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的平等人權理論及其當代價值

摘 要：平等是一個歷史范疇，不同的時代不同的階級有不同的平等要求;了解和分析資產階級思想家的平等人權學說，有利于正確理解恩格斯的平等人權理論;深刻領會恩格斯的平等人權思想，把握這一理論在今天的現實意義，有利于平等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中積極作用的發揮。

關鍵詞：恩格斯 平等 平等人權 價值

中圖分類號：A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15）11-043-02

恩格斯的平等人權理論是對資產階級平等人權學說的批判和揚棄，了解、研究資產階級的平等人權學說有助于正確認識和科學評價恩格斯的平等人權理論。

一、資產階級平等人權學說

平等觀念是歷史的產物，是一定社會關系的要求。資產階級思想家一般是從普遍的人性出發，得出平等人權的結論，但其主張的平等人權往往是指自然的平等和法律面前的平等，而否認經濟上的平等，孟德斯鳩、伏爾泰和百科全書派等都是如此。

孟德斯鳩結合政體原則表達了他的平等觀。他將政體分為貴族制、君主制和民主制等三種。認為貴族制的原則是以品德為基礎的節制，節制使得貴族之間、貴族與人民之間多少有一些平等。君主制的原則是榮譽，它與專制政體的區別在于君主是否服從法律。專制政體的原則是恐怖，那里除君主外人人都是奴隸，所以人人都是平等的，是每個人“什么都是”的平等。在民主政體下，愛民主政治、愛共和國、愛平等的品德為其原則。愛平等就是國民全都以平等的地位為國家服務，財產中庸并不得隨意剝奪。孟德斯鳩認為在這種體制之下，真正的平等是國家的靈魂，但是要建立真正的平等卻很困難，且并非必要，為此建立一個人口分級制度就夠了。人口分級制度即按收入的多少，劃分為不同的等級，“然后特別法征收富人的稅，減輕窮人的負擔，這樣仿佛就把不平等給平等化了。”？譹？訛而且有時候，“為著民主政治的利益，民主政治公民間的平等是可以取消的。”？譺？訛由此可知，孟德斯鳩追求的只是法律、身份上的平等，并不要求經濟即事實上的平等。

伏爾泰雖主張平等是最公正的社會秩序的一個原則，但他仍認為“在我們這個不幸的星球上，生活在社會里面的人們不可能不分成兩個階級：一個是支配人的富人階級;另一個是服侍人的窮人階級”，“平等既是一件最自然不過的事，同時也是最荒誕不經的事。”？譻？訛

法國資產階級思想家盧梭明確闡述了其平等要求，他的平等觀是由探討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開始的。盧梭認為，人是生而自由的，也是生而平等的，因為沒有平等“自由便不能存在”。人在自然狀態下，即使有年齡、健康、體力等方面的差別，但這些差別所表現出的不平等幾乎是人們感覺不到的，它的影響也幾乎是等于零的。在漫長的自然狀態里，隨著人所固有的自我完善能力的發展，不平等也伴隨著文明一道發展起來。最初產生的不平等源于經濟的原因，財產上的不平等和私有制的確立就形成了從平等到不平等的第一個階段。平等一經破壞，隨之而來的是最可怕的混亂，新產生的社會讓位于最可怕的戰爭狀態，為情勢所迫，富人終于想出了一個最深謀遠略的計謀，欺騙窮人訂立契約，建立國家政權和法律。盧梭將富人對窮人的壓迫看作是不平等的根源，將經濟上的不平等作為不平等的第一階段，而國家政權的建立又用政治上的不平等加深了經濟上的不平等作為不平等的第二階段。在揭示了不平等的根源和歷史過程后，盧梭在《社會契約論》里描繪了他理想中的平等圖景：按照自然法的原則，在平等、自由的基礎上自由聯合起來，建立國家并制訂法律，以保護每個人天賦的自由、生命和財產。

二、恩格斯平等人權理論

恩格斯運用唯物史觀，在剖析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基礎上，對資產階級思想家的平等人權學說進行了批判和揚棄，提出了自己的平等人權理論。

1.恩格斯首先分析了平等原則所依附的基礎，明確指出自由和平等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必然要求，正是在資本主義經濟關系要求自由和平等權利、而封建政治制度卻每一步都以行會的束縛和等級的特權同它相對立時，平等才成為資產階級的戰斗口號。15世紀末美洲和通往印度航道的新發現，世界市場迅速擴大。資本主義社會化大生產促使商品生產以更大的規模和更快的速度發展。而這必然導致大規模貿易的產生。在這種情況下，自由、自由通行、平等、機會平等，必然是資產階級首要的和愈益迫切的要求。

2.恩格斯認為平等人權是現代國家的必然要求，解析了資產階級要把自由和平等宣布為普遍人權的原因。一方面，雖然資產階級自由和平等要求是為了工業和商業的利益提出的，但也必須為廣大農民要求同樣的平等權利，農民受著各種程度的奴役，直到完全成為奴隸，就此而言，自由、平等要求的提出，不能不說是一大歷史進步。另一方面，也不能不要求廢除封建貴族的政治特權和經濟特權。資本主義的發展使處于相同發展階段的資本主義國家的人們緊密地聯系起來，平等的要求自然獲得普遍的、超出個別國家范圍的性質，因而被很自然地宣布為人權，并以此作為反對封建奴役和封建特權的思想武器。

3.恩格斯認為，資產階級的平等人權實際上是階級特權。資產階級的政治統治之所以具有自由主義的外貌，其原因只是在于“資產階級的力量全部取決于金錢，所以他們要取得政權就只有使金錢成為人在立法上的行為能力的唯一標準。”？譼？訛資產階級只是用金錢的特權代替以往的一切個人特權和世襲特權。平等原則又由于被限制為僅僅在“法律上的平等”而一筆勾銷了，法律上的平等就是在富人和窮人不平等的前提下的平等，即限制在目前主要的不平等的范圍內的平等。因此，平等人權實質上就是富人特權。

4.恩格斯尖銳地指出了資產階級法律平等原則的虛偽性。資產階級在革命時期作為整個社會被統治階級群眾的代表，它還不能把平等當作自己一個階級獨享的東西。但資產階級成為統治階級以后，平等就成為了其特殊的戰利品，被統治階級實際上享受不到真正的平等。資產階級以全人類名義要求的平等權利，實際上是資本的平等。以法律條文鞏固下來的平等權利，只是形式上的平等，這種形式上的平等掩蓋了現實中的不平等，它是以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實際上的不平等和對立為前提和基礎的。資產階級平等的虛偽性和欺騙性是其內在本質的必然表現。而資產階級思想家卻在普遍的、抽象的意義上宣揚這些東西，把資產階級統治的國家說成是民主、自由、平等的樂園，似乎這些國家的人們人人都享有真正的平等人權。這種宣傳不僅欺騙了無產階級和普通群眾，甚至也迷惑了一些社會主義國家的思想家和學者。

5.恩格斯指出平等人權是一個歷史概念。費爾巴哈認為人們追求幸福的平等權利是適合于任何時代、任何情況下的抽象人權。恩格斯認為平等人權和觀念絕不是一種憑空而來的天賦人權和觀念，而是長期歷史發展的結果，是社會一定生產方式的產物，平等是對極端的社會不平等、對富人和窮人之間、統治者和被統治者之間的對立的自發的反應。不同時代、不同階級有不同的平等要求。因此，在階級社會里，只有具體的、階級的法律平等，而沒有抽象的、超階級的法律平等。對此，恩格斯得出結論：平等的觀念，無論以資產階級的形式出現，還是以無產階級的形式出現，本身都是一種歷史的產物，這一觀念的形成，需要一定的歷史關系，而這種歷史關系本身又以長期的以往的歷史為前提。？譽？訛

6.堅持平等權利和平等義務的一致性，是恩格斯的一貫思想。恩格斯在1891年評論德國社會民主黨愛爾福特綱領草案時，就曾提議把“為了所有人的平等權利”改成“為了所有人的平等權利和平等義務”。恩格斯特別強調了平等義務，“平等義務，對我們來說，是對資產階級民主的平等權利的一個特別重要的補充，而且使平等權利失去地道資產階級的含義。”？譾？訛所以，堅持平等權利和平等義務的一致性，是恩格斯平等人權理論區別于資產階級平等人權學說的一個重要特征。

7.恩格斯指出，無產階級平等要求的實際內容就是消滅階級本身。“從消滅階級特權的資產階級要求提出的時候起，同時也就出現了消滅階級本身的無產階級要求。……無產階級平等要求的實際內容都是消滅階級的要求。任何超出這個范圍的平等要求，都必然要流于荒謬。”？譿？訛這段話表明：消滅階級是生產力發展的必然結果，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物質財富極大豐富，階級必然要消滅，這就能為真正平等的實現提供物質基礎;消滅階級是私有經濟運動的必然結果，只有私有制被消滅，勞動者才能真正占有社會的財富，實現物質上的平等;消滅階級才能實現真正的平等。消滅階級，不僅要消滅階級本身，還要消滅反映階級差別的舊分工、舊傳統、舊觀念，這時才會進入各盡所能、按需分配的社會，人們才能在物質和精神等方面實現真正的平等。簡而言之，如果不把平等理解為消滅階級，平等就是一句空話。

三、恩格斯平等人權理論的現實意義和價值

1.研究恩格斯平等人權理論，有利于把握社會主義平等人權建設的正確方向和道路。在現代中國談平等人權就不能脫離中國國情。我們應從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物質生活條件來考察人權問題，從我國的文化傳統和價值觀出發來審視我國的平等人權狀況，依照馬克思、恩格斯平等人權理論來指導我國的平等人權發展。

我國正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還不具備實行真正意義上的社會主義平等的條件，因此在平等人權建設過程中，不可能在嚴格意義上實現馬克思主義的平等人權;在現代中國建設平等人權離不開馬克思主義平等人權理論的科學指導。我國實行的是公有制為基礎多種所有制共同發展的經濟制度和按勞分配為主與其它分配形式相結合的分配體制。這與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體制和分配制度是截然不同的，而由經濟基礎決定的包括平等人權在內的上層建筑肯定是完全不同的，因此，我們不能照搬資本主義國家的平等，照抄資本主義國家的平等人權發展道路;在現代中國，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平等人權理論的指導，立足國情，建設中國式平等人權，走中國式平等人權發展之路。

2.了解平等人權的理論和實踐發展過程，有利于明晰社會主義社會平等建設的長期性和艱巨性。恩格斯強調平等人權的歷史性，強調平等人權是不斷發展變化的，而這種變化必然與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的發展相適應。相對于封建社會的不平等與等級特權，資產階級平等的進步性和思想解放作用是十分突出的，恩格斯肯定了平等在取代封建制度和建設資本主義市場經濟中的重大作用。正由于有了平等人權思想和制度，資本主義市場經濟才得以建立，資本主義社會才得以取得比以往社會形態更大的發展。然而，無論是資產階級平等思想還是平等發展的實踐都經歷了一個漫長的發展過程，只有了解了這一點，我們才能在社會主義平等建設過程中多一分理性，少一些沖動和浮躁。我國現處在并將在較長時間段內處于社會主義社會初級階段，這也意味著社會主義平等建設將是一個長期的、復雜的過程，要實現消滅階級本身這一無產階級平等要求的目標還需要付出長期的艱苦的努力。

社會主義平等建設必是一個漫長而曲折的過程;現階段所取得的成就也說明，道路雖然曲折，但社會主義平等發展的趨勢是進步的。而任何違背事物發展客觀規律，希望“畢其功于一役”的想法和做法在理論上是錯誤的，在現實中危害也是極大的。

3.了解無產階級平等的本質，有利于認識社會主義平等建設的真實性和局限性。資產階級所要消滅的是階級特權，而社會主義的平等要求一開始就超出了資產階級平等的狹隘局限，無產階級要消滅階級剝削即消滅階級本身;資產階級用以代替階級特權的是法律上也即形式上的權利平等，無產階級用以代替階級剝削的則既是形式上又是事實上的平等，即權利與義務的平等。社會主義由于消滅了剝削階級，消滅了私有制，實行生產資料公有制，創造了實現真正平等的必要條件。同時，恩格斯早就表明：真正的平等只有在共產主義制度下才能實現，而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事實已經說明目前還沒有也不可能實現消滅階級這一目標，因此，社會主義的平等人權還有一定的局限性，與經濟上即事實上的平等這一目標還有較大差距。

4.依照馬克思主義平等人權理論的指導，為實現社會主義社會平等創造條件。無產階級平等的歷史任務是消滅階級，隨著階級差別的消滅，一切由此差別產生的社會和政治的不平等也就自行消失，從而實現人的真正的平等。但這是一個漫長的歷史過程，我們不能因目標的長遠而導致今天的松懈。發展是解決一切問題的關鍵，在我國現階段，只有大力發展生產力，加快社會經濟政治文化建設，才能最終為實現人的真正平等創造物質和精神前提條件。

[作者簡介：胡建方（1969—），男，副教授，碩士，主要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

（責編：若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