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崇岳
(河南省社會科學院 鄭州 450002)
在我國成千上萬的姓氏中,有一個奇特罕見的姓——孛姓。孛姓全國不足千人,聚居在山西省長治市黃碾鎮魏村。魏村是一個有3000余人的自然村,在長治市工作的孛姓人盡皆出自魏村,甘肅、湖北、北京等地的孛姓人無一例外地也都是來自魏村。全國除了魏村外,沒有居住孛姓人的村莊。
孛字有兩個讀音:既讀bèi,也讀bó。據《辭源》的解釋,如讀bèi,是指彗星;如讀bó,傳統戲劇中的老年男子稱孛老,嬉玩、游樂稱孛相,作為姓氏也讀bó。漢族中沒有孛姓,孛姓是哪個民族?他們又是從哪里遷往山西長治郊區魏村的?由純棉布制成,長3.6米、寬7米,被孛氏家族視若珙璧的《孛氏家譜》為我們道出了部分原因:
鼻祖諱□□□□,先乃大元之苗裔也。自陜而東遷嬰城,世居西鄉魏村,蓋一二代于茲矣。夫大元以蒙古入中國,統御華夏,為千載一時之遇。一時龍虎飛揚,風云際會,以成一王之治,以繼大宋之續,為生民一代之祖,幾于百年,實數定之。其后世宗派綿延,支流繼續,有至于萬年而莫罄者矣。是為序。
這一篇序的大部分文字是頌揚先人的文治武功,想當年蒙古鐵騎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中原,滅掉南宋,建立起疆域廣袤的大元帝國,一時"龍虎飛揚,風云際會",那段歷史是何等輝煌,想起來都讓人蕩氣回腸、心潮澎湃,元朝的建立實系天意!盡管時過境遷,元朝成了明日黃花,但是蒙古人的子孫卻會瓜綿椒衍,億萬斯年地繁衍下去。除此而外,這個譜序還給我們透露出了兩點重要信息:一是孛姓乃"大元之苗裔"。"大元之苗裔"5個字寓意深長,這意味著這支孛姓蒙古人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而是天潢貴胄,也即成吉思汗的直系子孫,一般的平民百姓還沒有資格說自己是大元苗裔,所謂"大元之苗裔"就是我們說的"黃金家族"。二是"自陜而東遷嬰城",凡是為家譜寫序者都會說明淵源所自,孛姓家譜他們是從陜西東遷嬰城肯定屬實。嬰城即現在山西長治市管轄下的縣級市潞城市,當時魏村屬潞城。但是孛姓為什么從陜西遷往山西長治黃碾鎮魏村?家譜則無一字涉及。孛姓何時遷入魏村,家譜上只說是"一二代于茲",而家譜是何時纂修,也未注明年月。更為重要的是,家譜中鼻祖諱3字以下大約有4個字被老鼠嚙咬,只剩下一個殘缺不全、模模糊糊像"術"的一個字,影影綽綽,看不真切,這給我們判定孛姓蒙古人是成吉思汗哪個兒子的裔孫帶來了困難。所有這些疑問和謎團,都須要我們勾沉發微、抽絲剝繭,弄清真相。
孛姓何時遷入魏村?家譜語焉不詳,世居魏村,對自己身世頗有研究的孛文明老人、孛海鄰先生和長治市文史學者王潞軍一致認為孛姓從第一代算起,"現已傳至22代,按每一代25—30年來計算,始祖孛仕英生活的年代為元末明初,距今600多年。"①王潞軍:《找尋散落上黨的成吉思汗后裔》,見《滄海泛舟》一書第77頁,香港,中國人文科技出版社,2014年。若按30年一代算,22代為660年。由此上溯660年為1355年,距朱元璋建立明朝還有13年,談不上明初。其實古代人婚嫁較早,至多25年一代,若照此推算,22代為550年,由此上溯550年為1465年,距明朝1368年建國已97年,將近一個世紀,更談不上元末明初。當然,無論是30年一代、或是25年一代,推算出孛姓進入魏村的時間都是蠡測,不見于文獻記載。有證據表明,魏村的孛姓并非元末明初遷入,而是在此前遷入的。長治市郊區黃碾鎮良才寺村委會院內矗立著一通元朝后至元五年(1339年)重修大慈云院時立的石碑,該碑雖然年深日久,風雨剝蝕,個別字跡已漫漶不清,但仔細摩娑,讀起來仍文意貫通,無須揣猜。碑的名稱是"良才山大慈云寺普濟大師照公功行碑",清代的《潞城縣志》也收錄了這通碑文。慈云寺是一座古剎,北宋末徽宗時命名為慈云寺,始有僧人駐錫。后至元年間重修時,石碑的背面鐫刻著捐款人的姓名,其中就有魏村的孛天瑞其人。碑文由河東進士、高平(今屬山西)人元凱撰寫,沙門海顯書寫。元凱在回顧慈云寺荒涼破壞,斷瓦頹垣,醵資修葺的經過時說:"至元己卯(1339年,元惠宗至元五年)春,余振鐸于天平院,僧喜等訉余曰:師之功德勤苦如此,利及我等,不可息議,請先生記之,刻諸翠珉,永垂不朽。"所謂振鐸,是指元凱掌管潞城教育,翠珉則指刻碑之石。這就是大慈云寺石碑的由來。孛天瑞既是1339年重修大慈云寺時的捐款人之一,同時捐款的施主還有蒙古人妃子忽剌真、妃子保實官人忽都帖木兒等。孛天瑞不可能是當年遷入魏村就正好趕上了修葺大慈云寺而慷慨解囊,必然是此前已卜居魏村,融入了當地百姓之中,與鄰里關系融洽,因此才有了捐款的善舉。如果這一推測不誤,孛天瑞應至少在10年前遷入的,也即1329年(元文宗天歷二年)左右。雖然這也是蠡測,但離事實不會太遠。
孛姓自稱卜居魏村后,至今已繁衍22代,這一說法也值得商兌。家譜明白無誤地寫明:第一代孛世英;第二代是孛鑒、孛欽;第三代是"景"字輩;第四代是"從"字輩;第五代為"忠"字輩;第六代為"拱"字輩,而最早遷入魏村的孛天瑞卻不在其中。若按25年一代,孛仕英遷入魏村的時間為1465年,比孛天瑞遷入魏村晚36年;若按30年為一代,孛仕英遷入魏村為1415年,比孛天瑞晚88年。《孛姓家譜》只字未提及孛天瑞,可見他們雖然都姓孛,卻不是一支。最有可能的是,孛仕英遷入魏村時,孛天瑞一家已經絕祀或者已喬遷別處,盡管兩家都是成吉思汗的裔孫,但不曾謀面,也不相識。
從明朝初年洪洞大移民的背景看,孛姓也不可能在明朝初年由陜西遷入山西。元代末年中原地區戰亂頻仍,兵燹不斷,加上天災、瘟疫,弄得民不聊生,餓殍遍地。朱元璋即位伊始便說:"今喪亂之后,中原草莽,人民稀少。"①《明太祖實錄》卷34,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校勘本,臺北,1962年。又說:"中原諸州,元季戰爭受禍最慘,積骸成丘,居民鮮少。"②《明太祖實錄》卷176。而山西則風調雨順,家給人足,經濟繁榮,社會穩定。于是,朱元璋下詔把地狹民稠的山西諸州百姓遷往河南、河北、山東等地寬民稀省份就食。從洪武二年(1369年)到永樂十年(1412年),40余年時間里,從山西遷民數十次之多,在這種情況下,孛姓不可能從陜西播遷山西。
孛姓緣何由陜西播遷潞城?長治文史學者王潞軍說,朱元璋在應天府(今江蘇南京)即位后,揮戈北上,進入山西、陜西,那里成了干戈紛擾的戰場。"面對劫難,當時的蒙元后裔只能想盡各種辦法逃命。其中,在陜西的這一支孛兒只斤族人或東進入山西等省,或向西至甘肅等省,或南下到湖北等省,被迫流徙各地。亡命過程中,既要保命,又想不忘祖先,他們便改漢姓孛。其中一個叫孛仕英的,和老伴趙氏及長子孛欽、次子孛鑒一起雜在逃難的人群中,幾經周折,最后選擇了較為安全的長治魏村住下來,成為孛氏東遷長治后的第一代始祖。"③王潞軍:《找尋散落上黨成吉思汗后裔》,見《滄海泛舟》一書第78頁,香港,中國人文科技出版社,2014年。這一分析倒是合情合理,但問題是孛天瑞早在1339年就已遷入魏村,時當元文宗時期,元末農民起義還沒有爆發,朱元璋也未建立明朝,因逃避戰亂而從陜西東遷的事便無從說起了。
孛姓根據家譜上那個模糊不清的"術"字,推斷自己是成吉思汗長子術赤之后。因而姓孛。這樣的推測也不無道理,因為成吉思汗就姓孛兒只斤,魏村的"孛"姓人若是成吉思汗裔孫,把孛兒只斤4字簡化為"孛",倒也順理成章。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是不是成吉思汗長子術赤的后裔?從現有的文獻記載分析,孛姓人不可能是術赤的后裔,因為術赤之子拔都的食邑就在平陽府(今山西臨汾),潞城也在拔都的勢力范圍之內。《孛氏家譜》明確指出,他們是"自陜西東遷嬰城",若是術赤后裔,何須東遷?《元史·太宗本紀》云,丙申年(1236年)秋七月,"中原諸州民戶分賜諸王、貴戚、斡魯朵:拔都,平陽府;茶合帶(即成吉思汗次子察合臺),太原府。"④《元史》卷2《太宗本紀》第35頁,北京,中華書局,1976年版。拔都是成吉思汗長子術赤的次子,他分得平陽府為食邑,察合臺則分得太原路府為食邑。這就是說,如今的山西省在大蒙古國時期是術赤、察合臺兩王的封地。其他諸王也各有封地,封地之間不相隸屬,百姓可以自由往來,但王室成員之間不得插手彼此的事務。明朝《弘治重修三原縣志·故五路萬戶河東北路行省郝公神道碑銘》云:"丙申歲(1236年),分河東為皇兄二大王分地,官吏隨地所屬。"⑤轉引自李治安《元代分封制度研究》第78頁,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五路萬戶指的是和尚拔都,二大王指察合臺,他是元太宗窩闊臺的二哥,故稱二大王。河東則泛指山西,因黃河經山西作北南流向,山西位于黃河之東,故稱河東。察合臺封在太原一帶,并非整個山西。《乾隆平陽府志·重修襄陵廟學碑》說:"天朝開國,裂土以建同姓,震宮得河東道。仍割州之吉邑之襄陵(今山西襄汾)、潞城(今屬山西)畀嗣王,治襄陵。"⑥同上書,第76頁。震宮指太子之宮,術赤是成吉思汗長子,這里震宮就是指術赤。當時潞城也在術赤的封地范圍內,他本人在欽察汗國當國王,這一片土地由他的兒子拔都派人掌管。拔都的繼承者又把平陽府的分地再分為六、七十份,分給王妃、王子,并且差官吏來治理,潞城這一塊土地不知分給了哪位妃子或王子。
潞城在元代氣候濕潤,水草豐茂,是理想的天然牧場,吸引著不少戚畹貴族來此放牧,除了術赤的后裔在這里活動外,還有元太宗窩闊臺系的后裔小薛王子。小薛的食邑原來在汴梁路睢州(今河南睢縣),一度曾就食汴梁(今河南開封),至元二十六年(1289)五月,"移諸王小薛饑民就食汴梁。"①《元史》卷15《世祖本紀十二》,第325頁。大德二年(1296年),成宗下詔:"諸王小薛所部三百余戶散處鳳翔,以潞州田二千八百頃賜之。"②《元史》卷19《成宗本紀二》,第421頁。此后小薛及其部眾便長期駐牧于潞州一帶,直到皇慶元年(1312)秋七月,"敕諸王小薛部歸晉寧路襄垣縣民田。"③《元史》卷24《仁宗本紀一》,第553頁。襄垣與潞城毗鄰,小薛在這一帶駐牧了20余年。成吉思汗的兒子當中3個與今日山西有緣,長子、三子的后裔都曾在潞城活動,可見潞城在全國的地位。
孛姓自陜西遷潞城,說明他們既不是術赤后裔,也不是察合臺、窩闊臺的后裔,倒有可能是成吉思汗弟四子拖雷的后裔。因為陜西是拖雷之子、元世祖忽必烈當藩王時的封地,他當皇帝后將封地轉賜給第三子安西王忙哥剌,忙哥剌又傳給兒子阿難答承襲。他們這一支為何離開陜西遷入嬰城?原來是在一場宮廷內部斗爭中忙哥剌的后裔敗北,走投無路,才輾轉遷往嬰城魏村隱居,但這一段歷史鮮為人所知。至元十七年(1280年)安西王忙哥剌去世,他有兩個兒子,長子阿難答仍為安西王,次子按梯不花襲封為秦王。大德十一年(1307年)元成宗逝世,嗣安西王阿難答因與武宗海山兄弟爭奪帝位失敗被殺,他的兒子月魯帖木兒被剝奪了封地,"安西王封于秦,既以謀逆誅,國除,版賦入詹事院。"④《元史》卷178《王約傳》,第4140頁。所謂版賦是指封地和人戶,詹事院則是管理皇太子愛育黎拔力八達事務的機構。這次剝奪的是安西王家族在其他地方的封地,京兆一帶的封地不在其內,以保證其生活所需。至大二年(1309年)有大臣提出阿難答之子應復國襲爵,但因大臣王約反對,沒有得到武宗批準。按照元朝黃金家族的不成文規定,叛逆諸王只是剝奪本人爵位或家族部分子弟的封地,其子弟仍可繼承王爵和封地,憲宗蒙哥對待定宗貴由謀反的子孫、世祖忽必烈對待其弟阿里不哥謀反的兒子都是如此處理的,而阿難答的兒子輩卻沒有得到這種待遇,個中原因是,安西王阿難答被誅后,他的版賦落入了皇太子愛育黎拔力八達手中。皇太子即位為仁宗后,將版賦轉賜給皇后的中政院。仁宗皇后死后,仁宗再轉賜給自己的母親、英宗祖宗答己太后。仁宗家族不愿放棄既得利益,置潛規則于不顧,因此安西王子弟遲遲不得襲爵復封,難免產生怨懟,遂鋌而走險,參與宮廷政變。至治三年(1323年)八月,英宗從上都(今內蒙古正藍旗東閃電河北岸)返回大都(今北京)途中,駐蹕南坡(今內蒙古正藍旗東北),一天夜里,御史大夫鐵失、知樞密院事也先鐵木兒等人與"諸王按梯不花(即阿難答之弟按檀不花)、孛羅(阿里不哥之孫,封冀王,阿里不哥曾與忽必烈爭奪帝位失敗)、月魯帖木兒(阿難答之子)、曲呂不花、兀魯思不花等謀逆,以鐵失所領阿速兵為外應,鐵失、赤斤鐵木兒殺丞相拜住,遂弒帝于行幄。"⑤《元史》卷28《英宗本紀二》,第633頁。英宗年僅21歲,史稱"南坡之變"。這年九月,泰定帝也孫鐵木兒即位,"以知樞密院事湛陽王也先鐵木兒為中書右丞相,諸王月魯帖木兒襲封安西王……孛羅為宣徽院使。"⑥《元史》卷29《泰定帝本紀一》,第639頁。至此,忙哥剌的后人終于恢復了夢寐以求的安西王爵位,這使得他們彈冠相慶,欣喜欲狂!
但是好景不長,泰定帝雖然恢復了月魯帖木兒的爵位,那是因為按梯不花、月魯帖木兒叔侄曾擁戴他登上皇帝寶座,不能不虛與委蛇,封賜王爵作為回報。一旦坐穩位置,便開始追究按梯不花等人的弒君之罪了。這年十二月,"流諸王月魯帖木兒于云南,按梯不花于海南,曲呂不花于奴兒干,孛羅及兀魯思不花于海島,并坐與鐵失等逆謀。"⑦《元史》卷29《泰定帝本紀一》,第641頁。按梯不花、月魯帖木兒叔侄剛離龍潭,又入虎穴,剛恢復只有3個月安西王爵位的月魯帖木兒便被流放于瘴癘之鄉,原有的分地與人戶又被泰定帝家族奪去。泰定帝元年(1324年)四月,"命昌王八剌失里往鎮阿難答昔所居地。"⑧《元史》卷29《泰定帝本紀一》,第646頁。按梯不花、月魯帖木兒既被流放,分地與人戶又被朝廷奪去,他們的家人似繞樹三匝,無枝可棲的小鳥,萍蹤浪跡,四海飄零,輾轉來到了與陜西毗鄰的山西潞城。不過元代沒有山西行省,潞城是中書省平陽路潞州轄下的一個縣。前文我們已經證明,孛姓大約是1329年(元文宗天歷二年)左右來到魏村,按梯不花、月魯帖木兒叔侄在1323年前后被流放,二者相差5-6年,他們的家屬可能是在他鄉飄泊了幾年之后,才找到"尋得桃源好避秦"的魏村,這里偏僻寧謐,于是卜居于北,從時間上說是吻合的。按梯不花、月魯帖木兒的后裔是地地道道的黃金家族,從閥閱之家變成了普通庶民,真是"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他們處在漢民族包圍之中,改稱"孛"姓,以示不忘祖先,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屈指算來,孛姓蒙古人遷入山西省長治市郊區魏村已將近7個世紀,他們早已融入了漢民族之中,無論是語言、文字、服飾,或是宗教信仰、生活習俗乃至相貌,都與漢族毫無二致,渾然一體了,那種粗獷豪放的草原文化已被典雅莊重的儒家文化所取代。孛姓遷入魏村的第一代孛仕英娶妻劉氏就是漢族女子,以后各代也都是娶漢族女子為妻,從而加速了民族融合的進程。孛仕英的六世孫孛拱千,明代萬歷年間考中進士,潞州縣儒學正堂送"榮登典籍"金字門匾;第十二代孛觀天在清代乾隆年間科舉得中,潞城縣儒學正堂送"克振家聲"金字門匾;第十四孛普星于光緒年間中舉,潞城縣儒學正堂又援例贈送"望重一鄉"門匾,一門3匾,榮耀無比。在孛家老宅大門上,至今仍懸掛著一方"受天祜"的牌匾。祜者福也,意思是說孛姓的福祉是上天賜給的。
滄海桑田,陵谷變遷。孛姓蒙古人雖然早已漢化,但在一些細微之處還保留著自己的特色,如不看元王失江山的戲,也忌諱"八月十王殺韃子"的傳說,漢族就沒這些忌諱。孛姓人珍視家譜的故事也值得稱道。凡是他們辦紅白喜事時,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焚香靜手,穿戴整齊,敲鑼打鼓,恭敬虔誠地去接祖宗,這個祖宗就是家譜。他們小心翼翼地把家譜懸掛起來,供族人祭祀瞻仰。如果是喪事,還要把逝者的名字按輩分填寫在家譜里,讓后人銘記。筆者在魏村見到了孛姓唯一一份用純棉布制作的家譜,就保存在識文斷字、當過小學教師、大隊干部的孛海鄰家里。這份家譜是孛姓的傳家寶,也是民族融合的重要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