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刑訴下的精神病人強制醫療制度

房穎超

該文以新刑訴法規定為基本視角，從性質、適用范圍、利弊分析及完善構想等方面對我國精神病人強制醫療制度進行了較為系統的分析和探討，認為對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應實施強制醫療制度，但在相關認定標準、適用程序、執法監督等方面應進一步完善。

一、 精神病人強制醫療制度的性質及適用范圍

性質

現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出臺之前，關于精神病人強制醫療的性質，理論界存有爭議。一種觀點認為，該制度屬于政府領導的行政強制行為，應當在行政立法中得以規范和明確 。而另一種觀點認為，其性質應該為刑事訴訟行為。新刑訴法的出臺，最終保留了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的強制醫療程序，將該程序啟動和終止的決定權賦予法院。從此，精神病人強制醫療制度將成為我國刑事訴訟制度的組成部分。

適用范圍

行為方面：行為人實施的暴力行為要達到一定的嚴重程度，嚴重危害公共安全或者公民的人身安全。即并非精神病人實施了暴力行為就會被強制醫療，而是要達到規定的危害程度。

精神方面：強制醫療的精神病人不同于醫學界所稱的“精神病人”，它是刑事訴訟意義上的“精神病人”，是需要經過法定程序鑒定并符合刑訴法相關規定的。加強對鑒定程序的法制化、規范化，是保證鑒定結果真實性、可靠性的關鍵。

法律責任方面：強制醫療的范圍限于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限制刑事責任能力精神病人和在審判時、服刑時患病的精神病人，不在其調整之列。

社會方面。被強制醫療的主體需有繼續危害社會之可能性。只有精神病人因精神疾病具有繼續危害社會之虞，才有必要將其與社會隔離，在對其治療的同時防止其實施暴力行為而給社會安全和秩序造成威脅 。

二、精神病人強制醫療制度的利弊

有利影響

采取有效強制措施，有利于維護公共安全和社會穩定。對于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我們只能通過強制醫療這一非刑罰手段來加以管理，以防止其再次做出危害公共安全之行為，降低其對于社會的潛在危險系數，維護社會穩定，消除精神病人帶來的潛在社會危險。

某種程度上減輕了精神病人家屬的經濟負擔。精神病人不僅對社會公共秩序存在極大威脅，對其家人本身來說也有很大的安全隱患。然而，昂貴的醫療費用讓很多普通家庭望塵莫及。而該制度在客觀上的確是減輕了精神病人親屬的經濟負擔，讓得不到及時醫治的精神病患者接受專業的醫療。

不利影響

“被精神病”現象層出不窮。精神病人的強制醫療這一制度，出發點和初衷是好的，然而，在實際操作中，為了簡化其程序，有關機構未經法定程序就認定某人為精神病患者，這也就出現了我們經常提到的“被精神病“現象，既浪費了寶貴的醫療資源，又嚴重影響了“被精神病人”的身心健康。

部分不法分子企圖通過該制度來擺脫刑事責任。強制醫療針對的是“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換言之，只要被判處刑罰的被告人可以證明自己是精神病人，其所應受的刑罰即可以強制醫療來取代。正如前文所述，這一制度的設立和實施，給不法分子以可乘之機，助長了不法分子的囂張氣焰。

強制醫療在某種程度上侵犯了人權。在我國，一般人往往認為精神病人強制醫療乃是社會救濟、保障措施，所以，雖然這種措施涉及到對精神病人的人身拘束，卻被認為符合精神病人乃至其家屬的利益，這是對精神病人人身自由權的誤讀 。該制度的實施，以簡單粗暴的方式侵犯了精神病人的人身權和財產權及其他合法利益。

三、對精神病人強制醫療制度的完善之構想

制定精神病鑒定程序所應遵守的具體規范，切實減少“被精神病”現象的發生。目前我國的司法實踐中，精神病鑒定程序依然不夠規范和完善，所謂的“法定程序”卻沒有做到“有法可依”。現行法律僅僅列出原則性的規范，而對于具體程序要求，卻依然是空白。如果鑒定程序得不到規范化，那么強制醫療制度的最終目的將不可能得以實現。

將限制刑事責任能力精神病人和犯罪時正常而在審判或服刑期間患病的精神病人納入強制醫療的范圍。新刑訴法僅規定了“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必須接受強制醫療，而卻未將限制刑事責任能力精神病人和犯罪時正常而在審判或服刑期間患病的精神病人納入調整之列。此舉存有待改進之處。因該制度的最終目的是維護社會秩序和公共安全，消除精神病人可能帶來的潛在的而又不確定的隱患。其價值在于前瞻性而非后顧性。因此，筆者認為，要想從根本上徹底消除精神病患者的潛在威脅，就應當將上述二類人一同納入強制醫療的調整范圍。

完善立法對于強制醫療具體程序的規定。盡管新刑訴法對于強制醫療較之以前有了更加明確的規定，然而這些規定在實際應用中卻是遠遠不夠的。在具體操作程序方面，依然存在很多空白之處。該程序是比照普通刑事訴訟程序設立的，然而，強制醫療制度之程序與普通的刑事訴訟制度相比存在明顯差異。所以，我們應盡快完善立法，制定專屬于強制醫療制度的具體程序規范。

加大財政對強制醫療制度的支持力度，讓政府撥款落到實處。目前，很多地方在實施強制醫療制度時面臨一個很尷尬的難題，即政府財政撥款遲遲不到位。法院決定對某精神病人實施強制醫療，然而到了醫院，卻成了另外一回事。除了法院墊付部分醫療費以外，基本上是醫療機構承擔了精神病人的醫療費用。要想使強制醫療制度充分發揮其作用，就應該加大財政的支持力度，確保政府撥款及時落到實處。

加強對強制醫療制度實施的監督。這一監督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司法機關內部監督，即檢察院的監督，以確保強制醫療制度依法實施。二是外部監督，即新聞媒體的監督，使更多公眾了解其運作狀況，包括鑒定程序的具體規定，財政撥款的具體流向等方面。

新刑訴法下的精神病人強制醫療制度，較之以前，無論在規范性還是明確性上，都有了很大的提高。然而我們在承認它的可喜變化的同時，不得不關注到該制度本身仍然存在的問題。只有加快立法，加強監督，我們才能使這一制度進一步完善，實現其最終的價值追求！

（作者單位：西北政法大學刑事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