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山
細微處的禪意
李金山

《花徑不曾緣客掃》(右圖)王祥夫/作
早就聽說祥夫老師能畫。在我的印象里頭,祥夫老師首先是作家,他獲過魯迅文學獎、《小說月報》百花獎、趙樹理文學獎、美國丹佛爾大學“最佳漢語小說翻譯獎”等等,其次才是畫家。祥夫老師的畫,大概是他伏案寫作之余,提起筆來率性揮灑,權當是一種休息,有種說法叫“戲墨”,我想祥夫老師的畫,庶幾近之。但看了《衣食亦有禪》(重慶出版社,2013年6月)折封上的作家介紹,真的讓我大吃一驚,介紹這樣說:自小習畫,文學創作也頗有成就。一個“也”字將主次關系顛倒了過來:他首先把自己當畫家,自幼研習,幾十年孜孜以求,畫畫是他的主業;其次才是作家,畫得累了才寫作,把寫作當游戲,寫作是他的副業。這對我來說,無疑是顛覆性的。好吧,我不得不調整對祥夫老師的定位,重新認識作為畫家的祥夫老師。同時,我不由得這樣想:寫作作為他的副業,尚且成就了得,畫畫作為他的主業,成就該當如何?

《勤氏娘子》王祥夫/作
祥夫老師的畫屬于文人畫。
中國文人畫的鼻祖,美術史一般認為是北宋的文同和蘇軾。留存至今的畫作,文同的有一幅《墨竹圖》,而蘇軾的有一幅《枯木怪石圖》。文人畫又稱“士大夫畫”,區別于匠人畫,包括民間的畫工和宮廷畫院的畫師。匠人畫透著匠人氣,中規中矩,力求逼真,直逼攝影;而關于文人畫的追求,元代人倪瓚有這樣的表述:“畫者不過意筆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娛,寫胸中逸氣耳。”文人畫不求形似而求神似,屬于文人的自娛自樂。不求形似求神似,這里邊的意思是說,文人畫表現的內容是概括性的,使用簡單的線條和筆墨,是那么個意思就行了。以我的眼光看來,文同的畫過于寫實,竹子的桿或葉,交代得清清楚楚,連細小的竹枝都不缺,概括得不夠;而蘇軾的畫則過于夸張,枯木像是鹿角,怪石像是龍卷風,兩個加在一起又像是蝸牛,概括得失之準確。美術史所以說文人畫有兩個鼻祖,我估計是要取他們的中和,兩人的表現方法中和一下,才能夠體現文人畫的追求。祥夫老師的畫概括得好:《大吉》里公雞的尾巴用飛白法,寥寥幾筆,公雞雄赳赳的氣勢,呼之欲出;《枇杷蜻蜓》中的枇杷,幾個黃色的球球上幾個墨點,一看就讓人想到熟透了的枇杷;《絲瓜小蜂》中的絲瓜、《稻谷水元》中的稻谷,也都是粗線條的幾筆,但讓人一眼就能認出是什么,文人畫的妙處恰恰就在這里。另外,祥夫老師的畫中,有些部分又很寫實,近于工筆,《蚱蜢》中的蚱蜢、《稻谷水元》中的水元、《絲瓜小蜂》中的蜜蜂、《枇杷蜻蜓》中的蜻蜓等等,可謂纖毫畢現。這樣畫中就形成一種對比——寫意與寫實的對比,這種對比使畫面富有張力。好的文人畫善于作減法,畫面中無關緊要的細節,能省則省能減就減。祥夫老師的畫做足了減法,減到無可再減。這或許是受了八大山人的影響。沒請教過祥夫老師,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祥夫老師必然是觀察入微,他的畫用色的根據,是自己的細致觀察。他一定仔細注意過大公雞,不是養雞場里的公雞,更不是超市里的白條雞,而是農家院里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大公雞,它有攻擊性的,會跳起來啄人,毛色在太陽地里有反光,五顏六色的,像孔雀翎。還有牽牛花,這種野花生命力極強,我們陽臺上的花盆里,永遠除不盡的就是牽牛花,除非畫家親眼所見,你想象不出它是怎樣的旺盛,它的顏色又是怎樣的蓬勃。總之,讀祥夫老師的畫感覺很舒服,各種事物都是對的顏色:公雞是公雞的顏色,蜻蜓是蜻蜓的顏色,牽牛花是牽牛花的顏色,等等。而且,感覺古色古香。不知道是不是用紙的關系,在一篇題為《樂為紙奴》的文章中,祥夫老師說自己用的,不是通常的宣紙,而是一種“赤亭紙”。
祥夫老師的畫名也十分講究的。畫只大公雞就起名《大吉》,這是取的諧音,讀來也喜慶。有些畫名猛一看是大白話,比如《枇杷蜻蜓》《絲瓜小蜂》《稻谷水元》《勤氏娘子》《蚱蜢》《硯蛾圖》《棕櫚麻雀》,不過是所畫事物的羅列;但細細品味,又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名字,這樣的畫名給讀者預留了巨大的想象空間。有些畫名則頗富詩意,比如《此山》《一樹》《一蛙鳴堂》《花徑不曾緣客掃》《繁花落盡始逢君》,或為一句古詩,或取自一句古詩。

《大吉》(右圖)王祥夫/作

《絲瓜小蜂》(左圖)王祥夫/作
中國的文人畫,追求畫外之意,所謂意在畫外。祥夫老師的畫外之意,不是別的而是禪意:將名利放下,隨遇而安,做生活的欣賞者,欣賞牽牛花開,欣賞巍巍此山。在《衣食亦有禪》的封面上,祥夫老師這樣說:“禪,讓人思考,從衣食住行的細微處思考起,大的人生也就想明白了。”對細微處的思考,可以讓人明白禪,祥夫老師的畫,寫的都是細微處,讀祥夫老師的畫,可以讓人參透禪。

《蚱蜢》(右圖)王祥夫/作
捎帶說一句,我發現自己最近喜歡上了珊瑚。前段時間去北京出差,辦完事以后,去了潘家園,市場里有家珊瑚制品店,我進到店里,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看不夠,左摩挲右摩挲,說不盡的喜歡。現在我才找到根源:祥夫老師的畫上,題有這樣幾個字“珊瑚堂制”。因為喜歡畫,捎帶連珊瑚,我也喜歡上了。人們常說“愛屋及烏”,我這是“愛畫及珊瑚”,一笑。

王祥夫簡介:
王祥夫,著有長篇小說《榴蓮 榴蓮》等七部,中短篇小說集《憤怒的蘋果》等八部,散文集《何時與先生一起看山》等九部。曾獲“魯迅文學獎”“《小說月報》百花獎”“《上海文學》短篇小說獎”“滇池文學獎”“趙樹理文學獎”等,作品屢登“中國小說排行榜”。為《光明日報》《北京晚報》《文藝報》《羊城晚報》專欄作家。現為山西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大同市作家協會主席、云岡畫院院長。

劉 莎
“玉玲瓏是我太爺爺在上世紀二十年代從上海買回來的,一開始,我太爺爺并不在意這把琴。”吳明濤說。
吳明濤是吳門琴派的第四代傳人,他太爺爺,就是吳蘭蓀。吳蘭蓀本在湖南漢壽出生長大。辛亥革命爆發后,經同鄉同學朱熙相邀,吳蘭蓀舉家遷到蘇州,并做了軍閥的軍官,這一年是一九一二年。而其實,江南本就是吳家的祖籍地,這也算得是落葉歸根。
民國時期的江南,延續明清來奠定的繁華綺麗,尚文放達。好比《清嘉錄》所說的“風士推吳下,嘉名煞憶之”,那時蘇州的文化圈子里,有人在園林里彈古琴、唱昆曲,有人在書房習書畫、玩收藏。吳蘭蓀在這樣的氛圍中,多次參加琴家雅集,并常在周遭的古玩店淘古琴。
此時的蘇杭一帶多的是古玩店,幾乎每家墻上都掛幾張琴,要想淘一把明以前的琴并非難事。也是這時期,吳家逐漸有了幾把藏琴。
文人們仍沉浸在安樂的日子里,時局卻動蕩不安。一九三七年,日本發動全面侵華戰爭,打到蘇州,城里人各處流竄,吳蘭蓀家也不例外。他挑了兩張最心愛的琴避亂,但玉玲瓏并非其中之一。

玉玲瓏局部吳明濤/藏
吳蘭蓀全家人坐船逃到太湖,中途卻被一個“司令”攔了下來。“這‘司令’就是《沙家浜》里面的胡司令。”吳明濤說,“雖然《沙家浜》是京劇,但里面的角色是真有其人,只不過現實中不叫胡司令。這幫子人打著‘忠義救國’的旗號,無惡不作。”
“司令”將吳家的船攔截下來,一看這戶人家逃難什么都不帶,就帶了這兩張琴,心想這肯定就是最值錢的東西,頓時眼睛放光,將琴占為己有。此外,還將吳明濤的小叔公吳兆奇扣為人質,要求吳蘭蓀拿三百袋麥子換人。
當時吳家在蘇州的吳江有地,吳蘭蓀回吳江賣了田,拿了贖金救回了吳兆奇,但琴卻沒了。至此,這兩張琴再也沒出現在中國的寸土之上。但是可以想見,當這位“司令”仔細一看搶來的東西竟然是兩塊破木頭,便叫手下拿到柴房當柴劈了燒飯用了。
痛失寶琴的吳蘭蓀萬念俱灰,卻也無可奈何。戰事稍平靜,回到蘇州。吳蘭蓀剛近家門,發現掛鎖依舊,打開門,喜極而泣,原來日本人根本沒進屋,墻上懸掛的玉玲瓏安然無恙,像傾城又傾國的佳人。
戰亂毀了吳蘭蓀兩張好琴,卻成全了玉玲瓏的一世英名。然而,當時的吳家人還不知道,這張琴以后又將經歷幾次坎坷的艱途。
縱古觀今,古琴由于自身原因或外在因素能完好留存的也極少,玉玲瓏可算是福星高照了。古有四大名琴,焦尾琴是其一。漢代,蔡邕逃亡吳地,偶遇一吳人以桐木燒飯,蔡邕聽到火燒木材發出的巨大聲響,判斷出音色極佳,便從烈火中搶救出一段殘木,做成了焦尾琴。其他三張則是:齊桓公的號鐘琴、楚莊公的繞梁琴及司馬相如的綠綺琴。
但這些琴,現在只能在文字中浮想聯翩了,繁華易散皆往昔,日月交替,風吹散千年嘆息。“惟彼雅器,載璞靈山;體具德真,清和自然”,擅琴的嵇康曾這樣稱贊集萬物之靈氣的古琴,而歷代名琴卻大都在戰亂中被毀,很少能流傳至今。毀滅的大部分原因在于改朝換代引起的戰亂,《中國古琴珍萃》中說:“就像秦滅六國,珍藏于阿房宮中的琴、書畫等,被楚人一炬,化成焦土。”
即使不歷經戰亂紛飛,古琴也需仔細呵護。琴身受潮會導致木料變形、漆皮剝落,音色也會變差。原本庴指如敲金戛玉,最后只能淪為悶琴一張。一旦琴受損,即使世家子弟,對于家傳的古琴也免不了將其棄置于薪柴煤炭之間,任其灰飛煙滅。

玉玲瓏局部吳明濤/藏

玉玲瓏局部吳明濤/藏
唐宋是古琴的黃金時期。因為備受皇家重視,唐代的斫琴名家層出不窮,首屈一指的是雷氏家族。陳拙《琴書》説:“唐賢所重為張雷之琴,雷琴重實,聲溫勁而雄;張琴堅清,聲激越而潤。”這時所做的古琴琴音都超越前代。但唐琴流傳至今的也才大約十七張,除了一張在美國,其余都藏于國內。但“十七”這個數字相對于唐朝斫琴的數量,可謂滄海一粟。
到了清朝,國力衰退,西方人攻打中國,名琴又遭受了慘絕人寰的劫難。鄭珉中在《故宮古琴圖典》一書中說:“十七世紀,清入關接收明朝宮廷府庫,僅圓明園的藏琴,據宮中檔案記載不下百數十張。至英法聯軍侵略,名園遭洗劫焚燒,名園珍藏均化為烏有。”而民間藏家的琴在戰亂中也難以保全。
現在故宮所藏的唐琴“九霄環佩”原本的主人是葉詩夢,他出生于顯赫的葉赫那拉家族,是慈禧的侄子,家中原藏古琴一百二十張,這個龐大的數量堪讓所有的嗜琴人艷羨。但八國聯軍攻入北京后,到一九OO年,他僅剩下六張琴。
《近代琴人逸話》載:葉詩夢曾帶著最珍愛的唐琴“九霄環佩”、宋琴“昆山玉”出城躲避。途遇洋兵,“昆山玉”不幸被洋兵的軍刀砍傷了琴面,后來才修復。“九霄環佩”運氣好,一直寶藏,后來被紅豆館主溥侗以古帖易去。
最后因家境潦倒,葉詩夢只能把唯一的一張“昆山玉”典賣掉,所有的愛琴皆流離失所,或許正如琴人郭同甫所說的:“江山尚且今天你的,明天他的,何況一琴!”
吳家的玉玲瓏也不例外。到解放時期,這張琴常在吳蘭蓀的兒子吳兆基手里彈奏,他曾師承乃父和吳浸陽,又多年習太極,把太極的氣運到琴弦上,講求松和靜,自成一家。
解放后的一九五四年,査阜西、管平湖等琴人在北京成立了北京古琴研究會,査阜西走訪全國各地,調查各派琴人,整理琴譜,欲重振古琴之雄風。調研的結果是,全國能彈古琴者不滿百人。
琴與人生死相依。玉玲瓏伴隨吳兆基走過凄風苦雨的歲月,也許惟有沉浸在泠然希音中才能忘卻困境,“素琴揮雅操,清聲隨風起”,雖然以前琴人彈琴必擇凈室高堂,或升層樓之上,或于林室之間,或登山巔,或游水湄,或觀宇中,但當時琴音卻成了吳兆基的最大的安慰。
說來,玉玲瓏本來是一張無名琴,式樣為六邊形百納琴,操之如環佩叮咚,于萬籟之中泠然音生,殊如寥廓,窨若太古,也許因為這張琴音韻特別清澈,吳兆基才為其取名為“玉玲瓏”,并題字于上。
據吳明濤講:“其實一開始我祖父還以為玉玲瓏是明琴,有意思的是,祖父去世沒幾年,琴身上竟出現了千年來才會有的梅花斷。”《長物志·琴》中記載古琴以“漆光退盡,紋如梅花,黯如烏木,彈之聲不沉者為貴”,《潛確類書》中亦載:“古琴以斷紋為證,不歷數百年不斷。有梅花斷,其紋如梅花,此為最古;有牛毛斷,其紋如發千百條者;有蛇腹斷,其紋橫截琴面;有龍紋斷,其紋圓大;有龜紋斷,冰裂紋。”因此吳釗在《絕世清音》里保守地斷定:“玉玲瓏至少是張宋琴。”
正因為戰亂中古琴被毀的實在太多了,所以吳蘭蓀家藏五張琴,也已經是當代的古琴收藏大家。巧的是,吳家的五張琴都是仲尼式,其中三張宋琴,兩張明琴。除了玉玲瓏,另一張宋琴叫做“勁秋”,得于解放初期。那時吳兆基經過蘇州一家古董店,見門前古董店老板家兩個小孩子在玩蹺蹺板,一看竟然是一張琴,便買了下來,后經弟子裴金寶幾次修復,琴才重現往日風采。還有一張則叫做“霹靂”,琴底有“文天祥命制”字樣。

玉玲瓏局部(右圖)吳明濤/藏
另外兩張是典型的明琴,分別是“玄珠”及明朝太監張永壽制作的“江山風月”。吳明濤笑道:“以前我祖父他們是‘非明前琴不彈’,但現在的人手中要有一張清琴、民國琴也不得了了。”他繼續道:“現在真正的名琴、好琴是不可能在一般琴人手里周轉的,不是在博物館就是在財閥手里。”
北宋宣和二年,東京(今開封)“官琴局”御制的一張松石間意琴就在二O一O年被拍了一億三千多萬,如此天價必然不是琴人所能承受的。
蘇州另有一位徐忠偉,是吳兆基的弟子。他家本有一張祖傳了八百年的元代無名琴,乃朱志遠所斫。徐老逝世后,這張琴去年被他的子女拍賣掉了,拍了兩千多萬,從此,這張琴也許再也與徐家無緣。
吳家原來曾經收藏過一張最古老的北宋琴——“虞廷清韻”,這是北宋開國皇帝趙匡胤最早的御用官琴,池上刻有行楷一行為“復古殿”三字,再下刻打印一方,篆九疊文“禦書之寶”四字,池之左右并刻有南宋周必大的長題。據說北宋滅亡時,金兵將宋徽宗藏琴的“萬琴堂”擄掠一空,惟獨宋太祖生前所用的這張御琴被倉皇南逃的皇室眾臣搶了出來,流落在南方。
“當時我太爺爺在蘇州古玩店看見這張琴,但是開價太高,沒買;時隔多年,太爺爺帶著我太奶奶去杭州游山玩水,竟然又看見這張琴,一聽,六十大洋,立刻就買下來了。”吳明濤講。但后來因為家道中落,吳蘭蓀把這張琴賣給了一個上海人。他繼續道:“當時這張‘虞廷清韻’賣了三百大洋,也正是三百大洋中的一部分用來買了玉玲瓏。”而現在這張“虞廷清韻”經過幾番輾轉,被一個香港人以五百萬港幣購去。
如今的吳明濤在蘇州東環路經營著一家“吳門學館”,他父親吳同光因身體不適不太露面,作為吳家的第四代琴人,吳明濤每周要教二十幾堂課,但他并不做吳門琴社的社長,也許這是爺爺的性格影響了他,“不爭名利”。
甚至“吳門琴社”這樣的招牌也早早就被不相干的陌生人搶去了注冊,但吳明濤也只是略微笑笑,并不動怒,他說:“‘吳門學館’這個名字也很好,是裴金寶老師一起想的,他說‘學’嘛,就包含了一切。”
也許是吳門琴派的每一個琴人都并非以操琴為職業,所以彈起琴來更追求真性情與淡泊明凈。琴只是他們愛好中的一種,正如吳明濤自己很喜歡香道,愛收集香爐;裴金寶則喜明清家具;葉名佩與楊晴都擅長繪畫;黃耀良則擅琵琶三弦。
吳明濤說:“像我太爺爺他們也不是以琴為謀生手段,我太爺爺是軍閥的軍官,我祖父是蘇大的數學教授,而我父親則當過國營企業的廠長,他們都是業余愛好古琴,我現在也是如此。”
吳家的五張名琴也非束之高閣,吳明濤還是會時時拿出來彈,“除了黃梅天要格外小心,琴怕受潮;還有夏天,要避免手指上的汗水沾到琴。平時都要每天彈奏,不然就會變成死琴。琴是要靠人養的,像故宮博物院的‘九霄環佩’等,再名貴的琴,沒人去彈它,只會毀了它,漸漸的,就會變成悶琴,再也彈不起來。”
吳門琴人供琴如參禪,淡中意趣沖夷,得心之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