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對資本主義工商業者改造的歷史貢獻

左騰飛

（山東師范大學政治與國際關系學院，山東 濟南 250358）

中國的無產階級成為執政黨之后，對資本主義采用和平的手段進行“消滅”。企業可以用錢贖買過來，但如何解決資本家的問題則是一項復雜的工程，對于他們能否妥善處理，直接關系到社會主義改造的最終成敗。從1954年開始，陳云開始主持資本主義工商業改造的具體工作，并針對如何改造資本家和資方人員，提出了許多創新性的觀點，為資本主義工商業者的改造做出了重要貢獻。

一、資本家是財富

在社會主義改造過程中，對于資本主義及資本家，不少人采取了隔絕避讓的態度。全行業公私合營后，有人把資方人員當作“包袱”，認為公私合營后的企業沒有必要把資本家吸收進來參與工作，或者安置在中央。陳云認為，資本家長期在工商業中從事生產經營活動，有自己的一技之長，安置、利用資本家可以讓他們在工作中發揮出自身的作用，因此所有的資方實職人員，應該全部安置。

第一，資方人員多數具有商業遠見，作為一筆財富，必須保留、吸收。舊社會的民族資產階級多數接受過教育并掌握了一定的技術和管理經驗。陳云非常重視資方人員的這種優勢，認為這是一筆財富，必須保留和吸收。當時正處于國家建設初期，人才方面非常匱乏，需要大量有知識、懂技術的人員，資本家正是具有這些經驗的人，通過保留和吸收這部分人員，既能讓工人階級在工作中學習他們的技能，也能通過資方人員的技術特長促進企業生產效率的提高，為社會建設作出貢獻。第二，資本家能夠作為“反對派”，提出正確的意見。陳云認為革命勝利后，沒有“反對派”提出不同的意見，工作就會出問題。資本家對于業務是比較了解的，因此研究問題時要注意資本家一方的意見。“資本家往往可以迅速地找到我們工作中的錯誤所在，因為我們好多工作同他們有利害關系的?！盵1]“只聽順耳的話，是不能做好工作的”。[2]陳云不把資本家當“包袱”，而是允許他們提出意見，有效地團結了大多數資產階級，也為今后中國民主政治的發展起到促進作用。第三，作為對資產階級改造的一種有效方式，陳云提出要把資本家放到實際工作中進行改造。作為民族資產階級的資本家在社會主義改造中表現了積極的一面，交出了工廠后沒有了經濟基礎，工人階級首先在人道上也應給以他們必要的安排。從歷史上看，民族資產階級不同于大資產階級，“他們過去沒有吃艾森豪威爾的飯，是吃的中國飯，而且就是吃他那個鋪子里面的”[3]因此，還應繼續給他們“飯吃”。再者，生產關系發生改變，資本家只有參加工作，才能養成新的勞動觀點和勞動習慣，才能“把他們改造成為自食其力的勞動者。”[4]從這幾點出發，陳云認為應該在公私合營后的企業里繼續給資本家安排工作，并建議放手讓他們做正廠長、專業公司的正經理。給資方人員“飯”吃，減少了他們對社會主義改造的抵觸情緒，有利于“贖買”政策的貫徹執行，在企業內工作也是改造的手段，并可以充分發揮他們的才能，因此，陳云在企業中改造工商業者的觀點具有重要的作用。

二、糾正安置中的偏差

在工人群眾和政府工作人員中，有一部分人在資方人員的安排問題上存在著思想和政策執行中的偏差。陳云通過教育干部和群眾，糾正了生產關系變革中工作方法上的錯誤，使資本家和資方人員能夠在企業中發揮自身特點，促進社會生產力的恢復。

（一）服從資本家管理

不少工人群眾對資本家被安置高職務不服氣，并因此不聽從資本家和資方人員的業務管理。對此，陳云在中共八大上進一步提出，要使用資方人員，服從資本家的業務管理，讓資本家為社會主義服務，這是對工人階級有益的。

（二）要學習資本家技術

有工人群眾認為資本家有技術，在工作中會受資本家刁難，對安排資本家職務產生了抵觸心理。陳云認為資本家的經驗技術的確比部分工人階級強，但這只是一時的，與其害怕資本家還不如在工作中學習資本家，這樣才會戰勝他們。同時可以利用和學習他們的知識，這對于企業的改造和發展都是有重要作用的。

（三）傾聽資本家意見

政府在安置資本家和資方人員工作時，安置方式不恰當，如安排職務不根據專長，能力高的反而被安排低職務，產生了對中、下層資方人員安排不當的問題。對此，陳云強調，由于私方人員對原企業的情況熟悉，人事安排應包括他們的意見，“一切公私合營企業中的業務改組和私方人事的安排，可以由相應的工商聯、同業公會和私方人員先提意見。”[5]

（四）重新看待資本家身份

在給資本家安排了相應的職務后，出現了資方人員“有職無權”的現象，如有些企業不給資本家看文件、去銀行取錢和去公司領料不讓資方人員去。陳云認為公私合營后的資本家不同于以前，“公私合營企業中資方人員有職有權，它的內容，已經不是公私合營前的那種權力，而是國家給予他們的一種普通工程技術人員和管理人員的職權，這不是資本家的職權，而是公務員的職權?！盵6]同時，在資方人員一方，由于工作方法上的疏忽，改造過急過快，黨和政府雖然安排了資方人員工作，但部分資方人員由于對企業的上交不甘心，對公方代表有怨氣，對新的經營管理制度了解不多，消極地對待安置后的工作。陳云在糾正這種錯誤時強調資方人員要有積極的工作態度，工作安排的不當，通過努力工作，職務低的將來還可以被提拔上來，督促資方人員安心工作。陳云將資本家及其資方人員安排到改造后的企業中參加實際工作這些措施穩定了資本家情緒，使他們能夠在實際工作中發揮原來的長處，掌握社會主義新的管理方法，在政治上認清本階級的前途，接受黨和國家的政策。實踐證明，陳云提出的這些措施都是卓有成效的，資本主義工商業者改造成為了普通勞動人民的一員，許多后來還擔任了黨和國家的領導職務，為中國經濟和政治建設發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三、對資本家及其家屬照顧

要進行社會改革，必然會觸碰利益，遇到阻力。在陳云看來，資本主義工商業的改造要想順利進行，首先就要搞好和資本家的團結，把資方人員團結在人民民主統一戰線之中，團結在工人階級與資產階級的政治聯盟與經濟聯盟之中，這樣才會使改造順利進行，使他們安心生活和工作，進而發揮他們的積極作用。

（一）資本家的增資要退還

在資本主義工商業改造的高潮中，許多資本家把家里的黃金、白銀、珠寶以及企業帳外的財產等貴重物資都并入企業，作為對企業合營的獻禮。但除了部分是自愿捐獻，其余大多都是在當時環境影響下勉強捐獻的。過度增資捐獻引起了資本家的不安，甚至造成了生活困難。陳云在了解這些問題之后，從國家建設和資本家個人生活保障角度，對資本家的增資問題作出回應：“政府不是希望你們再拿錢出來，而是希望你們與政府同心協力，做好工作，辦好企業，建設社會主義。”[7]在陳云建議下，國家頒布了《關于停止動員資本家把帳外資財投入合營企業的指示》，具體地規范了資本家增資問題。

（二）妥善解決資本家和資方人員的工資調整問題

中國對于民族資產階級的企業采取贖買的政策，資本家和資方人員的經濟來源則是國家規定好的定息和工資，雖然有政策的規定，但部分資本家還是擔心國家答應的定息將來會取消，發的高工資將來也會減少。為了穩定這部分資本家的情緒，團結資本家，使他們能夠接受改造，在工資的問題上，陳云對資本家和資方人員采取了照顧的政策。在陳云主持下，國家出臺《關于新公私合營企業工資改革若干問題的規定》，其主要原則就是資本家和資方人員的工資“高了不減少，低了的分期逐步增加”。在疾病醫療費用的報銷問題上，陳云也提出對私方人員給予幫助。所有這些照顧了私方原職人員的利益，使資本家能興高采烈地接受社會主義改造，動員了他們參加國家建設。

（三）資本家家屬要教育、照顧

在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中，面對新政策，有資本家說“我們通了，但老婆不通”，資方家屬對改造政策的不支持成了一種改革阻力。陳云對此很有感觸，認為改造資本主義性質的企業單單依靠公方代表是不夠的，要依靠資本家及資方人員。為了團結和教育資方家屬，陳云建議召開全國工商業者家屬和女工商業者代表會議，并在會上就資方家屬關心的問題作了解答。他提到資方家屬和孩子現在和將來都會得到安排和使用，有困難的還會得到照顧，并從國家建設是全國人民共同出資出力的角度梳理了黨和資方人員的親密關系，從建設社會主義才能讓國家強盛、全國人民受益的基礎上拉近了勞動人民和資本家及其家屬的距離。“我們正在進行幾千年來所沒有的大規模建設，1955年一年的基建投資93億元，就相當于私營工商業全部資本33億元的3倍。”[8]能有這么大的規模，全國工商業者都是出了自己一份力的，“在這個基本點上，勞動人民和工商界的利益是一致的?！盵9]

四、積極改善公私共事關系

公私合營后的企業形成了新的公私共事關系，包括資方人員、公方代表和職工三方面關系。公私共事關系是關系到社會大轉型后資方人員繼續發揮作用、企業擴大再生產的關鍵。但出于這個關系中的資本家在一定時期內還會帶有階級缺點，“他們會把資產階級的個人主義，例如打擊別人、抬高自己那一套帶進來，”[10]因此為了改善這些問題，促進資本家和公方人員合理共事，陳云認為應通過教育來實現這一目的，把公私共事關系的發展作為一種思想教育過程?！笆且粋€對職工群眾、鞏固代表和資方人員的教育過程，也是把資方人員改造成為勞動者的過程?！盵11]

首先，要靠工人群眾多接觸來教育資方人員。陳云要求廣大職工和干部不要有接觸資方人員就會犯右傾機會主義的思想負擔，要大膽地接觸和使用資方人員，只有在工作中使用資方人員才能改造資方人員。同時又要采取適當的方式，對資方人員的缺點和錯誤提出教育和批評，幫助他們更好地進行政治思想的改造，促使他們成為社會主義的勞動者。其次，資本家也要主動進行學習。陳云認為隨著社會主義改造的不斷前進，資本主義企業原來的經營管理辦法逐步退出歷史舞臺，資本家要主動學習，這樣才能適應社會主義發展的新需要。公私合營后的企業，資本家及資方人員已經成為同工人階級共事的新型關系，陳云為處理好這種關系，提出了正確的建議和方法，促進了公私共事關系的發展和資本主義工商業社會主義改造的順利完成，鞏固了我國人民民主統一戰線，對把企業的改造和人的改造結合起來產生了有利影響。

陳云把資本家當作財富、積極使用資本家及資方人員，團結、照顧資本家和家屬，正確處理好公私共事這種新型關系，順利地把企業的改造和人的改造結合起來，減少了改革的阻力，使資本家在社會建設中發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陳云的這些主張符合當時中國的實際，為中國資本主義工商業者的改造做出重要貢獻。

[1][2][3][4][5][6][7][8][9][10][11]陳云文選[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2]陳云年譜（中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0.

[13]李成瑞，朱佳木.陳云經濟思想發展史[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05.

[14]賀朝霞.建國以來中國共產黨的資本主義觀[M].上海：學林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