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麟

許多人喜歡晴天。喜歡晴天如火般的日出,喜歡晴天鑲了金邊的云海,喜歡晴天壯麗的日落,甚至喜歡晴天深藍的夜空。
可是事與愿違是人生的常態,當你對晴天翹首以盼時,老天爺很可能賜予你一團陰云或一場傾盆大雨。
可是我們見過晴天了,我們知道人間有晴天,我們了解置身晴天那種快樂。那種快樂是陰云或大雨可以奪走的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雖然晴天不是永久,但是陰云和大雨也會過去;雖然快樂不是永久,但是悲傷也會過去。
人間有晴天,熱愛晴天的我們就應該有追求晴天的勇氣。
當你第一眼看到晴天的時候,那種陽光明媚的感覺很純粹,你會摒棄煩惱盡享這美好一刻。孩子的快樂也是這般純粹。他們吃到棒棒糖就會大笑,被母親親吻就很開心。可這種陽光燦爛,這種純粹快樂也很脆弱。天一變,美好就不復存在;棒棒糖被搶,孩子便會大哭。脆弱的原因是這種快樂容不下任何變化、任何陰影和任何挫折。
但人生從不缺少變化、陰影和挫折。
當我們這些城里孩子看著電視打著游戲機時,大山中的貧困兒童可能正因下學期的學費而苦惱,他們那么早就告別了純粹的快樂。貧困的生活把憂慮的表情強加給他們,他們的強作堅強是過早成熟的表現,他們的笑淚交織讓人心痛。
這些可憐的孩子只是比較早地知道了純粹快樂的脆弱和虛假。普通大眾的生活條件比他們好,卻更難接受形形色色的痛苦和挫折。從上學時,考砸就是我們悲傷的主源頭。有的老師還喜歡讓學生幫忙判卷子,這無異于讓人自己割自己的肉。轉學,升級,再要好的朋友也會在幾個月之間斷絕聯系,再活潑開朗的人也會在陌生環境中沉默寡言。
而且社會由人構成,人與人的比較無處不在,“擇其善者而從之”的人較少,優越者盲目自大,暫時落后者陷入自卑的泥潭。這種差距也加劇了社會的不平衡,幸福和諧社會又從何談起?
更有不幸者,無故重病,孱弱的身體與脆弱的神經雙雙不堪重負。
此時,小時候對快樂的定義反倒成了一種諷刺,成為我們痛苦心境的注腳。有多少人,在發覺自己永不可能像原先一般無所顧忌地笑時,不會覺得無比凄涼、無比絕望呢?抬頭望天,苦笑,我們的心境永遠不可能是這種純粹的晴朗了。
可是,人生中總有一些路途是要在黑暗中蟄伏與穿行的。這些過程是我們無可回避的殘忍,就像伸手不見五指的漫漫長夜,沒有一盞燈能夠指引向安全的方向,風浪怒吼有航行中的海員獨自面對艱險,一番摸索后,你會突然發現,白天和夜晚其實長短相當,痛苦并不能夠淹沒所有的幸福與快樂。
面對痛苦,剖析痛苦的根源,只是我們重新走向幸福與快樂的起點。很多失敗與挫折確實是偶發的無虞之災,對此我們唯有接受。人不也是一種偶然嗎?幾個特別的基因突變,使人這一物種像奇跡般地誕生了;幾次本能的遷徙活動,造就了世間豐富的人種與民族。我們的人生正是因為能夠承受偶然,才獲得了重量和意義。
但這并不代表我們只能做被風吹散的浮萍,因為很多失敗與挫折是自己的消極逃避造成的。不充分準備,又太過緊張,即使天才也無法抓住自己的命運。我們只有去積蓄力量,去穿越黑暗,即使落著眼淚,也得用它澆灌希望的萌芽。
一次次與痛苦抗爭后,你驚喜地發現幸福與快樂竟又回來了。與此同時,我們心中對幸福與快樂的定義早已改變。幸福與快樂不是傻樂,而是你知道這世間有許多陰暗與苦難,仍舊有勇氣去面對它們,去追尋你所向往的美好。
幸福與快樂其實是一種主觀感受,一俯一仰之間,幸福與快樂萌生于每個人積極勇敢的行動中。人間有晴天,太陽就升起在我們戰勝困難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