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溫暖心靈的陌生人

孫夢葉

一

大四實習那年，我只身去了上海。人生地不熟的我，對這座陌生的城市有著莫名的恐懼，總覺得與這個時尚之都格格不入。我住的地方只放得下一張床，房租還高得驚人。圖省錢的我不得不天天白水就饅頭，就這樣，過了一個月，我也消瘦得不成樣子。

梅雨季節的上海有些潮濕，空氣也變得悶悶的。趕著上班的我沒來得及吃飯，就擠上了地鐵。擁擠的車廂頓時讓我氣短胸悶一陣陣作嘔，還好馬上就要到站了。可明明感覺地鐵的門開了，有風吹過，自己眼前卻是一片漆黑。我直接暈倒在了站臺上。

“你沒事吧？”我隱約意識到一個穿黃衣服的男生靠近，他把我扶到地鐵站的座椅上，還幫我買了一瓶冰糖雪梨飲料，一直照顧我，直到確定我沒事才離開。

雖然再也沒在地鐵上遇到那個男生，也沒能對他說聲“謝謝”，但從此之后我便喜歡上了冰糖雪梨的味道。這份溫暖一直伴著冰糖雪梨的甘甜，陪伴我度過那段難熬的時光。

二

畢業前夕和男友分手了。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任憑心如死灰，悲傷絕望蔓延。最后，我終于按捺不住情緒在大街上痛哭起來。沒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也沒有路人注意我。我想，在他們眼里我或許是個瘋子。

就在我孤獨無依的時候，突然從漆黑的街道深處走過來一個大男孩，他遞給我一包紙巾，說：“擦一下淚吧，不管遇到什么，都要給自己一個振作的理由！”我還未看清他的模樣，他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帶著他體溫的紙巾散發出淡淡的茉莉香，瞬間讓我的心安靜下來。似乎就是那么一瞬間，我竟然從失戀的悲傷中抽離出來。平靜下來的我忽然明白：生命中總是會遇到一些人，一些人會給你帶來傷害，另一些人會給你帶來溫暖。

每當我走夜路的時候，我都會想起有一個不曾記得模樣的大男孩送過我一包紙巾。我再也沒有一個人號啕大哭過，那包紙巾的茉莉芳香總會讓我想起陽光的味道。

三

春運期間，我從石家莊火車站準備打車回家，便在西廣場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是本地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我第一次看見深夜穿著還這么考究的司機，很是意外。我保持著高度警惕，因為我知道單身女生深夜打車太容易出事了。坐進車里，我就給老媽打電話，排解緊張的情緒。

司機看出了我的不安，也沒說什么，只是每到一個轉彎處就提醒我坐好。到了小區里面，由于道路窄，出租車無法送到家門口，我便按預先談好的價格交給他打車費，他微笑著說：“我開著車燈，給你照照路吧！”于是，一道明亮的燈光一直鋪到了我家的門口。

回到家，我從窗戶往外望了一下，他才熄了遠光燈，正掉轉車頭，準備向外走。從心頭涌起的溫暖頓時像一股電流，流遍我全身。

因為天黑，不曾看清楚他的車牌號，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一組讓人溫暖的數字。每每看著夜里川流不息的車燈，我都會想：有一盞車燈，溫暖過我。

那些未曾期待的溫暖，讓我感動不已。那些人海中的擦肩而過，足夠我用一生回眸。不管歲月如何消磨，我依舊清晰地記得那些最美好的瞬間與我生命的相逢。我知道我已經把這份溫暖封印成一個火種，照亮了內心，也會播撒一份愛的律動。

摘自《晚報文萃》2014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