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鹽堿地俯首稱臣的植物家族

雯芷

全世界分布著高達9.5438億公頃的鹽堿地。在鹽堿地上，常常會出現一層白色的鹽霜，因為這些土壤中含有幾種鈉鹽。當土壤中的氯化鈉、硫酸鈉含量較多時，我們稱它為“鹽土”；當土壤中碳酸鈉、碳酸氫鈉含量較多時，稱為“堿土”。而上述土壤中往往同時含有“鹽”和“堿”，因而我們習慣叫它“鹽堿土”。在鹽堿土上種莊稼，常常顆粒無收。我國西北地區就有一段順口溜專門形容鹽堿地：“堿地白花花，一年種幾茬，小苗沒多少，秋后不收啥。”人們還用“鹽堿地”來形容“一毛不拔”或

“禿頭”。

鹽堿地就像一個“土壤猛獸”，兇猛地霸占著一方領土，嚴禁一般植物在它的地盤上生存。據測定，土壤中含鹽量在3‰以下，作物出苗率只能達到80%；含鹽量超過6‰，出苗率低于50%。如果土壤中含鹽濃度達0.5‰以上，許多植物就無法生存。我國松嫩平原、黃淮海地區、西北地區的新疆、甘肅、寧夏、青海、華北的內蒙古、山西、河北和東北三省，分布著大約2600萬公頃的鹽堿地，幾乎全是不毛之地，草木不生，飛鳥難存。

植物要想在鹽堿地上“安家落戶”，會遭到鹽堿地“三面夾擊”：一是攻擊植物的“細胞”。當植物通過根系從土壤中吸收較多鹽分時，就會危害細胞，使細胞膜出現微小的漏洞，產生滲漏現象，導致細胞內的物質種類和濃度發生變化，生命物質核酸和蛋白質的合成和分解平衡遭到破壞，嚴重影響植物的生長發育。二是攻擊植物的“原生質”。當鹽分在細胞中大量積累，就會引起原生質凝固，造成葉綠素破壞，光合作用率下降，從而引起植物死亡。三是攻擊植物根的“抽水系統”。土壤中含鹽量大，土壤的滲透壓就會增高，給根的吸水作用造成阻力，使植物吸收水分發生困難，結果植物體內出現嚴重缺水，從而造成植物萎蔫和死亡。

但是，在嚴酷的鹽堿土上，卻頑強地生長著一些“抗鹽勇士”，它們竟乖乖地讓鹽堿地“俯首稱臣”，改良了鹽堿土，抽除了鹽堿土“原子彈”的發射裝置。

人們最常見到的“抗鹽勇士”是檉柳。這是一種喬木，樹皮紅褐色，葉子成鱗形生在纖細的小枝上，微風吹來，一叢叢飛紅掛綠，別有一番景色。當我們走近檉柳時，你會發現它的莖和葉上，冒出了一粒粒白色的結晶，如果你嘗一嘗，馬上會感到又咸又苦。這是怎么回事呢？原來檉柳自身裝置了一臺“吐鹽機”。它的根在從鹽堿土中吸水時，能夠吸收大量的鹽堿，但體內并不積累，而是由水帶著，通過莖、葉表皮“吐”到莖和葉的表面來，水蒸發后，莖葉的表面就留下了這些白色結晶的鹽堿。人們把這類植物稱為“泌鹽植物”，又叫“排鹽植物”，匙葉草也是這類植物。由于鹽堿被它們排出體外，這樣就避免了鹽分的“傷害”，同時減少了土壤中的鹽堿量。

胡楊也自帶有“排鹽機”，不過，它的排鹽裝置不是在莖葉上，而是在樹皮的裂口處。胡楊常和檉柳混生在一起，它從土壤中吸收鹽堿后，通過樹皮的裂口排出體外，再形成粘稠的液體。人們將這粘稠的液體叫作“胡楊淚”。“胡楊淚”里含有小蘇打、食鹽等鹽分，當地人還常常用它來發面蒸饅頭呢！

鹽堿地上，還生有一種鹽角草，它的“抗鹽功夫”叫鹽堿地“哭笑不得”。原來，鹽角草體內建有一座“藏鹽倉庫”，這座倉庫就像銅墻鐵壁一樣，將鹽角草吸收的鹽密封在體內，鹽堿要想傷害植株，根本無從下手。鹽角草全株綠色，葉子極小，身體肉質多汁。它的“藏鹽倉庫”是體內細胞中一種叫“鹽泡”的結構，有了這些鹽泡，鹽堿全都乖乖地“囚”于其中。鹽角草因為有這種本領，能在含鹽量高達0.5%～6.5%的鹽堿地上生長。人們把像鹽角草這樣能“藏鹽”的植物稱為“聚鹽植物”或“忍鹽植物”。

艾蒿是一種很有名的中藥，針炙用的艾卷，就是用艾蒿葉制成的。它也有超強的“抗鹽”本領，每株植株都安裝有“防盜門”，鹽堿根本難以進到體內。艾蒿的“防盜門”安裝在它的根上，它的根能抗住鹽堿，使它們無法進入根中。同時，艾蒿的根細胞中含有很多溶于水的糖和酸，能使根容易從鹽堿中吸水。艾蒿既能從鹽堿地里吸水，又不讓鹽堿進入身體中，這樣它就能很自在地生活在鹽堿地上。像艾蒿這樣拒鹽堿于植物體外的植物，被人們稱為“抗鹽植物”。

還有一類耐鹽植物，像短尾燈心草，既沒有“泌鹽”的武器，也沒有“聚鹽”的功夫，更沒有“抗鹽”的裝置，也能讓鹽堿地乖乖低頭，這是為什么么？原來，短尾燈芯草采用脫落老葉的方法，來排出鹽分。短尾燈心草是一種多年生的草，生有一條細長直立的莖，莖的基部生出一叢長長的葉，很是別致。短尾燈心草在鹽堿地中吸水時，也吸進了很多鹽，它把鹽堿聚在葉內，等到老葉充滿鹽分時，就提前干縮脫落，然后，幼葉又來接替老葉的位置，這樣就能不停地往外排鹽。

鹽堿地上還有一種“稀鹽植物”，也是一種“抗鹽勇士”，這類植物生長在鹽堿土中，當體內吸收了大量鹽分時，便通過快速生長而吸收大量水分，來稀釋細胞中的鹽分濃度。如濱藜屬和落地生根屬的一些植物，便具有這種本領。

如今，科學家們正通過這些“抗鹽勇士”改良鹽堿土，使它變成適宜耕作的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