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和選擇：幸福感新視角

鄧景鴻

幸福是什么？它等同于快樂、高興、興奮還是沉思？你能確切地描述當你獲得幸福時的感覺嗎？

西方國家在心理學層面對“幸福感”的研究已到達一個頂峰。眾多學術流派都認為幸福感是可見的，可控的，甚至可以度量的。經驗主義學派和實證主義學派基本認可有些方法可以提高個人和集體的幸福感。

那么，更深層級的問題來了。我們可以“種植”幸福嗎？什么能成為培育幸福感的因子呢？金錢真的能帶給人幸福嗎？本期大學精品課欄目將帶給大家兩位專家對幸福的理解。Happiness and its surprises：奇妙的幸福科學

（Nancy Etcoff）

我們對增加快樂如此感興趣。關于心理輔導的書刊錄像泛濫，各種承諾能減少痛苦、增加快感的處方或非法藥物盛行，即是最有力的證據。

——南希-伊特考夫

下面的數據顯示，人們在堆砌幸福上還是挺在行的。

搜一搜亞馬遜網，上面有超過2000個標題關于七個習慣、九個選擇、十個秘訣、14000個幸福的建議；美國現在有超過1億2千萬抗抑郁的處方，有不少人選擇增加幸福的籌碼是給自己灌藥。

這些真的有用嗎？美國聯邦醫學調查數據顯示：幸福感增加的比率年年不盡如人意，抑郁與不安的比率卻在逐年上升。有人說這是因為我們的醫術更加高明了所以更多的病例被診斷出來。其實不然，從整個世界來看，現在美國自殺的要多于他殺，中國的自殺案件亦在驟增。世界衛生組織更是預測到了2020年抑郁會成為殘疾的第二大至因。

人們如何才能獲得幸福？我想讓大家知道的是，幸福與不幸福并不是一個連續統一體的兩端。也就是說，并不是你的煩惱越少，你就越幸福。真正的心理狀態可能是你的煩惱少了，你只是沒那么不開心了。幸福感應該來自愉悅、同情心、感激之情等積極情緒。

幸福感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領。我們天生就會尋求愉悅。嬰兒喜歡甜味而討厭苦味，喜歡平滑的表面而不是粗糙的表面，喜歡看漂亮的臉蛋而非平庸的臉蛋，喜歡聽和諧的旋律而非不和諧的旋律。一位心理學家曾說對幸福80%的追求都由基因決定。

然而我并不認為基因將決定幸福感獲得的多少，基因對幸福是有一定的影響，我認為大概占50%，但另外50%就與基因無關了。

人們最開心的時候是當他們處于心流之中，醉心于外界的某項活動，與別人相處，身體動起來，專情于某人，學習等。基因還可以通過社會地位對我們產生誤導，我們對社會地位高度關注，總在尋求提高社會地位，在動物世界里只有一種方法能夠提高地位，那就是勝者為王。

數據顯示，金錢并不能購買幸福，但是金錢與幸福還是有關系的。生活滿足感隨收入的增長而增加，精神抑郁隨收入的降低而增加。馬斯洛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提出當人們超越了生理需要，當世界變得更安全，我們就無需擔心這些基本需要得不到滿足，激勵我們的生理系統已經得到了滿足，我們可以超越這些需要實現更多的自我。

然而，事實是，在失去雙腿一年之后，和在贏了彩票一年之后，中彩票的人和截癱患者的快樂程度幾乎相同。伴侶的得失，職位的晉升，考試的威敗等，對我們的影響及影響的時間長短都比人們想象的少。事實上，最新的研究顯示，發生在三個月以前的重大創傷，除了少數個別例子，大多數對我們今天的幸福感幾乎沒有影響。

這是為什么？因為幸福感是可以人工合成的。這種力量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我們都可以自己制造快樂，盡管我們一直以為快樂是一種需要苦苦追尋的東西。下面的例子將告訴你，如何不太費勁的就能獲得快樂，甚至是幸福。

實驗1：主觀意識對幸福感的建構

我們用6幅莫奈的畫作為樣本，每個人都把畫按照他們最喜歡到最不喜歡進行排列。在排序完成之后，給出附加信息，我們可以將三號或者四號畫贈給受試者。很自然，人們都傾向于選擇三號。因為他們更喜歡三號。過了一段時間之后，我們叫受試者對同樣的畫再一次排序。數據顯示，受試者大多數將原排位第三或四的畫，排在了第一或者第二位。這很好印證了

Why We are happy：我們為什么快樂

（Dan Gilbert）

太多選擇可能讓我們感覺更糟，因為我們會一直后悔那些沒選的選擇可能會更好！——丹·吉爾伯特

這是我曾經做過的一個實證研究，你可以幻想這兩種未來可能會發生在你身上。第一種未來是贏了價值314億美元的彩票；第二種是截癱。你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吧？“我有的這張比我預想的還要好。我得不到的那張，其實不怎么樣”這一理論，這就是人工合成的快樂。

新場景：

跟患有柯薩可夫（korsakoff）綜合征者再做該實驗，患者記不住新發生的事情。半個小時后，我們回去，讓他們再次把這些畫按照喜愛的程度排序。他們怎么做了？假設當我告知第五張圖才是他最喜歡的圖的時候，第五張圖的順序已然超過了原來他選擇過卻因記憶力問題記不得的那張，甚至亦成為第一位或第二位。證明：這些病人更喜歡他們有的，雖然他們并不知道自己擁有哪張圖。

當人們合成快樂時，他們從感情和審美角度上改變了對畫的看法。其實每個人都有人工合成快樂的能力。但是我們中的一些人比另外一些人對這樣的竅門掌握得更好。自由，決斷力和改變決定的能力是幫助我們獲得天然快樂的朋友。它能讓你從各種可能情況中選擇你最喜歡的那種。但是自由選擇決斷力和改變決定的能力是人工合成快樂的敵人。我來解釋這是為什么。請看實驗2。

實驗2：選擇是幸福感的前置條件

哈佛大學開設了黑白攝影課程。我給學生相機，讓他們在校園中采景，每人能拍12張照片。他們拍了最喜歡的教授、寢室、寵物等。然后學生把相機給我，我做了一個膠片印出的小樣，讓他們選出最好的兩張。我問“哪一張你不要？”學生問：“我不能兩張都要嗎？…‘噢，不能。因為只能沖洗一張，因此你必須放棄一張。你一定要做一個決定。”

假設1：

一部分學生們被告知，“如果你改變了主意，另外一張還在我這里。我要四天以后才把這些底片銷毀掉。只要你改變了主意，我們可以換照片。”

假設2：

其他學生被告知：“選一張照片，其他底片我馬上就會銷毀掉。”

我想，根據實驗1，讀者們可能都認為學生們會更喜歡他們選擇的那張照片，而不是留給我的邵一張。實際上，在交換照片以前和五天后，那些沒有交換權，不能選擇，不能更改決定的學生，非常喜歡他們的照片。另外的學生則在深思熟慮。“我應該換照片嗎？我選了好的那張嗎？也許這張并不好？交給老師的那張或許更好？”這些問題簡直折磨人。他們大多不喜歡他們持有的照片。事實上，甚至在交換期結束后，他們還是不喜歡自己的照片。為什么？因為可逆轉的選擇不利于人工合成的快樂。

生活中確實存在某些事物比別的事物更有價值，我們確實應該追求價值更高的東西。但是，假如我們過分看重不同選擇之間的差異，因而拼命追求我們想要的東西時，我們就可能面臨危險。當我們的追求不是無節制的時候，我們可以生活得快樂。當我們的追求不受節制的時候，我們會生活得很痛苦，甚至會去欺詐，偷竊，傷害他人，更甚至是犧牲真正有價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