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剛
(延安大學政法學院,陜西 延安 716000)
精神是人們經過長期的理性思考及實踐所形成的思想理念,是精神向往、理想追求和哲學信仰的抽象概括。毛澤東說,“人是要有一點精神的,一個政黨,一個組織,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都要有這么一種精神”。[1]1935年1月15至17日,中共中央在貴州省遵義召開了具有歷史意義的政治局擴大會議,即遵義會議。這次會議結束了王明“左”傾冒險主義在黨中央的統治,開始確立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新的中央的正確領導,從而在極端危急的歷史關頭,挽救了紅軍,挽救了中國共產黨,挽救了中國革命。在遵義會議中孕育而生、磅礴而出的遵義會議精神,是中國共產黨在艱苦卓絕的革命斗爭中培育形成的無產階級革命精神。
學術界關于遵義會議精神的研討歷時十余載,已經出了一批成果。最突出的是2004年遵義市委遵義會議精神課題組提出的“實事求是、獨立自主、堅定信念、民主團結、務必求勝”五種精神,2009年6月10日,遵義市委書記傅傳耀接受中國共產黨新聞網記者專訪時說:“實事求是,獨立自主,堅定信念,民主團結,務求必勝的遵義會議精神,是歷史留給世界、留給遵義的寶貴財富,無論在革命戰爭年代、還是和平建設時期,遵義會議都是我們戰勝困難、走向成功的精神動力。”2010年9月,時任貴州省委書記的栗戰書同志指出:“遵義會議突出體現了堅持真理,修正錯誤;顧全大局,緊密團結的精神”。
到目前為止,關于遵義會議精神內涵的表述,許多文章基本上都是圍繞著“五種精神”里面的內容作一些解析,當然,也有對這幾種精神作不同取舍的一些表述。例如:潘健、才忠民、金力軍在《遵義會議精神研究》中概括為“堅持真理,實事求是,獨立自主,民主團結”;田克勤在《遵義會議精神的當代價值》中概括為“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獨立自主、自我批評”;范浩卿在《大力弘揚遵義會議精神》中概括為:“實事求是、獨立自主、堅定信念、民主團結、務求必勝”;楊仲林在《論遵義會議精神》中概括為“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自主決策,推陳出新;顧全大局,加強團結;堅持真理,修正錯誤;民主集中,以理服人。”;高莉、聶蒲生、陳小倩在《淺議遵義會議之精神——紀念遵義會議七十五周年》中歸納為“實事求是、獨立自主、民主團結、堅定信念、務必求勝”;周小斌在《弘揚遵義會議精神促進科學發展》中歸納為“堅持真理、堅定信念、實事求是、獨立自主、民主團結”。
由此可知上述對遵義會議精神內涵的理解,是共識居多,同時又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從不同的角度,會有不同的概括。筆者贊成遵義市委遵義會議精神課題組提出的“五種精神”,同時進一步將遵義會議精神的內涵凝練概括為“實事求是,實踐求真;獨立自主,自主決策;堅持真理,修正錯誤;顧全大局,民主團結;堅定信念,務必求勝”。總之,遵義會議精神內涵豐富,博大精深,值得我們不斷地去深入研究和探討。
遵義會議精神是紅軍長征中由遵義會議孕育和形成的,是對遵義會議通過的有關決議地提煉和概括。遵義會議精神不僅有著豐富的內涵,也有著其鮮明的時代價值。遵義會議精神的基本內涵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實事求是,實踐求真的精神,是遵義會議精神的精髓。實事求是,實踐求真,是我們黨處理和解決一切問題的重要法寶。遵義會議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把馬克思主義普遍真理與中國革命具體實踐相結合的光輝典范。第五次反“圍剿”開始,“左”傾教條主義者主張“全面出擊,御敵于國門之外”。博古、李德犯錯誤的根本原因就是不懂馬列,卻錯搬錯用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詞句,不了解實際際,不會把理論與實際結合辦事,卻打著共產國際指示的旗號強制推行自己主觀盲目錯誤的命令。博古在1943年9月中央政治局會議上檢討說:他完全遵從共產國際路線,“執行了這個路線,而且在執行中把它發揮了,極端化了。”[2]而李德既不懂中國國情又毫無中國革命的實踐經驗,只是完全照搬蘇聯的軍事教科書、軍事條令和正規戰爭的經驗,且自以為是,聽不進不同意見,脾氣暴躁。這種以教條主義為特征的“左”傾錯誤領導所造成的結果是,中央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并被迫撤離蘇區進行長征。在歷史的重大關頭,遵義會議在糾正“左”傾冒險主義在軍事指揮上錯誤的同時,肯定了毛澤東從中國革命戰爭特點出發提出的戰略戰術原則,在事實上確立了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實事求是的正確路線在黨和紅軍的領導地位,并從根本上結束了王明“左”傾錯誤在中央的統治,從而在危難時刻挽救了紅軍和黨,勝利地完成了長征,奠定了中國革命走向勝利的基礎。這是遵義會議對中國革命作出的偉大貢獻,也是遵義會議揭示出的社會前進的必然規律。
獨立自主,自主決策的精神,是遵義會議精神的重要標志。遵義會議是我黨在與共產國際中斷聯系的情況下,首次在沒有共產國際干預下,獨立自主地運用馬列主義基本原理、解決中國革命實際問題的成功范例。遵義會議的召開,開了一個先河,那就是中國共產黨人開始獨立自主、自主決策地解決自己的問題了。這是中國共產黨開始走向成熟的一個重要標志。這個開端的出現,是中國革命歷史發展的偶然性與必然性交錯統一的結果。從偶然性看,湘江之戰后敵人破壞了黨中央與共產國際進行通訊聯絡的電臺;從必然性看,經過14年艱難曲折特別是第五次反圍剿和長征初期的一系列挫折,紅軍高級將領和黨的高級干部已經從毛澤東的勝利實踐和李德、博古的失敗實踐中懂得,要奪取中國革命的勝利,必須走毛澤東開創的中國自己的革命路。由于堅持實事求是的思想,以毛澤東為核心的領導班子,在周恩來、張聞天、王稼祥、朱德、劉少奇等同志的支持和擁護下,堅決批判了李德、博古的軍事路線錯誤,堅持獨立自主地解決中國革命的路線、方針、政策等重大問題,把命運牢牢掌握在中國人自己手中,堅持從實際出發,運籌帷幄,研究確定紅軍的戰略策略和行軍路線,才很快打開了嶄新的局面。遵義會議后,黨和紅軍擺脫了共產國際的遙控干預和瞎指揮,重開得心應手的運動戰,從勝利走向新的更大的勝利,成了自己命運的主宰。正如后來毛澤東同志在總結黨的歷史經驗時所指出的:“我們認識中國,真正懂得獨立自主,是從遵義會議開始的”。“只在到了遵義會議以后,黨才徹底地走上了布爾什維克的道路”。[3]遵義會議的歷史事實充分表明,獨立自主、自主決策地探索有中國特色的革命道路,是我黨在危機時刻化險為夷、由小到大不斷發展和取得勝利的保證,是黨永葆生機和旺盛活力的法寶。
堅持真理,修正錯誤是遵義會議精神的核心。在遵義會議前毛澤東領導的秋收起義的勝利,井岡山根據地的建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成立,毛主席指揮的一次次游擊戰爭和前四次反圍剿的勝利,以及李德、博古把持中央領導權造成的第五次反圍剿的巨大損失和慘痛失敗等已經充分證明了毛澤東代表了真理、正確路線和勝利實踐;李德和博古代表了謬誤、錯誤路線和失敗實踐。但由于李德、博古把持中央領導權,得以在長征后繼續推行錯誤、造成損失,把革命推向失敗的邊緣。在黨和革命生死攸關的危急時刻,中央召開了遵義會議,在遵義會議上黨的高級干部堅持真理,修正錯誤,分清了大是大非,做出了正確的抉擇,在事實上確立了毛澤東同志及其正確路線在黨和紅軍的領導地位,從根本上結束了王明‘左’傾教條主義在黨和紅軍中的危害,在危急存亡之際挽救了紅軍,挽救了黨。這是遵義會議對中國革命做出的偉大的歷史性貢獻。遵義會議的歷史事實充分表明,堅持真理,修正錯誤,黨的事業就興旺發達;反之就遭受挫折甚至失敗!不迷信,不盲從,真理在誰手里就擁護誰。
民主團結,顧全大局,是遵義會議精神的重要標志,是我們事業的勝利之本。遵義會議是黨的歷史上體現民主團結,顧全大局的成功范例。遵義會議之前,黨內民主集中制很不健全,宗派主義、教條主義思想作風盛行,毛澤東同志及其代表的正確路線遭到排斥和打擊,正確意見不能進入中央決策,致使革命陷人嚴重危機。長征出發時,毛澤東以革命大局為重,就不斷做張聞天、王稼祥的思想工作,分析當時的敵我情勢和錯誤路線所造成的危害,探尋擺脫危機的出路。遵義會議上,嚴格按照先民主后集中的程序,既有博古作的正報告,又有周恩來作的副報告,還有張聞天作的反報告。周恩來的副報告重點分析了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在軍事指揮上的錯誤,誠懇地進行自我批評,并主動承擔責任。張聞天作的反報告與博古作的正報告是針鋒相對的,直接指出“博古同志的報告基本上是不正確的”,張聞天的報告對博古所作報告進行了直截了當的批評。隨后的會議進程中,黨內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和爭論,使黨內達到了空前的團結和統一。遵義會議決議號召:“全黨同志像一個人一樣團結在中央的周圍,為黨中央的總路線奮斗到底,勝利必然是我們的。[4]陳云在《遵義政治局擴大會議傳達提綱》中指出的:“擴大會議指出黨內對于軍事領導上錯誤的糾正,不是黨內的分歧,相反的更加團結,使軍事領導走上了正確的道路,使黨與軍委的威信更加提高。”[5]毛澤東后來同外賓談到遵義會議時指出:“我們采取的方針,是幫助犯錯誤的同志改正錯誤,采取幫助的態度,所以我們團結了黨的絕大多數。[6]遵義會議的歷史事實充分表明,黨內民主團結是黨的生命,堅持民主團結,顧全大局,貫徹民主集中制的原則,正確開展黨內思想斗爭,維護黨的團結和統一,是實現黨的正確領導的法寶。
堅定信念,務必求勝,是遵義會議精神的靈魂,是我們事業追求的精神支撐。遵義會議前夕,黨和紅軍陷入了極度危難之中:中央紅軍從長征初期的8萬6千多人,經過湘江戰役后銳減到不足3萬人,前有重兵堵截,后有敵軍圍追,物質條件極端困難,生存環境十分險惡,隨時都會全軍覆沒。但從黨的領導人到普通戰士,沒有動搖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和對中國革命事業必勝的信念。鄧小平回顧歷史講過:“為什么過去我們能在非常困難的情況下奮斗出來,戰勝千難萬險使革命勝利呢?就是因為我們有理想,有馬克思主義信念,有共產主義信念”。“由于我們過去在軍事上的錯誤領導,使我們沒有能夠在中央蘇區內粉碎五次‘圍剿’,使我們主力紅軍不能不退出蘇區,并遭受到部分的損失,然而我們英勇的紅軍主力依然存在著。我們有優良的群眾條件,我們有黨的正確的領導,……我們有著全國廣大群眾的擁護與紅四方面軍和二、六軍團的勝利配合,再加上正確的作戰指揮,我們相信,這些困難在我們全體同志與紅色指戰員的努力之下是可以克服的。”[7]可以說,遵義會議是堅定信念,樹立務必求勝信念的會議。這一史實告訴我們:即使面對生存絕境,只要有崇高的精神和堅定的信念,什么艱難險阻都能戰勝,任何挫折失敗都能挺住,繼續奮勇向前。
遵義會議精神是共產黨人革命人生觀、價值觀和革命精神的體現,它具有鮮明的時代性和很強的實踐性。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為了中華民族的獨立和祖國的解放,在長征中所表現出來的英勇頑強,不屈不撓,血戰到底的革命精神,不僅在過去的革命戰爭年代需要,而且在振興中華、建設社會主義的今天更重要,更需要我們在實踐中傳承和發揚光大,激勵和啟迪千千萬萬后人接過先輩的革命紅旗,踏著他們的足跡,繼續前進,永不停息。
獨立自主是立黨立國、興黨興國的根本,也是新中國和平外交的基石。中國革命和建設取得勝利的寶貴經驗告訴我們:辦好中國的事情,關鍵在于我們黨充分發揮自身的獨立性、自主性。目前我們黨面臨著執政、改革開放、市場經濟、外部環境“四大考驗”,前進的道路充滿了艱難險阻,這要求我們黨要一切從實際出發,獨立自主地運用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解決自己的路線、方針、政策問題。今天,弘揚遵義會議精神,一定要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在國內事務中,我們黨要增強處理復雜問題的能力,正確處理好堅持獨立自主與堅持改革開放的關系。在國際事務中,我們黨要堅持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對于一切國際事務都要從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的根本利益出發,決定自己的立場和政策。正如習近平指出:“堅持獨立自主,就要堅持中國的事情必須由中國人民自己作主張、自己來處理”;“堅持獨立自主,就要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既不走封閉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幟的邪路”;“堅持獨立自主,就要堅持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堅定不移走和平發展道路”。
一個政黨有沒有恒久生命力不僅取決于它是否實事求是、植根于廣大人民,而且還取決于她是否具有主動克服內部的問題和外部損害的能力。中國共產黨的性質、宗旨決定了它是一個具有強大自我修復能力的政黨。遵義會議以來的歷史充分證明,一部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的歷史,就是一部中國共產黨人追求真理、修正錯誤,善于總結經驗、不斷提高自我修復機能的歷史,是我們黨從小到大、由弱到強,從挫折中奮起、戰勝困難不斷成熟的歷史,也是中國共產黨人的顯著特點和優良作風。我們黨從一成立,就以民族解放、國家獨立、人民幸福為己任。今天,弘揚遵義會議精神,我們黨必須堅持把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同中國的具體實際相結合,不斷從自己成功的經驗中獲得前進的動力,從自己的失敗和失誤中汲取教訓,不斷深化對中國革命和建設規律的認識,使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事業順利進行。
決策正確與否關系著革命和建設事業的成功與失敗,這已經為遵義會議以來的歷史充分證明。黨的十八大報告指出:“堅持科學決策、民主決策、依法決策,健全決策機制和程序,發揮思想庫作用,建立健全決策問責和糾錯制度。”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進一步強調,要“完善決策權、執行權、監督權既相互制約又相互協調的行政運行機制”,以及“建立健全決策咨詢制度”。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公報進一步提出,要健全依法決策機制,把公眾參與,專家論證,風險評估,合法性審查,集體討論決定確定為重大行政決策法定程序,建立行政機關內部重大決策合法性審查機制,建立重大決策終身責任追究制度及責任倒查機制。法律的生命力在于實施,法律的權威也在于實施。今天,弘揚遵義會議精神,我們必須將黨的文件要求轉換成法律和制度,讓依法決策機制真正落地生效。一是細化重大行政決策法定程序,對公眾參與、專家論證、風險評估、合法性審查、集體討論各個環節作出具體規定,實現規范化;二是強化合法性審查機制,對那些于法無據甚至違背法律的決策項目,一定要堅決取締;三是問責制度常態化,對倒查出來的問題要堅決追究責任,以實實在在的成效取得群眾信任。
[1]毛澤東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162.
[2]秦邦憲(博古)文集[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7.56.
[3]毛澤東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338-339.
[4]中共中央關于反對敵人五次“圍剿”的總結的決議(遵義會議)[A].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紅軍長征·文獻[C].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95.288.
[5]陳 云.遵義政治局擴大會議傳達提綱[A].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紅軍長征·文獻[C].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95.234.
[6]毛澤東.1963年4月17日同外賓的談話[A].吳德坤遵義會議資料匯編[C].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9.51.
[7]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0)[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4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