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一段時光，用來懷念

周益慧

明天就是母親的生日了。上網瀏覽，到處都是關于母親的文字。我總是盡量避免讀這些文字，因為那些充滿母愛、親情的文字，每每讀之，都會濕了我的眼，也濕了我的心。只是，在這樣的時刻，我也終于忍不住坐下來為我的母親，在歲月里裁剪那一段時光，撰寫一個從不曾親口說出的“愛”字。

記憶中的母親，是一個熱情好客、樂觀堅強的女人。爺爺以前教過私塾，家族之風很濃，逢年過節，都要大操大辦，這樣一來，家里的事務在無形中就復雜了許多。而家庭的大小事務，都由母親一人操辦。平常的忙碌就不用說了，特別是到了臘月，天天跟操辦喜事似的，洗洗刷刷，光準備工作就是十幾天。到了正月初一，一席席客人圍坐吃飯……這樣的忙碌大概要延續到正月底。前后就是兩個多月，那真是既累身，又累心，可母親愣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料理得妥妥當當，深得大家贊許。

記憶中的母親，是蕙質蘭心的。一架蝴蝶牌縫紉機，總是在腳下呼呼生風，踩踏出一家老小的衣物。家庭婦女的針線活，母親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和別人談笑風生的時候，一件件針線活要不了多久就出了成品。小時候，帶花邊的書包、衣服，一直是我在伙伴們面前驕傲的資本。一根搟面杖，不停地翻動，那各色面食在孩子們的口中，也是那樣的唇齒生香。

記憶中的母親，更是親切、溫婉的。客人來時，她總會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常常是一碗荷包蛋或是一碗米酒。客人吃不了的，就留給了父親和我們兄弟姐妹，她自己卻從不舍得吃上一口。

只是，這樣的日子，卻永遠定格在二十年前的那個夏天，一場無情的洪水帶走了我的母親。猶記得，當時，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我怕我哭得再也停不下來，可還是堅強地為母親做了最后一件事。我記得，是我親手縫合了母親頭上被石頭割裂的傷口，是我親手把母親的眼睛輕輕地閉合。只是，那殘忍的一幕，至今我都不敢回憶。

這么多年來，我的思念從來沒有停止過，一直在和母親有關的日子里觸摸著那個傷口。每一次，我都會寫下一些紀念性的文字?？捎姓l知道，那些文字，是帶著淚、帶著血的??！看得見的，是寫下的數以萬計的文字;看不見的，卻是我在夢里，對母親真切的呼喚與肝腸寸斷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