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無限文人畫

◎ 文/任賢義

“意境”無限文人畫

◎ 文/任賢義

發展脈絡

“文人畫”是指在繪畫作品中帶有文人情趣，畫外流露著文人思想的繪畫形式，明代文徵明稱謂“文人之畫”。文人畫以唐代王維為其創始者；元初，以趙孟頫、高克恭等為代表的士大夫畫家，提倡復古，回歸唐和北宋的傳統，主張以書法筆意入畫，因此開出重氣韻、輕格律，注重主觀抒情的元畫風氣。元代中晚期的黃公望、王蒙、倪瓚、吳鎮（合稱元四家）及朱德潤等，大量創作寄興托志的寫意畫，使得反映消極避世思想的隱逸山水和象征清高堅貞人格精神的梅、蘭、竹、菊、松、石等題材，廣為流行，推動了文人畫的發展。其代表人物倪瓚有一段具有代表意義的文人畫論：“余之竹聊以寫胸中逸氣耳，豈復較其似與非、葉之繁與疏、枝之斜與直哉！或涂抹久之，他人視以為麻為蘆，仆亦不能強辯為竹，真沒奈覽者何”，文人畫的典范風格至此形成。

文人畫包含三個分科：山水、花鳥、人物并列，不在技法上有所區分。陳衡恪解釋為“不在畫里考究藝術上功夫，必須在畫外看出許多文人之感想……知畫之為物，是性靈者也，思想者也，活動者也，非器械者也，非單純者也”。文人畫特有的“雅”與工匠畫和院體畫有所區別，獨樹一幟。張大千、汪亞臣、吳湖帆、黃賓虹、汪德祖以及當代的馮驥才、朱櫵等都可謂文人畫的代表性人物。

書、畫、印有機結合

文人畫集文學、書法、繪畫及篆刻為一體，是畫家多方面文化素養的集中體現，在國際文化藝術的大環境中，文人畫成為別具一格的中國藝術符號，成為文化中“中國元素”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華民族風俗習慣、傳統文化精神的一種凝結。

文人畫的創作中，詩、書、畫、印各要素在布局上是一個統一的整體，它們相對獨立，又相互融合，相互影響。在諸要素當中，書法修養尤顯重要，這不僅因為書法可列為單獨的一門藝術，從而具有自身的審美價值，亦因為它與其他要素之間的密切關系。書法中的筆畫、結體和章法，能反映出畫家創作過程中特有的心態、氣質和個性。書法線條中體現出的剛勁、流暢、蘊蓄、精微、迅捷、優雅、雄壯、粗獷、謹嚴或瀟灑與形式上的和諧、勻稱、對比、平衡、長短、緊密、節奏、韻律等術語所代表的觀念，可看作是中華民族美學觀念的基礎，它是文人畫成敗、好壞的一個重要方面。

寫在書籍、字畫、碑帖等前面的詩詞或文字叫“題”，后面的叫“跋”。書畫上面的“題跋”是作品有機的一部分，它既是文人畫的重要表現形式，也是畫家文學修養的重要體現。題跋的書寫水平還體現著畫家的書法修養，所寫的位置、大小、風格要與作品其他要素通盤考慮。書、畫、題跋、印章之間互相聯系，互相增益，共同彰顯畫家涵養，以啟發觀者的想象和聯想，把觀者引入畫中詩意之境界。

在書法與繪畫的關系上，文人畫畫家在創作中講求書法用筆，即把書法中的書寫規律和美學觀念帶入繪畫中，使繪畫作品中的筆法既可以塑造物象，又具有一定的法度；既帶有一定的抒情性，同時又是畫家宣泄感情的載體。因此，理解了“以書入畫”，就能夠把書法上的特點帶到畫中，形成畫面的各種變化與章法，從而體現文人畫的鮮明特點。

“印章”最初是信物，起印證作用。宋、元以后，特別是文人畫的興起，注重了書畫的題跋和署款。書畫家們逐漸認識到印章的藝術作用并注意在書畫作品中發揮這一作用，使書、畫、印合璧的藝術得以形成。書、畫、印相映成趣，不但使作品增色，活躍氣氛，起到“錦上添花”的效果，而且能調整重心，補救布局上的不足，對作品起到穩定平衡的作用。在書畫作品上署名蓋章，以示鄭重，可防止偽造；蓋上富有雅趣、寓意的閑章，還可寄托作者的抱負和情趣。因此，歷來書畫家都非常重視用印，甚至自己刻印，使書、畫、印有機地結合起來，產生更美更強的藝術感染力。畫中用印的大小、位置、印文、印泥顏色等也要與畫面及內容協調一致，達到為畫面平添秋色的作用。

任賢義/繪

對墨、境的探究

文人畫在用筆和用墨方面有其獨特性。用筆上講求疾徐、頓挫、轉折、方圓等變化，以表現物體的質感。一般來說，起筆和止筆都要用力，腕宜挺，中間氣不可斷，住筆不可輕挑，用筆時力輕則浮，力重則鈍，疾運則滑，徐運則滯，偏用則薄，正用則板。古人總結有勾線十八描，可以說是中國畫用筆的總結。而對于用墨，則講求皴、擦、點、染交互使用，干濕濃淡合理調配，以塑造形體，烘托氣氛。中國畫的用墨之妙，在于濃淡相生、相容，濃處須精彩而不滯，淡處須靈秀而不晦，古有“墨分五彩”之經驗，亦有惜墨如金之畫風，用墨具有獨立的審美價值，更是塑造形體的手段，現今，“筆墨”二字常被當作中國畫技法的總稱。

文人畫的詩、書、畫、印的形式感以及筆墨方面的運用特征可顯示出畫家的整體學識素養和創作水準，它所表達的目的——“意境”，超越具體物象、事件和場景，進入無限的時間和空間，從而對整個人生、歷史、宇宙獲得一種哲理性的感受和領悟。在畫面中氣與勢的營造、筆與墨的經營，實與空的置換，心與物的交融，使欣賞者的思想感情受到感染，通過聯想產生共鳴，假如脫離了對“意境”美的探究，國畫只能停留在技術層面對自然的簡單摹寫上。

兩千多年前形成的中國哲學的天人觀、宇宙觀，無疑影響著中國文化性格的形成和發展。藝術創作的奧秘在于主體情思與客體景物的交融合一，在于藝術家全身心之“氣”，與宇宙天地間生生不息之“元氣”相交合一。作為中國文化重要組成部分的文人畫藝術，正是在這種思維模式下形成了以通天人之際為最高主旨，以人、自然、神靈三者相合為標志的獨特的詩、書、畫、印、筆墨、意境為一體的繪畫形式，反映了人文精神和民俗心理，形成了獨具特色的中國文化價值觀。

（作者單位：山東大學藝術學院）

?中國表達?■ 編輯：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