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字哭了

陳未南

2013年7月，我帶的學生畢業了。依照慣例，接下來我應該帶一年級新生。碰巧三年級1101班語文老師調走了，我被學校安排擔任1101班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成了名副其實的“后媽”。

1101班是全校更換老師最頻繁的班級，我已經是第三任班主任了。據說這個班的學生十分調皮，紀律散漫，學習習慣也不好?？磥恚疫@個“后媽”不好當。

第一天給學生上課，他們的表現遠遠超出了我的意料。上課問好，聲音拖拖拉拉；課堂上沒有幾個學生是認真聽講的。學生們在座位上各玩各的，有的和旁邊的同學“開小會”，有的對我的提問愛理不理。面對這樣的情況，我有些氣餒，也有些無奈。

中秋節收假回來，我感冒了，上課經?？鹊弥辈黄鹧?。學生們知道我生病了，卻不懂得體貼，有的還趁我咳嗽時瘋狂打鬧。那天，我給學生上《小攝影師》一課，在巡視時發現調皮搗蛋的范飛釗在課本上畫了很多“插圖”，在同學們朗讀的時候，他又用涂改液給自己的手掌“化妝”，玩得不亦樂乎。我幾次走到他身邊，提醒他認真聽課，可他就是不理。

教學多音字“當”時，學生譚翔說：“老師，我有一個問題?！弊T翔這孩子上課也不太認真，時常走神，還特別愛找茬，這回不知道他又會提出什么樣的問題。他說：“老師，你寫錯‘當字了，左邊多了一豎，‘當封口了?！蔽铱聪虬装澹_實如他所言（其實是墨水多了往下流）。我表揚了譚翔的細心和認真，那些和他一樣沒有認真聽課的孩子，真的以為我寫錯字了，此刻正等著看我的笑話呢?？粗⒆觽円浑p雙睜大著的眼睛，以及不懷好意的眼神，我故意重重地咳了幾聲，拉長音調，不急不慢地問：“剛才認真聽課的同學，有誰看見老師寫‘當字了嗎？老師是這么寫‘當字的嗎？”“不是！”幾個學生一致回答。這一次，學生的目光都聚焦到講臺上來了。我用可憐的語氣說：“同學們，這幾天老師生病了還堅持給大家上課，可是你們都不認真聽講，瞧，連‘當字也在為我傷心哭泣呢。你們看，‘當字左邊的這一豎，就是它悄悄流下的眼淚。如果你們認真聽課，我保證它不會再哭了?！焙⒆觽兿仁怯X得好笑，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個個安靜下來了，端端正正地坐好。我繼續說：“看好了，會聽課的孩子現在跟老師寫一個正確的、不流淚的‘當字?！蔽沂痉丁爱敗弊值膶懛ǎ⒆觽兏鴷?。這時，下課鈴響了，范飛釗拉著譚翔走到我面前，說：“老師，我知道‘當字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了，是筆吸的墨水太多，你在白板上寫字的時候，墨水重就會往下流，你輕點寫就不會這樣了。”我摸摸他們的小腦袋，說：“你倆觀察得夠仔細呀，要是上課有這么認真，書本里的知識都怕你們記住它呢！”倆孩子聽了憨厚地笑了笑。

第二天晨會，我在寫“1101”這個數字時，筆又滲墨了，學生看見了說：“老師，1101哭了。”我說：“咱們能讓1101哭嗎？”“不能！”孩子們大聲回答?！笆前?，1101是我們的家，我們每個人都是這個家的主人，所以，我們一定要讓這個家變得更好！”說完，我擦掉滲出來的墨水，在旁邊畫上一個笑臉，學生們看見后都笑了。我接著說：“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做最好的自己，建設最好的班級，你們有信心嗎？”“有！”學生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現在，1101班幾乎每個星期都被評為學校的“五星班級”，連續3個學期被評為學校的“優秀班級”。調皮的范飛釗、愛找茬的譚翔進步最大。有一次，數學老師來向我“取經”，問我是如何管教這幫學生的。我故作神秘地說：“‘當字曾經為我哭了……”教育無小事，不管是妙手偶得，還是精心設計，只要用心，我想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

（責編 歐孔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