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FM正青春

王玟兮

雷軍把今年第一筆錢投給了網絡電臺應用荔枝FM。2015年1月24日，小米科技、順為資本、經緯創投、晨興資本四家以2000萬美元對其進行C輪融資。

與傳統電臺不同，網絡電臺是搭建在互聯網上的電臺，主播不用笨重的編錄設備、發射塔就能錄制節目，聽眾不用再依賴收音機，用手機就能隨時收聽。在美國，網絡電臺的概念已經十分火熱，每年創造近180億美元的廣告價值。

近兩年國內興起了不少網絡電臺，在蘋果應用商店里用“FM”關鍵詞搜索，相關的應用已經有7000多個。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自制內容平臺，用戶上傳音頻內容，如荔枝FM、喜馬拉雅；一類是整合平臺，將已有的傳統電臺或內容整合再傳播，如蜻蜓FM、多聽FM。獲得千萬元人民幣以上級別投資的已有四家。

資本的青睞是否意味著網絡電臺會是下一個風口？各類電臺的玩法背后的商業邏輯是什么？未來又會形成什么樣的商業生態？

荔枝FM：與主播談談情

“大家好，我在西班牙小鎮依蘭尼斯，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一點零五分”，荔枝FM創始人賴奕龍第三次打開手機里的App，向記者推薦一個名叫“背著吉他的女孩”的節目?！斑@是一個空姐做的節目?！北尘耙魳肥婢彛暼崦馈?/p>

賴奕龍不停地推薦他喜歡的節目，“這個主播是一個客棧老板、這個主播是主持人、這個主播是五道口街道辦、這個主播是幾個大學生…… ”荔枝FM作為依靠用戶生成內容的網絡電臺代表，首要解決的問題自然是如何聚集用戶，并保持其活躍度。

賴奕龍做過電臺主播，他是這樣理解“聲音”的：“聲音不適合用來快速傳遞信息，你一分鐘就可以瀏覽幾十條文字新聞，根本不用一條一條的聽，但聲音適合表達情感?！崩笾M上數量最多收聽率最高的的節目也是情感類節目。

從情感出發，決定了荔枝FM的頁面風格——界面就是一個博朗RT20收音機，奶白色的色調很有溫暖的年代感；也決定荔枝FM的氛圍——為了最大化地保證了主播情感輸出的私人性，荔枝FM的社區化做得很克制。每個主播都可以建立自己的社區，但聽眾只能和主播聊天，社區沒有強制關注的設置，每一個社區粉絲都是主動加入。為了保持溫暖私人的調性，賴奕龍甚至不太做推廣，“靠的都是口口相傳”，現在的注冊用戶量是60萬。

情感屬性優于社交以及商業屬性的荔枝FM出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很多收聽率不高的節目，活躍度卻很高。比如幾個大學女生錄的自己的臥談會，全部都是即興的內容，收聽量平均十多次，但每天都有更新，聽眾也都是相同的人，黏性很強，“她們恐怕還不愿意被太多人聽到，荔枝很適合她們”，賴奕龍解釋道，現在荔枝FM的用戶活躍度在10%左右。

暖心情感牌能留住用戶，但要鼓勵更多的人進入荔枝FM這個平臺，同樣需要技術牌，比如一套專業級錄制的解決方案。

“最開始很多人都不好意思把自己的音頻放到網上，覺得自己的聲音不好聽，普通話也不標準。”賴奕龍回憶說。

電臺主持的經驗讓賴奕龍很清楚傳統錄制設備十分復雜，根本不適合普通人操作。于是荔枝FM團隊開發出能自動美化聲音的錄音技術，“聲音在錄制時就被自動修復了，每個人的聲音都聽起來富有磁性。”除此之外，賴奕龍還要求背景音樂同步，人說話時音樂聲變小，停頓時，音樂聲變大，百分百復制專業電臺的設置。

這樣的“白癡操作”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在荔枝FM上錄制的節目效果很好，聽友們聽到自己的聲音如此好聽，都會上“癮”。更重要的是，技術手段的加持符合了互聯網時代用戶利用碎片時間的習慣。

今年2月，影視明星陳坤在荔枝FM上開辟了自己的節目《鬼水瓶錄》，以推廣自己的同名新書，“如果不是我們的操作簡單，陳坤怎么可能用？他整天飛來飛去根本沒有時間，但現在他在飛機上都能錄一段?！?/p>

蜻蜓FM：與聽眾談談心

與荔枝FM這種用戶生產內容的電臺不同，另一類電臺的玩法是將現有的傳統電臺或者文本整合在一起，比如蜻蜓FM。

蜻蜓FM和全世界3000多家電臺合作，實現網絡直播，且內容儲存在云端，聽友可以不考慮地區頻率限制，想聽就聽。因為背靠強勢的內容資源，蜻蜓FM主攻的重點便轉向聽眾，其切入點是用戶獲取信息時不同的場景，比如開車時、運動時、讀書時需要收聽的電臺內容是不同的，都能在蜻蜓FM找到對應場景的解決方案。

荔枝FM電臺是靠自制獨特的內容自然地吸引聽眾，蜻蜓FM則一直在努力地離聽眾更近一點。具體做法是地推，“最開始也像其他互聯網公司一樣，做線上推廣希望吸引聽眾，但后來發現地推更能帶動規?；??！彬唑袴M的地推團隊主要面向各個終端渠道，比如與車載系統、手機、穿戴設備廠家合作“裝機”。

傳統電臺最吸引人的是主播與聽友的互動，這種基因也被CEO楊廷皓帶進了蜻蜓FM。蜻蜓FM專門開發了聊天室，可以進行實時溝通，互動評論，方便聽友們對直播節目進行討論。

截至2014年底，蜻蜓FM已經有8000萬的用戶下載量，日均活躍達到500萬。

蜻蜓FM還解決了聽眾的一個痛點——流量。

曾有用戶抱怨“聽著聽著睡著了，醒來一看流量全沒了，心疼”。音頻、視頻、圖片是網絡流量的三大殺手，做音頻生意的網絡電臺必須面對這個問題。

楊廷皓的解決方法有兩個，一個是與運營商合作推出流量包，比如與上海電信的合作是推出5元的流量包，幾乎可以讓用戶聽上24小時。其次，是用技術手段壓縮直播流的碼率。其他的應用一小時可能消耗120兆流量，而蜻蜓則僅在20兆到25兆之間?！耙坏┙鉀Q流量問題，用戶就可以安心使用，打開應用的頻率也會高出很多?！?/p>

除了整合已有的電臺和音頻節目，現在蜻蜓FM也提供用戶自制內容的節目。因此前整合了多種類型的電臺，掌握的用戶收聽偏好能為自制內容的個體主播們提供參考，頗受歡迎。比如在工作日，上午10時左右新聞類內容達到收聽高峰，晚上10時左右用戶更傾向音樂類內容。在周末，新聞、音樂、小說類內容基本占據收聽前三甲，而晚上9時左右，音樂類內容的收聽用戶急速攀升。

談談錢，談談行業的青春期

對于聚集人的應用而言，最簡單的盈利模式就是廣告，用賴奕龍的話來表達就是：用情感為企業發聲，“因為荔枝FM的優勢就是情感表達”。

演員徐崢、黃渤和導演寧浩就在《無人區》上映前，在自己客廳錄了一期《友誼十年》的節目放到荔枝FM的專題上，“讓觀眾直接聽到黃渤的聲音，親口告訴你快去看我的電影，廣告效果很棒?！痹陔娪肮澞恐校笾M里設置購票鏈接，轉換率也很好。

荔枝FM在這個過程中，會收取一定推廣費用，也從購票環節中獲得提成。

除了電影推廣，荔枝FM還與企業合作。比如有一檔節目叫做《年輕正發聲》，是荔枝和三星GALAXY A手機的合作項目，“為企業打情感牌，廣告不再是單純的買買買，而是真正從品牌上建立與消費者的關系”。賴藝龍透露現在已經有十幾家企業與荔枝FM合作，推出了“根本看不出是廣告”的廣告。

除了廣告，許多網絡電臺也都在嘗試更多的盈利點。

比如主播和聽友間的粉絲經濟，打造電商，也有一些電臺已經在探索采用向用戶收取服務費、將音頻節目出售給傳統電臺、在直播互動內容中植入付費虛擬道具、版權分銷和游戲聯運等方式作為輔助的盈利手段。

最酷炫的嘗試來自蜻蜓FM，其正在和各個汽車品牌合作，將蜻蜓FM搭載進汽車中控中。這在美國已經有了模板，去年拉斯維加斯消費電子展和底特律的北美國際車展上，松下就推出其為網絡電臺Aupeo量身定制的汽車計劃。

當然，整個行業還是有急需解決的問題，其中最大難點就是版權和內容監管。

今年2月9日，多位主播聲討多聽FM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盜播節目。最后多聽FM道歉，把未經授權的節目下架。風波結束，但發力于分享和自制的網絡電臺如何規范版權，仍然沒有好的解決辦法。賴奕龍也在思考，當荔枝FM里的主播逐漸形成了自己的品牌和節目，他們的權益又該如何保障？

不管怎樣，網絡電臺們還在探索中，商業出路模糊，但資本的催熟與互聯網的助力又使其隱約醞釀著讓傳統聲音生意升級與爆發的可能。畢竟每一個成熟市場都要經歷青澀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