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大阪燒

吉井忍

小時候一般是我母親下廚房，但到了周末，父親有時也會負責午餐或晚餐，這是父親的“家庭服務”之一。父親工作繁忙，經常到國外出差，平時吃晚餐時也不在家，到了我快要睡的時候才回來。早上我迷迷糊糊地從二樓下來，父親已經吃完早餐出門了。很多周末是我和母親單獨過的，全家能聚餐的機會不是很多。

父親做的午餐比較簡單，他喜歡做從美國學來的“培根荷包蛋”，配吐司、咖啡，再加外賣的土豆沙拉。做的晚餐是典型的“男子料理”，日式炒面、炒飯、烤肉、拉面等，都有做得快、香味足、熱量高的特點。母親有些消受不了，抱怨說：“只能偶爾吃一次”，而作為小學生的我就特別喜歡。

我第一次吃到大阪燒也是在這樣的周末。父親邊打雞蛋邊跟我說：“今天給你做御好燒。”只見父親在碗里和著面糊，再加進去切絲的卷心菜。母親在餐桌上準備好了電熱板，等我們都坐定后，父親開始表演御好燒的做法。

父親在大阪一帶出生，從小吃御好燒長大。據他說，小時候吃的御好燒是雜貨店阿姨做的。小朋友們玩累了，到雜貨店請阿姨出來現做：在鐵板上涂上面糊，撒上卷心菜、大蔥、柴魚片，再來點日式沙司，最后用小鏟折起。現在的御好燒有兩種，“大阪燒”和“廣島燒”，前者的面糊比較多，后者蔬菜分量足還外加面條。父親正在做的是大阪風味。大概的做法是在面糊里拌入卷心菜等材料，豬肉片也在鐵板上烤好，再涂上沙司。最后按個人口味再加蛋黃醬和柴魚片。

這可是從沒嘗過的好東西！更讓我開心的是，吃完御好燒，還有配套餐后甜點，也是在鐵板上燒的。父親把面糊澆在鐵板上做成小餅，上面放些豆沙。就這么簡單，熱乎乎的面餅上點綴著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豆沙，感覺特別搭配。這一創意好像還被母親夸獎過。

長大后，好幾次在外面吃到御好燒。有的店是端上已經做好的，有的是在客人面前現場操作的，還有每桌配上鐵板讓食客自己動手的。這幾種做法都不錯，但我總覺得外面吃的御好燒利潤太高。小時候吃父親做的，腦子里已經有一種獨特的“御好燒印記”。所以超過自家味道的御好燒，至今未見。

上次回國時，在廚房角落里看到小時候用的鐵板，外圍的塑料都變色了。想把它處理掉，但腦中浮現出父親做御好燒的身影……于是，我把鐵板又放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