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風的浪漫情懷

郭曉霞

緣分往往是一次不經(jīng)意的遇見，一如我與漢風老師的這場邂逅。

2007年夏，“一方水土——河北籍書畫名家展”在美麗的海濱城市秦皇島舉行。作為省文聯(lián)《當代人》雜志編輯，我有幸參與現(xiàn)場采訪，領略了名家風采。返程列車的鄰座上，是一位穿著休閑、隨意，目光睿智、發(fā)型飄逸，透著藝術氣質(zhì)的先生。主編褚大偉向我們介紹這就是著名畫家漢風。作為后生晚輩，正為自己的見識疏淺而不知如何開口時，漢風老師卻主動招呼：“哦，小郭啊，你好，快坐，快坐。”然后很快就和我們年輕編輯聊起了感興趣的話題，旅游、為人、處世、生活情趣。“呵呵，一個人必須有愛，沒有愛的人是殘缺的人。人，要活得豁達率真，要有浪漫情懷，要有生活熱情，要熱愛生活。”漢風老師隨和、豁達、樂觀、自信，他談吐時起伏的情緒和不時靈動的眼神，讓我們感覺到，這一定是從他內(nèi)心反射出的聲音，是對生命的直覺、對生活的感悟。

2009年12月30日下午，辦公室的電話響起，潘學聰副主席說：“漢風來了，送你一本畫集。”距上次之別已有兩年，漢風老師竟然還記得我，心懷感動。灰黑色的呢子氈帽，藝術范兒的頭發(fā)飄著，漢風老師眼睛依然炯炯有神，笑容依然爽朗。一陣問好之后，漢風老師對旁邊一位女士說：“你先把小郭給的雜志收起來！”記得上次在回程列車上他說生活中有一位賢內(nèi)助，一提起便洋溢著幸福和甜蜜。于是我不由問道：“師母還好吧？”“啊，她就是，她就是。”旁邊的這位女士才走上前，微笑著說：“老是忘了介紹我，上次在韓羽家，聊了大半天，都站起來要走了，問這位是誰，才知道是我。”

都說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位好女人，漢風的妻子王亞娥女士，多年來默默地支持陪伴漢風左右，照顧起居生活、處理畫展事宜，使?jié)h風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創(chuàng)作之中。

漢風生在藁城市東邑村，小學畢業(yè)時突患癲癇病，嚴重的抽搐使他痛苦不堪，一倒地便人事不知，后來抽得大腦遲鈍、發(fā)呆，常常答非所問，他不得不幾度休學。八年之久的疾病，漢風領受了極大的痛苦，因害怕病情發(fā)作，經(jīng)常處于恐懼、驚悸和幻覺之中。貧窮的父母為給他治病操碎了心，還是壯年的父親因積勞成疾與世長辭。全國恢復高考，在考試的頭一天晚上，漢風卻因煤氣中毒差一點兒離開這個世界。第二天，他強忍著劇烈的頭痛堅持參加完考試，最后竟奇跡般地考上了河北工藝美術學校。

2015年“漢風的大美之夢”藝術沙龍活動，這位頗有成就的藝術家在回憶過去時，不禁潸然淚下。

命運之神終于要開始青睞這位飽經(jīng)磨難的藝術靈魂了。1983年，漢風與王亞娥女士結婚。“結了婚，我的病竟然好了，再也沒有犯過病。”漢風老師說，“是她為我?guī)砹烁Ｒ簦撬嗄陙韺ξ疫@個生活能力較差的人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摯愛，才使我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藝術創(chuàng)作和對哲學的思考之中。如果沒有她那感人至深的奉獻，我在學術上的一切成就均是不可能的。”

王亞娥女士微笑著打趣說：“漢風在生活上是個‘弱智。”

“我在家從不做飯，有她呢。”漢風滿懷深情地看著王亞娥。

“不過，漢風還會給你意外驚喜，給你一點小浪漫。”王亞娥幸福地回應。

“呵呵，對，會制造點小浪漫。送上一束鮮花，留下幾句溫暖話兒的紙條，忙累了再給她按摩一下肩膀，就這么簡單。”漢風說道。

正是早年的貧窮、疾病和多桀，才使得漢風有自己獨特的生命體驗，讓他深切地感受到生命的不易與脆弱、尤其是愛的珍貴，他非常感慨地認為，也許正是這些生命中的歷練與考驗成就了今天的自己。是的，一個真正的藝術靈魂必須經(jīng)歷超乎常人的磨難，這是藝術之神對藝術家的考驗，也是命運的安排，這一切都將化作他生命和藝術最精彩的篇章。

“乾坤激蕩，攝萬物于一體，心游大化；人神共舞，其超越會通之靈根，物我兩忘。我心即天地之心、自明之心。天道無極，人倫恒新、逸思常在。悟宇宙之奇妙，得存在之真如。稟真氣、元氣、浩然之氣，寫大美、壯美、素樸之美。生命之本在于此，文化之本在于此，藝術之本在于此。”這般文字，唯有漢風寫出。

滿滿的構圖、淋漓的潑墨，那始終如一的博大、悲壯、雄渾、拙樸，以及從畫面逼仄而來的滔滔乎大江東去的激情……這般繪畫，唯有漢風揮就。那一群胖鼓鼓艷紅色幸福的小金魚，那精神抖擻報天曙的大公雞，那一只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雞，那農(nóng)家小院秋日滿園的蕃籬，以及那或綻放于山野，或盛開于花瓶，或含苞在枝頭，或搖曳在池塘的花，漢風都賦予其旺盛的生機活力，稚拙率真、恬淡愜意、元氣充沛。即使是“殘荷”，漢風也常常出其不意地在滿滿當當?shù)睦浜谏珨∪~之間、倔強的枯梗之端，勾勒出如同箭簇般的點點血紅，在生命盡頭處呈現(xiàn)另一種美和極致：它把頭高高昂起，把脊梁挺得直直，它一定想望著遠方；它們高高低低，大大小小，仿佛一起追逐夢想。這些“殘荷”共同構成的姿態(tài)美韻，直逼你的眼球，滲進你的內(nèi)心，讓你平添一種溫暖，一種希望，一種感懷，一種敬意。

殘荷，正按自己的方式活著。漢風亦如此，紛呈出頑強執(zhí)著的生命，釋放出浪漫而樸素的情懷。“畫家一生藝術創(chuàng)作的過程就是修行的過程，那種對生命自由的絕對訴求，對自然的認識、對生命的感知，那種虛實明暗、生生不息的理念……都是中國畫的創(chuàng)作元素。對畫家來說，他筆下所流淌的最重要的東西，是畫家本人的精神狀態(tài)和審美理想的表達。”漢風老師對我說，“一個畫家要想創(chuàng)作出好的作品，首先要向自然去索取、去發(fā)現(xiàn)，然后再回到自己的內(nèi)心來，將生活中的情感化為語言、化為筆墨和文化厚度。”

（責編：郭文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