009年110個、2010年146個、2011年187個。

（二）變量定義

1.政治關聯的度量指標

本文擬設計政治關聯指數模型，然后在查閱企業高管簡歷背景的基礎上，依據該指數模型計算浙江省上市公司政治關聯指數。

2.多元化水平的度量指標

本文擬采用赫芬達爾（Herfindahl）指數法來度量企業的多元化水平，具體公式如下：HI=∑Pi2。其中Pi為企業所涉及的各個行業的收入占總收入的比重。該計算公式說明，企業進行專一化經營時，Pi=100%，HI=1，HI隨企業多元化水平的提高而逐漸變小，也就是說，HI值越小，則企業的多元化水平越高。

3.企業績效的度量指標

本文選取企業總資產收益率（ROA）作為衡量企業經營績效的指標。同時為了檢驗實證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另外擬選擇息稅前利潤（EBIT）與總資產的比值（EBITOA）作為企業經營績效的指標以進行穩健性檢驗。

4.控制變量

本文參考相關的研究文獻，擬在回歸模型中引入一些能夠對多元化程度和企業績效產生影響的控制變量。具體說明和計算方法見表1。

（三）模型的構建

1.政治關聯指數模型構建

現有研究發現，政治關聯具有以下特點：首先，企業高管對企業經營決策影響力的不同和政治權利的不同層次決定了企業具有一定的層級性。企業高管自身級別越高，那么對公司的影響力和控制力也就自然越強，因此董事層政治關聯的層級應該高于經理層，經理層的政治關聯層級則應該高于監事層。其次，公司董事層、經理層和監事層對應的政治級別不一樣，其政治影響力也必然不一樣，那么企業的政治關聯強度也就有區別。因此區分企業高管的政治關聯為哪個級別是很有必要的。本研究擬根據高管是否為人大代表或者政協委員、是否曾在中央或地方政府機構或國有銀行任職并具有一定級別（省部級、廳局級、處級、科級及以下）將高管政治關聯分為五個級別：國家級、省級、市級、縣級和區級，級別越高對應的政治影響力則越大，由此筆者認為政治關聯的指數計算應該區分層級。

國家級、省級、市級、縣級和區級的政治關聯定義如表2所示。

企業高管中具有政治身份或背景的人越多，那么該公司也就具有更強的政治關聯，由此筆者認為政治關聯應當具有規模性，政治關聯指數的計算應該包含一個加總求和的過程。

政治關聯是具有時效性的，也就是說高管曾經擁有的政治背景的影響力相比現在擁有的政治背景的影響力而言要小一些。據此本文把企業高管的政治關聯又分為現有政治關聯和曾有政治關聯兩個級別，指數計算過程中，現有政治關聯應該比曾有政治關聯影響更大。

根據以上對政治關聯特點的分析，筆者構建了如圖4所示的政治關聯層次結構模型，擬在此模型基礎上采用層次分析法和yaahp v0.6.0軟件建立政治關聯指數模型來計算企業政治關聯指數。

3.多元化戰略在政治關聯與企業績效關系中所起到的中介作用

參考溫忠麟（2004）對中介變量所起中介效應的判定，中介作用的判定需要符合以下四個條件：首先，將中介變量對解釋變量進行一次回歸（本文中為多元化戰略對政治關聯進行回歸），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顯著；其次，被解釋變量對解釋變量進行回歸（本文中為企業績效對政治關聯進行回歸），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也顯著；再次，被解釋變量對中介變量進行回歸（本文中為企業績效對多元化戰略進行回歸），中介變量回歸系數顯著；最后，被解釋變量同時對中介變量和解釋變量進行回歸（本文中為企業績效對多元化戰略和政治關聯同時進行回歸），其中中介變量回歸系數依然顯著，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降低。此時可以認為中介變量的中介作用得到證實，如果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雖然降低但仍然處于顯著水平時，說明中介變量的中介作用并不完全，起到部分中介作用，而當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直接降低到不顯著水平時，則此時的中介作用為完全中介作用。

其中：EDI為總體多元化程度；？琢0和？著分別是回歸常數和隨機誤差；Politic為解釋變量政治關聯；Lev為控制變量資產負債率；Lnasset為控制變量，企業總資產的自然對數；Lnage為控制變量，企業上市年限的自然對數。

本文擬在以上模型的基礎上，結合前文所述的中介作用判斷方法，與模型（1）、（2）的回歸結果進行對比分析來實證檢驗多元化戰略在政治關聯與企業績效中是否起到中介作用，中介作用是否完全，探討政治關聯、多元化戰略與企業績效之間的互動關系。

四、實證分析

（一）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

1.政治關聯的描述性統計分析

從表3筆者整理的結果可以看出浙江省民營上市公司政治關聯的基本情況。從政治關聯層級和時效來看，浙江省民營企業董事層具備政治關聯更為普遍，各年比例均為60%以上，同時擁有的省市級政治關聯最為普遍。從現有和曾有政治關聯角度來看，大多數樣本企業為曾有政治關聯。總體而言，樣本企業具備政治關聯的現象比較普遍，大多數樣本企業均具有一定程度的政治關聯，政治關聯指數極小值為0，極大值為0.4442，均值為0.0869，中位數為0.0445。

2.其他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

表4為其余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從表4可以看出：浙江省民營上市公司的總資產凈利率（ROA）均值為0.0615，極小值為-0.2031，極大值為0.3128；息稅前利潤與資產總額比（EBITOA）平均為0.0804，極小值為-0.1736，極大值為0.3725。可見，浙江省民營上市公司總體來看經營績效不是很好，并且各企業間經營成果相差較大。Herfindahl指數（HI）均值為0.6999，極小值為0.2871，極大值為0.9987，樣本的整體多元化水平并不太高。樣本企業整體的資產負債率偏高，平均資產負債率達到0.3889，且資產負債率相差較大，極小值為0.0191，極大值為0.8546。

（二）變量的相關性分析

表5顯示了研究變量的相關性分析結果。企業總資產收益率（ROA）和EBITOA與政治關聯（Politic）的相關性都較為明顯，相關系數分別為0.071和0.089，并在0.01的水平上顯著，這一結果初步表明政治關聯與民營上市公司的經營績效呈正相關關系；政治關聯與多元化水平相關系數為0.198并且在0.01的水平上顯著，初步表明政治關聯與企業多元化水平呈正相關關系；另外多元化水平與企業績效（ROA/EBITOA）相關系數分別為0.144及0.163，并且分別在0.05及0.01的水平上顯著，初步表明了企業多元化水平與其績效之間的正相關關系。最后從各變量之間的相關性系數來看，除了被解釋變量總資產收益率和EBITOA之間的相關性較強（系數為0.978），其余各自變量之間的相關性系數都比較小，最大的為0.508，說明研究模型中的自變量不存在嚴重的共線性問題。

（三）單變量檢驗結果與分析

表6列出了企業績效（ROA/EBITOA）及多元化水平（EDI）的單變量檢驗結果。數據顯示：高政治關聯企業的ROA均值為6.55%，低政治關聯企業則為5.73%，前者比后者高出0.82%；高政治關聯企業的EBITOA均值為8.49%，低政治關聯企業則為7.58%，前者比后者高出0.91%。這兩種差異在0.05的水平上都是顯著的，在一定程度上支持本文假設1的成立。其次，表6數據顯示高多元化企業ROA/EBITOA均值為6.74%/8.68%，低多元化企業ROA/EBITOA均值則為5.54%/7.39%，前者比后者高1.20%/1.29%，這兩種差異在0.05的水平上也都是顯著的，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本文的假設3。從表6數據發現：高政治關聯企業多元化水平（EDI）均值為0.8021，而低政治關聯企業EDI均值為0.5976，二者相差0.2045，且該差異在0.01的水平上顯著，這則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本文假設2的成立。本文將在接下來的多元回歸分析中進一步嚴格檢驗以上幾個假設。

（四）多元回歸結果與分析

1.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影響的回歸分析

從表7的結果可以看出：在以ROA為被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中，企業政治關聯Politic的回歸系數為0.154，并且在0.01的水平上顯著；在以EBITOA為被解釋變量的回歸模型中，企業政治關聯Politic的回歸系數為0.164，并且在0.01的水平上顯著。可見民營企業的政治關聯程度越高，其經營績效越好，本文的研究假設1得到支持。說明企業與政府之間的政治關聯通過為企業帶來大量的異質性資源包括融資便利、稅收優惠、行業準入便利等提高了企業的經營績效。

另外，控制變量方面，總資產Lnasset對企業績效ROA/EBITOA的回歸系數都為0.015且在0.0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資產規模越大，企業經營績效越好；企業資產負債率Lev對企業績效ROA/EBITOA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128和-0.116并且在0.0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資產負債率對企業經營績效有顯著的負面影響；上市時間Lnage與企業績效之間的相關關系并不顯著。

2.多元化戰略中介作用的回歸分析

參考上文對中介變量中介作用的判定，通過政治關聯與企業績效的分析結果可以發現判定中介作用的判定條件1已經得到驗證。表8為政治關聯對多元化程度影響的回歸分析結果。

從表8的結果來看，政治關聯Politic與企業多元化水平EDI的回歸系數為0.100并且在0.05的水平上顯著，可見政治關聯水平與企業績效顯著正相關，企業政治關聯水平越高，則多元化程度越高，本文的假設2成立，即企業政治關聯水平越高，多元化程度越高。判定中介作用的判定條件2也得到驗證。

另外控制變量方面，總資產對多元化水平的回歸系數為0.027，上市時間對多元化水平的相關系數為0.232，說明企業資產規模越大，上市時間越長，多元化水平越高。資產負債率對多元化水平的回歸系數為-0.079且在0.0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資產負債率越高多元化水平越低。

表9為多元化程度對企業績效影響的回歸分析結果。從表9的結果來看，多元化水平對企業績效ROA的回歸系數為0.138，并且在0.0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多元化水平對企業績效有顯著的正面作用，企業通過進行多元化投資，可以形成企業內部要素市場而替代外部市場失靈實現冗余資源在企業內部的轉移，進而通過范圍經濟和規模經濟提升企業績效。本文的研究假設3得到驗證，即多元化水平與企業績效顯著正相關，同時中介作用的判定條件3也得到驗證。

從表10的結果來看，在將多元化這個變量加入政治關聯與企業績效的回歸模型進行線性回歸之后，多元化對企業績效ROA的回歸系數為0.077且依然在0.01水平上顯著，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ROA的回歸系數從未引入多元化之前的0.154下降為0.058，但依然顯著，由中介作用的判定條件可以得到：多元化在政治關聯與企業績效的相關關系中起到中介作用，且該作用為部分中介作用。當用EBITOA作為企業績效的度量指標時，可以發現引入多元化之后，多元化對企業績效回歸系數為0.078并在0.01的水平上顯著，政治關聯對EBITOA的回歸系數則從之前的0.164下降為0.061，但依然在0.01的水平上顯著，可見多元化戰略仍然在政治關聯與企業績效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企業通過政治關聯所獲取的異質性資源經過戰略選擇——多元化戰略而作用于企業績效，企業資源與戰略選擇的匹配形成了企業的競爭優勢，從而提高企業的經營績效。本文的研究假設4得到了驗證。

（五）研究的穩健性檢驗

為了提高結論的可靠性，本文采用EBITOA會計指標作為對企業績效的度量并作了穩健性檢驗，檢驗結果可見上述各表。結果發現，主要解釋變量回歸系數依然顯著為正，穩健性檢驗所得出的結果與用ROA作為企業績效的度量所得研究結論一致，本文的各個假設依然得到驗證。因此，本文的結論是比較穩健的。

五、研究結論與啟示

（一）研究結論

1.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具有顯著積極作用

政治關聯作為一種有價值的資源，能夠為企業獲取政府掌控的異質性資源包括融資便利、稅收優惠、行業準入便利等，企業通過對這些資源的有效配置而促進企業競爭能力的提升，最終轉化為企業價值，對企業績效起到顯著的積極作用。

2.多元化戰略在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的作用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中介效應

通過理論與實證分析，本研究發現，多元化戰略在政治關聯對企業績效的作用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中介效應，即：政治關聯通過影響企業的多元化水平進而影響企業經營績效。從企業戰略選擇的角度來看，企業所獲得的資源優勢必須通過戰略選擇等有效的資源配置方式才能實現資源利用的最大化，從而將資源優勢轉化為企業的競爭優勢進而提升企業的經營績效。企業通過政治關聯所獲取的各種異質性資源，通過多元化戰略的選擇與實施才實現了這些資源的有效配置，轉化成了企業的經營成果，使企業的經營績效得到提升。

（二）實踐啟示

本文的實踐啟示可以從對企業和對政府兩個方面來看。

首先，對企業而言，應注重政治關聯作為一種異質性資源與企業戰略選擇的匹配性。通過研究發現，我國企業通過政治關聯能夠獲得如稅收優惠、政府補貼、信貸優惠、行業準入便利等方面的資源優勢。為了使企業的戰略性資源有效發揮價值效應，企業在選擇并實施某一戰略行為時會更多地將對企業而言更為有效的行為模式進行考量，企業通過政治關聯所獲取的資源只有通過戰略選擇與執行，即通過資源的有效配置之后才能進一步轉化為企業價值。對于政治關聯價值效應的發揮，這一配置過程是關鍵所在。

其次，對政府而言：第一，在轉軌時期，政府應強調決策過程的規范化并加強企業監管機制。雖然企業與政府之間的政治關聯能夠為企業帶來更好的環境與資源以及更好的經營績效，可以有效推動地方經濟發展，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政治關聯也很可能成為企業俘獲政府的特殊手段，使尋租活動增多從而滋生腐敗。由于政治關聯而增加的尋租活動則會使社會稀缺資源的有效配置出現扭曲。所以，政府應嚴格規范決策過程，加強監管控制機制。第二，政府可以通過政治關聯對企業進行正面引導。政治關聯是相互的，在企業獲益的同時，政府也可以通過政治關聯引導企業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協助政府完成經濟社會發展目標、發揮一些社會公共職能，如協助政府解決就業、養老問題，促進經濟發展，維持社會穩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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