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師表》看古漢語的四種語言現象

河北省清苑縣教師進修學校 劉紅茹

《出師表》是我國散文史上難得的珍品之一。其中語言樸實而頗見精工，敘述周詳亦倍呈暢達，深受人們推崇。文中的同義復詞、偏義復詞、合敘、互文等古漢語語言結構與現代漢語不盡相同，試結合教材例釋如下。

一、同義復詞

例：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崩”古指皇帝死；殂：死亡。“崩殂”同義復用。這類詞語古漢語中稱“同義復詞”。其特點是，作用相同或相近的兩個或幾個單音詞連在一起使用，取其共同之處，按整體意義解釋。教材中常有此例：

1.中間力拉崩倒之聲《口技》（“崩倒”同義復用，義“倒塌”。）

2.借第令毋斬《陳涉世家》（“借第令”三字同義連用，義“即使”。）

3.箱簾六七十，綠碧青絲繩《焦仲卿妻》（“綠碧青”同義連用，義“青色”。）

二、偏義復詞

1.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存亡”義在“存“，譯為這實在是形勢危急決定生存的關鍵時刻啊！

2.陟罰臧否，不宜異同。“異同”義在“異”，譯為獎善懲惡，不應該有不同上面兩句中“存亡”“異同”古漢語稱為“偏義復詞”，其特點是：兩個相反或相近的詞素，并列連在一起使用，但在解釋時，偏重一個詞素，取其詞義；另一個詞素，舍去詞義，只作陪襯。教材中常有此例。

1.孰與君少長《鴻門宴》。（“少長”，義在“長”，譯為他和你相比，誰年歲大？）

2.得而察之，則山下皆穴罅，不知其淺深《石鐘山記》。（“淺深”義在“深”，譯為不知道它的深度）

3.晝夜勤作息《焦仲卿妻》。（“作息”義在“作”，譯為白天黑夜辛勤地操作。）

4.進退無顏儀《焦仲卿妻》（“進退”義在“進”，譯為進入娘家門而元臉見人。）

5.死生，晝夜事也《(指南錄)后序》。（“死生”義在“死”，譯為死亡是隨時都可發生的事。）

6.世有饑穰，天之行也。《論積貯疏》（“饑穰”，義在“饑”，譯為世上有饑荒，這是自然規律。）

上述例句1~2詞義偏于后一詞素；3~6詞義偏于前一詞素，那何以判知?可根據偏義復詞與前后成分的關系或句子表達的意思來決定。如：

1.大夫不得造車馬《禮記·玉藻》。（“車馬”是“造”的賓語，但“車”能造，而“馬”不能造，故義在“車”。）

2.奉事遁公姥《焦仲卿妻》。（“公姥”即“公婆”，據詩意，焦仲卿妻無公公，義在“姥”，專指“婆婆”。）

三、合敘

1.若有作奸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此句的意思是指兩件事：①若有作奸犯科者，宜付有司論其刑；②若有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賞。這種語言現象古漢語稱為“合敘”，其特點是兩件相關的事本應分開敘述卻因需要合在一個句里表達。課文中還有此類句子。

2.將軍向寵，性行淑均。（“性行淑均”應是“性淑行均”譯為性格善良品行平正。）

3.陟罰臧否，不宜異同。（“陟罰藏否“應是“陟臧罰否”，譯為獎善懲惡。）

4.侍中侍朗郭攸之，費樣，董允等。應為：侍中郭攸之，費神侍郎董允等。

古漢語中常有此類句子。

1.耳目聰明而圣智《史記·范睢蔡澤列傳》（“耳目聰明”應為“耳聰目明”。譯為聽覺靈敏視力強能增進人的才智。）

2.王有孽子不害，最長。王不愛，后、太子皆不以為子、兄數《漢書·淮南王安傳》。（此句應為“后不以(之)為子數，太子不以(之)為兄數”。）

四、互文

受任于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這種兼似對偶的兩個句子，前后詞語“受任”和“奉命”表示同一事件(接受重任出使東吳)，“敗軍之際”和“危難之間”表示同一時間(在軍事失敗的危急關頭)，這種語言現象叫“互文”。其特點是本應合在一起說的一件事，因需要臨時折開，分別在幾個句子中表達。其方式一般有三種：本句互文，對句互文，多句互文。

1.同句互文，在同一個句子，有些字詞互見。

（1）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王昌齡·出塞》。（“秦時”“漢時”；“明月”“關”互文，意思是秦漢時期的明月照射在秦漢時期關隘上。）

（2）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杜牧·泊秦淮》。（二煙”“月”；寒水“沙”互文。意思是：煙和月籠罩著秦淮河一帶的寒水和沙地上。）

（3）世易時移，變法宜乎。《察今》（“世”；“時“；“易”“移”互文，意思是，時勢變了，改變法制是應該的。）

2.對句互文，在上下句中，有些字詞互見。

例：悍吏之來吾鄉，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捕蛇者說》。（“叫囂”“隳突”互文，“東西”“南北”互文，此句應為：悍吏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

總之，上述的四種語言現象與現代漢語均有差異，同義復詞是取連用的幾個詞素的共同義，偏義復詞是在連用的兩個詞素中只取其中的一個詞素義，它們是古漢語的特殊詞匯。

合敘是把應在兩句中表達的事合并在一句里敘述，互文則是把可以在一句中表述的事化為二句敘述，它們是一對可逆性的修辭，閱讀時，應視其具體語境認真辨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