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演在觀察與歸納知識產權界典型現象與趨勢的基礎上,提出知識產權2.0時代的概念。知識產權2.0時代作為制度環境,反映了知識產權受重視程度越來越高,與戰略關聯度越來越高的事實。作為一種運用范式轉變,知識產權越來越成為國與國,企業與企業之間競爭的手段和博弈工具,知識產權利用方式越來越靈活。知識產權2.0時代對國家發展、產業進步、企業競爭、技術創新等方面均有重大挑戰。文中分別給出政府層面和企業層面應對挑戰的對策。
關鍵詞?演知識產權2.0時代;知識產權;專利;非專利經營實體(NPE)
[中圖分類號]D92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0461(2015)07-0092-06
近年來,作為世界兩大智能手機巨頭的韓國三星電子公司與美國蘋果公司的專利大戰頗為壯烈,似乎無休無止,顯示這兩家跨國巨頭的較量已經從產品銷售轉向了專利大戰。事實上,這次智能手機與平板電腦領域以蘋果和三星為主要發起人,HTC、微軟、Oracle等多家企業參與的專利大戰并非首次出現,早在2007年前后,醫藥行業以強生公司、雅培等為代表的眾多企業之間醫藥專利大戰也是“波瀾壯闊”,商標領域也有類似現象。這兩次專利大戰是知識產權日趨受到企業重視的一個縮影,也是不期而至的知識產權2.0時代的典型事件。本研究在觀察與歸納知識產權界典型現象與趨勢的基礎上,提出知識產權2.0時代的概念,并通過與1.0時代相比,分析知識產權2.0時代的特點,在前述研究基礎上,進一步分析其到來對國家發展、產業進步、企業競爭、技術創新等方面的挑戰,最后嘗試提出政府的引領之道和企業的因應之策,以期為各方利益主體應對2.0時代的挑戰提供戰略與對策參考。
一、“知識產權2.0時代”概念的提出
在人類歷史上,知識產權制度經歷了從無到有、從弱到強、不斷發展與演化的過程。作為人類對發明創造從自發到自覺的認識升華,知識產權概念的出現及其法律制度體系建設,隨著人類社會發展,科學技術進步到一定歷史階段才應運而生,同時隨著人類持續發展尤其是科學技術進步到更高歷史階段而與時俱進。20世紀后半葉以來,特別進入21世紀以后,國際知識產權界加速發展,出現了發明創造井噴、大型跨國公司之間知識產權訴訟紛爭等一系列新情況、新問題,這里對一些現象和趨勢進行簡單梳理與回顧。
1. 各種類型知識產權數量激增,專利競賽加速
世界主要各國專利申請、商標均呈現指數型增長。2013年,根據WIPO的《專利合作條約》(PCT)提交的申請總量首次突破20萬大關,達到20.53萬件,比2012年增長了5.1%,其中美國PCT申請增量高達56%。商標和工業品外觀設計的國際申請也創下了歷史新高,其中根據馬德里體系提交的商標國際申請在2013年增至46 829件,創下了最高紀錄,比2012年增加了6.4%,根據海牙體系提交的工業品外觀設計申請在2013年增至2 990件,也創下了新記錄,比2012年增加了14.8%。發明創造井噴、企業加速專利布局,“為專利而研發”現象明顯。在商標領域搶注、圈地、商標超市屢見不鮮,甚至版權領域也出現版權地痞。一些地區以“微創新”的方式來增加專利數量。一些國家專利審查實踐中對創造性高度的認知偏差及對創造性標準拿捏不準進一步加劇了發明創造井噴。
2. 知識產權產業全面興起
知識產權產業指通過知識產權法律法規體系保障而形成的、具有良好經濟與社會價值的新興產業體系。以專利、工業設計和文化創意、傳統知識、傳統文化等知識產權要素進行資源配置、開發經營價值來源和價值傳遞,所形成的新興產業體系,具有高關聯性、高增值性、高擴散性、高風險性。如借助于知識產權保護的創意產業,在世界范圍內逐漸興起。
3. 知識產權交易活躍,以知識產權為標的并購越來越多
科技公司應對專利訴訟的一個好方法是擁有強大的專利組合,而通過收購公司或者批量收購專利獲得專利所有權,可以讓企業在專利混戰中增加籌碼。以知識產權為標的收購交易越來越活躍。新興市場國家跨國公司也開始加入以知識產權為重要標的并購之中,如我國吉利汽車對沃爾沃汽車的收購等。
4. 非專利經營實體(Non-practising entities,NPE)、專利流氓(Patent troll)等大量涌現,知識產權利益的多元主體格局出現
NPE指本身不實施專利發明或進行產品制造,而通過許可談判或訴訟等非實施方式來實現權利價值的專利權人。出于對侵權指控的恐懼,業界通常將熱衷于專利訴訟的NPE稱為“專利流氓”或“專利釣餌”(Patent troll)。有研究發現,過去短短幾年時間內NPE積累了數量巨大、規模空前的專利組合,有越來越多的NPE通過各種手段參與到專利訴訟中來 。成立擁有特定技術領域專利組合的企業,尋找專利侵權方或許可其專利組合,已經成為金融資本、創業資金新的投資方向。
5. 企業日益重視知識產權價值的開發,不斷創新知識產權利用方式
企業日益重視知識產權價值的開發,不斷創新知識產權運用方式和合作方式,更多復雜許可模式粉墨登場,更多技術標準、專利池營運而生。傳統上先有產業,在產業運營過程中不斷創新形成專利,進而保護的模式開始被顛覆,以專利來布局產業發展在戰略新興產業中開始出現,興起于計算機軟件領域的專利開源運動逐漸擴展到其它領域,如電動汽車巨頭特拉斯為鼓勵更多企業參與電動車投資,宣布不起訴任何善意使用其專利技術的人[1],IBM、谷歌等公司也曾在特定領先領域放棄訴權,把專利加入開源之中。
6. 企業間知識產權競爭方式更復雜、更隱蔽
一些供應鏈下游企業操縱上游供應商,甚至暗中資助NPE對競爭對手開展專利攻擊,使得整個知識產權競爭上升到全價值鏈、全物流鏈。同時知識產權領域正當和不正當的競爭魚目混雜,訴訟背后為搶占產業先機、爭奪市場份額等的利益紛爭更復雜、更隱蔽。endprint
7. 知識產權競爭和博弈上升到國家層面、政治層面
除了企業間白熱化的競爭外,知識產權競爭和博弈上升到國家層面,知識產權越來越成為東西方國家進行實力較量的競爭戰略。在過去幾年,由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ITC)發起針對中國企業的“337調查”案件數量逐年增加,特別針對高精尖產品的調查數量達到歷史新高,2013年達到72起。
以上所提出的新現象,基本涵蓋了過去和當下知識產權界出現的主要現象,代表了一種發展趨勢。這些現象及趨勢的共同特點是知識產權越來越成為國與國,企業與企業之間競爭的手段和博弈工具,知識產權受重視程度越來越高,知識產權利用方式越來越靈活。這些現象和趨勢共同表征了知識產權的一個新時代的到來。本文為凸顯這種顯著的環境變化,為整體把握時代特征,為描述和分析的方便,把這種體現新變化、新特點的變化和環境特點稱之知識產權2.0時代。
知識產權2.0時代是知識經濟深化的標志,也是知識產權在新階段不斷擴張和演化所表現出的新景觀。2.0時代的不期而至有其綜合原因。在思想層面,是自然權利思想盛行以及功利主義思想的助推導致的結果。在企業創新實踐層面,企業開始習慣借助于知識產權制度緩沖創新的不確定性和高投入性風險,而從經濟角度看,更多金融資本、非產業資本進入知識產權領域,產融結合,也助推了知識產權產業的興起和知識產權并購及運用。在國家層面,知識產權之爭的背后是國與國之間的產業、企業、貿易等各種利益博弈。此外,法律制度本身的不完善,包括出現“親專利法院”(pro-patent),專利政策本身的一些漏洞等,縱容了一些2.0時代特有現象的發生。本研究之所以提出“知識產權2.0時代”這個概念,一方面是為分析、總結當下知識產權界所發生各種現象背后的特點,深入剖析新的知識產權法制環境和知識產權制度的優缺點;另一方面,是為尋找新環境下知識產權各利益主體的應對之策,從而更好利用知識產權制度,完善知識產權法律體系建設,提升企業乃至國家競爭優勢。
二、知識產權2.0時代的特點
與知識產權1.0時代相比,知識產權2.0時代有明顯的不同(見表1)。知識產權2.0時代,無論是國家層面還是企業層面,知識產權更加受重視,知識產權利益主體關系的協調高度依賴法律環境的營造和法律制度建設。專利布局引導產業發展的現象打破了過去在產業發展過程中不斷創新形成專利,進而保護的單一模式,由此在權利的獲取方式上,更加積極主動,如專利權方面,1.0時代,“為研發而專利”;2.0時代,“為專利而研發”。為研發而專利,重在保護,研發目的僅為企業內部使用,保護已有的創新;為專利而研發,不同于原有體系下專利主要依賴于個人的靈感和技術積累獨立完成,權利發生主體越來越組織化,個人發明所占比例逐漸降低,體現了專利獲取和應用更主動。在知識產權1.0時代,企業的競爭范圍囿于產品和服務,知識產權工作的側重點法務為主,強調對知識產權的保護,企業知識產權管理與企業戰略的融合程度較低;而在2.0時代,企業競爭范圍延伸到知識產權,競爭范圍更大,企業知識產權競爭模式中的競合、共謀特征明顯,企業更加重視知識產權策略化運用,強調知識產權價值的最大化開發與利用,相應地,企業知識產權管理工作注重法務與管理結合,保護和戰略性運用并重,戰略知識產權管理(SIPM)應運而生[2]。
知識產權2.0時代,不是對原有制度的顛覆,它早蘊含在現有制度之中,在過去的幾十年間,一些企業的知識產權行為早已體現了2.0時代的端倪,2.0時代強化了原有制度中偏好與旨趣,凸顯了原有制度的不完善之處。在市場經濟環境下,企業是知識產權創造、運用主體,企業趨利本性,無論是技術創新,還是專利訴訟,都是為了商業利益。不乏一些企業缺少商業倫理,為實現自己利益最大化,利用制度漏洞或不完善之處,獲得更多有利于企業自身判決結果,卻有違專利法本意。這些企業價值失范的帶動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專利流氓”、“專利釣餌”等現象的發生及蔓延。這種現象也是知識產權2.0時代一種揮之不去的陰影。知識產權2.0時代,無論對一國知識產權制度本身,還是對身居其中的企業帶來的沖擊是顯著而巨大的。
三、知識產權2.0時代的挑戰
知識產權2.0時代,知識產權普遍受到重視。市場經濟推崇創新,創新是知識經濟時代的必然要求,如果借助于知識產權實現創新,促進世界范圍內創新投入不斷增加,促進技術進步,這無疑是知識產權制度應有之義。然而隨著知識產權2.0時代到來及深入,知識產權制度與創新、技術進步之間的關系發生了微妙變化,進而引申出很多新問題、新情況。當創新“達爾文之海”難以逾越之時,用知識產權保護相應的商業秘密及中間成果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減少投資的沉沒成本,于創新而言,知識產權制度可以說是一種擔保機制、緩沖機制。企業借助于知識產權保護創新成果反映對創新認知加深,也反映了對知識產權制度的認識深化。然而當知識產權過度被策略化運用之時,這種創新的擔保機制、緩沖機制會受到影響,甚至難以發揮作用。以專利為例,作為對創新成果少有的幾種外在衡量方式之一,專利長久以來一直起著引導科技與產業政策的作用,專利標志著技術成果,并與研發投入存在著某種聯系。但伴隨著對專利重要性的強調與重視,出現了各種專利化策略性使用,如借助于專利數據庫、專利挖掘與專利地圖等技術提供清晰的指示,在一些行業,純粹為專利而進行研發的勢頭大有風行之勢。專利更傾向于為投資者考慮而與財務業績相匹配。特別隨著知識產權2.0時代深入,專利制度這種與創新及技術發展關系發生的變化有逐漸消減企業自身創新激勵的傾向。
如果說傳統創新理論以技術研發為主要依托,由科學家和工程技術人員為主導,那么知識產權2.0時代創新神話中,技術研發已經僅是其中部分要素,組織與管理發揮著越來越大作用。管理的內容在創新過程中比重日益增加,所扮演的角色越來越重要,這實際上逐步演變為管理在專利(制度)中的滲透,專利研發與保護越來越組織化、資本化,由管理所驅動與支配的跡象明顯。由此可見,管理對專利、創新產生著極大的影響。在這一背景下所談論的“創新”,與其說是由技術推動,不如說是由市場拉動。在科學與工程學地位逐漸下降之際,統領市場與銷售的管理加快步伐抓住了這一占據主導地位的機遇。其結果是專利不再是保護技術努力的措施,它已然成為那些以客戶為中心、無意于技術發展之管理者所利用的戰略工具。甚至存在專利脫離技術創新軌道,漸行漸遠之勢。知識產權2.0時代對專利過度的策略化使用,必然一定程度上弱化專利與創新固有的天然聯系,同時在客觀上造成大企業與小企業在專利策略上的事實不平等。大公司與中小企業在專利戰略上力量懸殊,專利制度逐漸變成為大公司利益量身打造的制度。只要大公司在專利制度中占據強勢和壟斷地位,專利制度就似有偏離了制度設計初衷之嫌。由此不難理解,知識產權2.0時代也客觀地造成一些負面影響,并且這些負面影響顯然超出了創新及技術發展等特定的范圍,擴展到更廣闊領域,對國家發展、產業進步、企業競爭、知識產權全球治理等帶來了挑戰。endprint
首先,對新興與發展中國家及后發企業的壓制性增強,加劇了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失衡,壓縮了后發企業的發展空間。由于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在擁有的知識產權數量和質量以及知識產權運用能力方面有較大的差距,發達國家在引領知識產權制度建設中更具發言權,因此知識產權保護制度被形象地喻為“富國的養料、窮國的毒藥”,2.0時代的到來更加放大了這種效應。特別在專利權爭奪賽日益炙熱的今天,發達國家老牌跨國公司對一些傳統產業及新興產業中在全球范圍內積極收購專利,構建專利壁壘,使得其他企業難以立足,由于知識產權壁壘的出現及知識積累的欠缺,新興與發展中國家以及后發企業來說,前進的成本更高,壓力更大。
其次,大量進攻型NPE出現,頻繁的專利訴訟阻礙技術進步,制約產業發展。專利訴訟是把“雙刃劍”,可以保護創新,但過于頻繁的訴訟也會影響創新,在“傷人”的同時“傷己”。蘋果與三星曠日持久的大戰,消耗了雙方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已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雙方對創新的專注。進攻型NPE以專利訴訟為支撐,其經營模式以主張專利權并獲取利潤豐厚的和解費用為基礎,通常能夠使被控侵權企業面臨令人兩難選擇:要么被迫進行耗時費力的訴訟并承擔不利的訴訟后果,要么接受潛在的高額許可使用費。這種以獲得許可使用費、侵權賠償而非交叉許可為目標的經營策略降低了市場主體進行專利商品化的激勵,并加劇專利叢林對創新的阻礙,一定程度上制約產業深入發展。
再次,專利悖論現象明顯,累積創新的過程復雜化,拖累創新進程。Kortum等學者的實證研究發現美國企業每年申請專利的數量在急劇增加,但每年用于研發的資金并沒有隨之增加。Kortum把這種專利增加違背制度設計本意的現象稱之為專利悖論[3]。與之對應的現象明顯可見,如專利泛化,泡沫專利,垃圾專利大量涌現。此類現象在知識產權2.0時代大有泛濫之勢。由此也帶來了“專利灌叢”、“反公地悲劇”[4]等一系列新問題,許多專利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創新,知識產權分割阻礙了技術所有權共享,技術市場難以處理必要的知識產權聚集問題。由此會減緩甚至預先阻止累積創新的進程。尤其是企業家面臨著稠密的過分重疊的專利權網絡、“專利叢林”,他們也許會放棄研究活動或者擱置有前景的技術商業化計劃。
同時,由于一些與訴訟相關的費用轉嫁給消費者,增加社會成本,加劇了知識產權人與社會公眾之間的利益失衡。隨著專利訴訟案件的增多,企業用于專利訴訟的費用也在直線上升。有專家統計,在軟件及電子產品領域,原本用于研發的資金中,有20%被轉而用在專利訴訟上。知識產權制度本身是為知識產權人的利益而創生的利益平衡機制,當利益的天平傾向知識產權人,而知識產權人可向社會公眾轉嫁成本時,會給公共利益和進一步的技術進步構成挑戰。
最后,2.0時代的到來不僅給各國知識產權制度建設帶來了挑戰,也給知識產權全球治理提出新課題。知識產權2.0時代,創新周期加快,知識產權發生、發展節奏加快,一旦發生侵權問題反響強烈,影響面大,牽涉的利益方更復雜。這引起后續的知識產權保護的復雜性,如體現公平正義的知識產權法律制度要兼顧社會公眾、權力人、科研機構、在先權力人等各方利益,知識產權保護力度拿捏稍有不準,在企業趨利本性作用下,出現“劣幣驅除良幣現象”現象,真正創新企業得不到回報或很少回報。如何避免知識產權制度的異化,在保護知識產權的同時鼓勵企業創新,給予后發國家發展空間,是各國優化和完善知識產權制度以及知識產權全球治理面臨的新課題。
四、政府應對挑戰的引領之道
知識產權2.0時代不期而至,我國政府層面應對知識產權2.0時代的工作重點應主要聚焦在知識產權法律制度建設及知識產權政策調控方面。這要求政府在立法層面建立堅實可靠的知識產權法律體系,在司法層面構建高效準確司法體系,同時加強知識產權公共政策引導與調控。
1. 加強理論研究,整體把握時代特征
加強知識產權理論研究,研究知識產權2.0時代新問題,新趨勢。多開展“頂天立地”研究,既要注重國情和特色,對現有制度運行效率等進行適時評價與監控,又要研究符合具有普遍適用性的知識產權創造與運用方面規律。既注重全局,增強戰略思維和宏觀設計,又重視特定領域的知識產權規律及應對措施;既要注重目標和方向,又要注重實現過程和途徑。
2. 完善基礎體系,夯實基礎, 建立堅實可靠的知識產權法律體系
我國當前已經明確把知識產權戰略列為國家四大發展戰略之一。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正在孕育興起,在新的歷史時機和變革起點,完善的法律制度有助于把握2.0時代的發展機遇。完備的知識產權法律體系,應當是具有相同的精神、完整的結構,統一的原則和協調的機制,由不同層次不同位階法律法規組成的統一的結構體系。除此之外,知識產權法制體系整體功能上應勝任全方位、高標準的知識產權保護,適應與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要求。從整個知識產權的環境建設和制度優化角度來講,政府知識產權法律體系要兩條腿走路,一方面需要加大知識產權的保護力度,反侵權、反盜版、反假冒;另一方面則要考慮反濫用、反壟斷、反暴力。
3. 構建更加科學系統、法律執行更加準確有效的司法體系
與堅實的知識產權立法相適應,知識產權司法理念應更加先進、司法政策更加系統全面、科學,司法態度更加開放融合以及法律執行更加準確有效。司法實踐中應強調國家利益意識和適度保護意識,要更加注重促進知識產權質量與價值的提高。
4. 優化知識產權公共政策的干預與引導
有關主管部門應加強公共政策評估與優化工作,在知識產權戰略上應該把握未來核心技術的方向,激發企業內在創新活力,將創新變為常態。優化相關知識產權政策,避免一些地區和企業在知識產權戰略上存在片面追求政績工程的行為。調整激勵方向與激勵措施,促進企業實現由追求數量向追求質量的轉變,
5. 加強國際協作,借鑒國際經驗,不斷完善我國現有知識產權體系endprint
由于處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各國知識產權所遇到的問題是不同的,加強國際合作,借鑒一些國家的有益經驗,可以有效未雨綢繆,預防法律制度漏洞,防止知識產權濫用,充分發揮知識產權制度對創新的促進作用。
6. 加強知識產權制度創新,拓展本土產業和企業的發展空間
在構建適應我國國情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基礎上,加強知識產權制度創新,既重視整體防御狀態,也要攻防兼備,如建立中國版的“337調查”制度[5],以增加對一些國家的反制手段,為本土企業和相關產業的發展拓展戰略空間。
一個健康的知識產權體系,既有知識產權保護的剛性,堅持強化保護不動搖,又具知識產權激勵的彈性,杜絕知識產權政績工程、面子工程等熵增現象,可實現保護與創新發展的良性互動。知識產權制度系統只有內在運行和諧,外部才能保障經濟體系充滿競爭力。當然在由經濟大國向經濟強國發展過程中我國知識產權制度建設非一日之功,需要理論支持與制度創新,需要人才培養等具體措施的跟進與引導等。
在二戰以來形成的世界格局沒有重大變化前提下,主動接受和推行現有知識產權規則,是參與國際競爭的前提,也唯有如此,才能在全球經濟競爭中居于高端和前沿,進而樹立良好的國際經貿形象,在全球共同治理中贏得話語權,才能在吸收主流規則的基礎上創造現代知識產權經驗,為國際社會提供可資借鑒的知識產權實踐經驗。規則和標準的競爭是最高層次的競爭。我國在知識產權制度體系建設及運行過程中,結合我國國情及世界發展趨勢,對知識產權保護制度進行再設計[6],形成與新一輪經濟全球化以及國內轉型升級和創新發展相適應,更有利于人類社會福祉和長期可持續發展,符合國際主流價值的知識產權規則體系、執行體系、理論體系和社會環境,對于爭取更理想的生存發展空間,實現“中國夢”有積極意義。因而從長遠來看,可以考慮再造知識產權制度,為國際社會提供更公平的知識產權公共產品。利用大國地位和業已獲得的話語權,促進對知識產權制度進行微調或再造,創造有利于我國國情和未來發展的知識產權制度公共產品是我們義不容辭的義務和使命,也是我們參與國際體系變革和國際規則制定,參與全球性問題治理的應有之義。
五、企業應對挑戰的突圍之策
對我國企業來說,為適應知識產權2.0時代的節奏與要求,首先,要適應現有制度,切實重視知識產權,走自主創新道路。其次,企業可以積極實踐,發揮企業創造性,通過一些策略的運用化解2.0時代所帶來的挑戰。
首先,加強本領域專利預警,有針對性地加強專利戰略部署。企業運用專利或創造專利,需要對相關領域專利情況熟悉,知曉發展狀態和發展趨勢,否則會出現被動局面。特別對中小企業來說,尚未加入專利池、無力構建技術標準,缺少知識產權常規管理機制,這個工作尤為迫切。商標領域也有類似需要。
其次,有條件的企業建立攻防兼備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中國企業應學會主動拿起知識產權武器,主動保護自己,適應規則,運用規則為企業贏得生存空間和進一步發展潛力。
再次,加強戰略知識產權管理。企業經營過程中加強知識產權管理與商業戰略融合與耦合,戰略性地創造、儲備、運用知識產權。
最后,通過策略性知識產權行為化解不利局面。2.0時代也有很多機遇,如開源專利、開源軟件、過保護年限技術、回避設計等,這種屬于公共領域或準公共領域的知識,可以為企業自由使用。而為應對“專利流氓”、“版權蟑螂”等專業投機公司的干擾,一些生產性企業可通過成立專利聯盟、專利保險等手段防范風險。
知識產權2.0時代不以人們意志為轉移已然來臨。作為一種制度環境,知識產權法律體系“自創生”,有其自身演化規律。在尊重法律制度自我演化規律的同時,仍然有可茲改進的空間和優化對策。作為一種強調知識產權利用的范式,2.0時代主體是企業,特別是大企業、創新企業,話語權更多,這啟發我國企業要積極實踐,勇于創新,在知識產權領域不斷完善,實現利用時代所提供的機遇,借力發展,獲得長足發展。迎接2.0時代的挑戰,在宏觀層面需要凝聚共識,在國家總體發展戰略指導下構建符合我國國情及時代發展的法律制度環境。作為制造大國,中國長期以來依靠低成本低附加值的模式,在“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進化的過程中,企業迫切需要增加知識產權儲備,因此政府層面需要通過制度創新,對現有制度進行與時俱進的微調或者變革,使得知識產權及其制度體系發揮激勵創新與促進知識傳播與運用的正能量。微觀層面,企業走自主創新道路的同時,應創新性地運用知識產權,攻防兼備,借力發展,競合共存,才能在2.0時代立于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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