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

【摘要】侗族的侗錦質地略粗,做工嚴謹精細而有文彩,通常以染成五種不同顏色的木棉線織成,侗錦上所織的花紋主要有花草形,如芙蓉牡丹、月季、玫瑰等;有鳥獸形,如對鳳、鴛鴦、麻雀、春燕、牛羊等;有物器形,如花橋、鼓樓、月亮、星星、水波、銀鉤、幾何圖案等,結構十分嚴謹精密色彩豐富,圖案簡潔明快,具有濃艷粗獷的藝術風格。本文從符號的角度對侗錦紋樣作一些闡釋。
【關鍵詞】侗錦;符號;紋樣
侗錦,古稱“綸織”,它是侗族人民代代相傳的民間傳統手工藝品,侗錦的技藝精絕、圖案豐富、結構復雜、自然天成,充分體現了侗族紡織和刺繡工藝文明發展的高超水平,其多彩、豐富的圖案和紋樣,不僅展現了侗族人民細膩、豐富、優美的民族藝術風格,而且在平時生活穿戴的運用上具有很強的裝飾性和極高的藝術性。我們在觀賞侗錦的同時,不僅能夠欣賞它表面的美,而且還可以深層次地感受到侗族人民古老的文化和智慧。侗錦從原料到成品都是侗族婦女們自種自織,自挑自繡而成,采用了夸張變形和高度提煉概括的藝術手法,其表現的內容不僅包含了侗族的宗教信仰、圖騰崇拜、自然崇拜等傳統內容,而且也包含了侗族人們對美好生活和現實世界的感悟和理解,是整個侗族審美情趣、文化內涵和民族智慧的結晶。眾所周知,侗族這個民族原本是沒有文字的,其歷史文化的傳承就需要另一種符號作為載體,很顯然反映歷史記憶與文化審美雙重價值的侗錦便成了侗族文化的一種載體,所以,侗錦便自然而然地成為侗族文化一個重要的表現符號。
圖像與符號學,人們眼睛所見為圖像,圖像也可以理解為一種符號。布列遜探討了藝術中近似語言的性質,以及藝術與實際的書寫語言的關系。在符號學上,他感興趣的是對藝術品的開放性的考察:對他而言,一個圖像并非一個封閉的符號,而是開放的,它有著多層重疊的符號系統,這些符號系統在圖像與文化環境中起作用。對布列遜來說,符號學開啟了藝術作為社會中強大的力量的視域,因為他看到,符號系統在圖像、觀者與文化間“循環”。皮爾斯說:“圖像符號是通過對于對象的寫實或模仿來表征其對象的,它必須與對象的某些特征相同。”這句話所表達的意思是在相似性的基礎上來表現對象,被表現對象會有本身的一種特性,那就是真正的圖像符號。
對許多藝術家來說,符號學更像是跨學科版的圖像志與圖像學,一種細膩的提問方式,追問作品有什么意義,他們如何創造或表達這些意義。符號學提供了另一種——有人說得更精確——語言與模式,來理解圖像與社會以及圖像與觀者之間多方面的聯系,不僅僅理解藝術品意味著什么,而且理解藝術家、觀者以及整個文化是如何去創造這些意義的。
因為侗族沒有自己的文字,侗族人民就以神話故事、歌詞等口頭文學及宗教形式,把自己的歷史、圖騰崇拜等思想意識傳給其后裔,人們有意無意地把圖騰崇拜與生活的各種行為演繹成各種圖案與符號織制在侗錦上,形成一種徽記,世代傳承。
符號是攜帶意義的感知,意義必須用符號才能表達,符號的用途是表達意義。例如:在侗錦紋樣中蘊含著象征符號的烏獸紋,我們將其看成是侗族日常生活的一種符號,與原始人類在生活用品或者壁畫上所刻畫的鳥獸紋一樣,反映了古時侗族人民生產力水平低下,生活條件艱苦,對食物的需求與渴望,同時這類符號也反映出侗族人民的日常生活與鳥獸休戚相關。又如龍鳳紋,這一類的神話圖騰類的符號,傳達出侗族崇拜龍、鳳的習俗。從這些古老的紋樣可以追溯侗族悠久的歷史。何光岳在《百越源流史》一書中開頭就說:“在古老的中華民族的各民族中有一個叫越人的族群,稱作‘百越。是由黃帝、西羌的炎帝與東夷的太吳、少吳族系中分支出來的一個人數眾多的氏族團體,他們吸收和繼承了炎黃的龍蛇圖騰崇拜與兩吳的鳳鳥圖騰崇拜,形成了兼有蛇、鳥圖騰崇拜的傳統。”侗族人民即是越人的后裔,他們依然保留了古老的祖先崇拜龍、鳳的習俗,但是卻在此之上又有所發展和改變,形成了它們自身獨特的含義,不同于漢族在《十三經注疏》中的“飛龍在天,猶圣人之在王位”,也不是《左傳》昭公十七年中的太吳時“以龍命官”:少吳時有“有鳳瑞,以鳥命官”。侗族人民的崇拜含義是“龍是胞兄,鳳是天使媒官”。龍紋這一符號在侗族從來不是代表帝王抽象的龍紋的神圣權威,而是吉祥神靈的象征,故而在侗錦中的龍鳳紋樣符號,代表的是吉祥如意,保佑平安之意。又如百花紋樣,這一植物類型的符號,是由于侗族地處于南方山區,各種花卉爭相開放,侗族人民在這種美麗的自然環境的熏陶和影響下,從自然的花卉中取材,移入侗錦中作為紋樣,正體現出侗族人民對美的追求和對生活的熱愛。“卍”字紋。此紋在織錦中出現較多,它的原型是兩蛇相互交纏,是陰陽交合、雌雄結合的象征,是代表了生殖繁衍的符號。易經有云:“男女構精,萬物生化。”通過分解“卍”字,我們不難看出,它是由四個富貴,即“勝”組成,“勝”是公雞的雞冠,即“凸”,代表了陽性的符號,是崇父的標志。由四個“凸”相結合組成一個“卍”字,多個“卍”字相連,這種符號意為富貴不斷。此紋的另一種意義是太陽或火的象征,是對太陽或火的崇拜。人紋也是侗錦紋樣中屢見不鮮的一種圖案,它出現的樣子多為多人手拉手,多用于織錦中的穿戴用品上,比如婦女們頭戴的頭巾和男人所穿的蘆笙服上,這種符號是對侗族人民原始祭祀性的舞蹈的再現。
對于侗錦紋樣賞析的目的不僅在于完全地將侗錦紋樣的一切意義都展現給觀眾,而是在這個過程中加深對于侗錦紋樣的理解以致提升自我的修養與欣賞能力。從不同的角度解讀侗錦紋樣,從而盡量提升自身對于它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