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房院長”

佘宗明

最高檢日前通報，今年查辦重大典型案件時，云南省第一人民醫院原院長王天朝的受賄案讓人大跌眼鏡。據查，2005年至2014年，王天朝利用院長職務便利，多次收受他人財物，共計人民幣三千五百萬元現金以及價值人民幣八千余萬元的房產一百套、停車位一百個。雖說在反腐深入的當下，貪官的涉案金額已讓公眾審丑疲勞，可“雙百院長”王天朝集郵癖式的囤房行徑，仍刺痛了不少無房和房奴一族的神經。

對于醫療領域的腐敗，民怨沸點向來很低，因為其終會傳導到民眾看病成本的“末梢”上來。但作為省級公立醫院掌舵者的王天朝的涉腐，就難免會讓公眾將其腐敗行為跟現實醫療環境進行打包解讀。從檢方通報看，其尋租手段主要是借醫院基建、醫療設備采購、醫生崗位調整等受賄，而這正符合醫療系統典型性腐敗的特征。到頭來，院長、科室主任們的巨腐還會跟那些看病收紅包式的“蟻貪”形成閉環。

事實上，受賄丑聞在醫療領域已是屢遭曝光。無論是漳州七十三家醫院的“全線失守”，還是葛蘭素史克事件，都已掀開了醫療腐敗的黑幕。而去年安徽檢察機關披露，共立案偵查醫療衛生領域貪污賄賂犯罪案件一百零八件，嫌犯一百二十三人，其中院長十六人、副院長六人，個別地市出現塌方式腐敗，再度讓醫療腐敗被提上日程。

“一把手”腐敗在公立醫院多發，甚至帶動“一窩黑”、“一班蛀”的現象，原因還在于行政化色彩濃重、權責機制不分明等遺留的制度沉疴。當下很多院長或科室主任，是所在單位乃至該地區的業務骨干，但也是各醫院的行政領導。正因這種制度設計，院長們會“過手”大批財政劃撥的資金，而某些開發商、醫藥商、醫療器材商，難免會瞄準醫院決策層，展開“攻勢”以圖獲利。尤其是國家對基層特別是縣一級公立醫院的設備購置、基礎建設等投入巨大，遏制公立醫院腐敗的形勢也更嚴峻。若無清晰的權責清單和嚴密的監管網，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在利欲熏心之下淪陷？

在此情境下，將醫療腐敗納入反腐視野，是應有的亡羊補牢之計。這就需要從衛計委到地方有關部門，都能將反腐靶心對準醫療領域，并以此帶動醫療反腐機制性補缺。

作為管理者，衛生部門應加大對公立醫院的檢查監督，既要對院長們的權限進行明確劃界，實現鏈式牽制，出了問題溯責到人，并開展一案雙查，也要形成對醫院藥品器材采購和建設工程招標投標制度落實情況的常規巡查，其中的評標、定標環節應強化醫院內的民主決策機制。

說到底，就是要根據醫療領域的腐敗高發區和常見情形，進行針對性補漏，嚴防權力“毛細血管”的肆意擴張。要以分權機制壓減院長們“長袖善舞”的權力運作空間，令其退回到專業管理的范疇，也要切斷醫療各環節中權與錢的病態勾連，將其拉回正軌。

【原載2015年4月28日《燕趙都市報·燕趙觀點》】

插圖 / 院長受賄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