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得轟轟烈烈

高雨晴

我初中時暗戀一個男生。暗得轟轟烈烈，真真切切體會到暗戀的甜甜酸酸。

首先，得裝出不在乎他的樣子。或是女孩子問問起你喜歡誰，打死也不承認喜歡他。又或是當你和他的緋聞傳出來時，表面上氣憤地說“哪個渾蛋亂說？”其實心里感謝死了那個“渾蛋”。

這些應該是一部分女生經歷過的情節，但我暗戀的男生，初中一直在和另一個女生傳出各種五花八門的緋聞。

而且我跟那個女生關系還很好。我調侃她時總會把他扯上，起哄時還得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悲的是我們仨在一起時我都會被說成電燈泡。

那時支撐我繼續暗戀下去的是，他不喜歡她，是真的不喜歡。作為一個極其敏感的人，我是能看出來的。男方很明顯是反應遲鈍，女方卻早已表態，可惜他只是拿她當朋友。

暗戀遲鈍的男生不容易啊。但是我依舊會在做操做到體轉運動時側身瞄他兩眼；路過他身邊時不經意地碰他一下，這被我當時定義為“身體接觸”；或者是跳大繩時我倆剛好在一起跳也會覺得很開心。

更加可喜可賀的是，初三最后一個學期時，我倆成了前后桌。

其實是因為他的同桌早晨一來因為什么原因被班主任訓了半天，然后老師讓他同桌坐我后面。他同桌也真是條漢子，寧死不從。班主任只好自找臺階：“那行，×××，你去坐那兒。”然后，他就來了。

當時我還不知足地心想，他要是做我同桌就好了。直到前幾天刷微博，看到這樣一句話：這世間最美好的距離，就是前后桌。

那年的藝術節，我被音樂老師選中，表演電子琴獨奏，上臺的時候，得把琴搬到候場區。當時電子琴外面套著琴套，琴套上還掛著電源什么的，連著琴搬起來還是有點吃力的。

可當我正準備咬牙拖琴的時候，他突然走了過來：“我幫你提。”還沒等我做出反應，他一手提起然后大踏步走了。如果他這時回頭，就會看到我正兩眼呈桃心狀地望著他。沒有什么比男生幫女生提東西更能增加對他的好感度了。

我覺得他在慢慢喜歡我。當然只是，我覺得。

那時他是我們組的組長，也不過就是收收作業的小差事。有一次我沒交給他，早晨一來就交給另一個組長順帶。他跑來問我：“喂，為什么不給我啊？”我說：“都一樣啊。”他突然大聲地說：“不行啊，你是我的！”方圓兩張桌子的同學都轉過身來起哄。令我和我的小伙伴驚呆的是，他沒有解釋。我真的覺得他在慢慢喜歡我。我在初一時性子很軟，有次我發本子，正忙著找人呢，突然腳下一絆直接摔了個全身貼地，而且姿勢類似于“大”字，疼是當然的，然后就聽到有笑聲，我慢慢爬起來看見一張壞笑的臉說：“對不起啊，絆著你了。”

我本想一走了之，可是一個女生突然跑來溫柔地問我：“怎么了，沒事吧？”我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我本來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哭，誰知那個女生大聲對絆我的人吼：“你看你把別人弄哭了。”這下全班同學都知道我因為摔了一下哭了。有幾個人過來安慰，然后我很沒出息地哭得更厲害了。

就在這時，他的聲音出現了：“喂，你，快道歉?！薄拔覒{什么道歉？是她自己不長眼睛。”我隔著一層淚水看到他提起那人的衣領說：“你有本事再說一遍?！焙孟?，就是從這一瞬間開始的。后來，他很多次類似的鏡頭都被我貼上了他喜歡我的標簽。但其實這怎么能算呢？這只是男生對于女生的一種保護，就像男生怕女生的眼淚一樣。這種淺顯的常識，我很久以后才知道。

生活依舊繼續。

有次上體育課他在操場上踢足球，我在看臺上跟其他女生邊聊天邊抽空瞄他兩眼。

前一眼還踢得挺熱乎，再看時只剩他一個人在那兒踢，只見他一腳將足球踢得老高，落下時又一腳往高踢，有點像踢毽子。我實在忍不住笑了，他竟然看見了，盯著我也笑了。周圍女生瞬間捕捉到這一細節，嬉笑著說：“你倆關系不錯嘛！”我哈哈兩聲：“哪有?！本瓦@么鬧到畢業，我跟他沒在一個高中。

后來關系就淡了。雖然生活總在繼續，但總感覺少了點什么。也許，暗戀都是這樣，悄悄地開始，又靜靜地結束。但戀過，便無法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