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明
根據“城市”“游戲”“誰來陪我玩”三個概念,第一步,邀請一位畫廊創辦人給我出了個點子,即“小說與圖片”的形式,畫廊創辦人為游戲最初的玩家。第二步,我的朋友、編輯和陌生人(團團為兒童)各自出了一份方案,編輯挑選了陌生人方案的關鍵詞“透明人”和“無人城”,定義了基調與故事的開端。第三步,邀請99位“日常群眾”搜集99幅關于“透明人”與“無人城”的電影劇照,組成小說的開頭和敘述,打破尋常敘事結構,形成新的線索與脈絡。第四步,邀請6位不同職業的人通過“透明人”與“無人城”進行標題接龍,在完成階段,一位詩人將標題與劇照組合銜接成具有情節與故事的作品。第五步,根據現有圖片和標題,赫里尼克·阿夫納、棠梨先生、曾不容進行文字接龍,完成“小說與圖片”的成品。
在開始到最后,每一個參與者都能成為至少1秒的游戲玩家,這個游戲,就是創造本身,而我卻從未出現在游戲中。
我僅僅是鏈接與順勢而為的推動者。這一切都發生在郵件的通信或是社交平臺,也就是說,這樣的游戲只能發生在現在這個時代,過去不可能,未來并未可知。我通過匿名的方式將所有人創作的結果呈現出來,由此發出一個疑問:“基于目前以至于未來的狀況,我們能做什么。”世界上大部分的資料或是圖像、影像,都能通過網絡隨手可得,你引以為豪的一個創意或是一句話,也許已經有數以萬計的人曾經或正在使用。根據認知結構現在主義中所提及的,世界的構造,就是通過事物之間的聯系表現出來,而這個聯系,才是最重要的問題。單一的信息缺失或是個體缺失,并不會影響到整體的運轉。這個嶄新的時期正在變革,對于那些僵化的體制陳舊腐朽的規則,或是那些自認為的權威,都已經逐漸失效的時期,我們是選擇依附過去的認知系統,還是建立自己內在權能并不斷鏈接到他人?通過全體參與,平行創造,共同產生信息的過程,也許會更符合未來藝術發展的需求,也許會更有樂趣。
透明人
企圖占有世界的科學家發明了一種可以毀滅全球的病毒。不料病毒在人類中的傳播卻沒有帶來科學家預想的結果,感染到病毒的人慢慢地變成了透明人,并且喪失了感知能力。每一個人都異常孤獨地生活在這個世界里,又沒有存在感。每個人都在這座“空城”里麻木地生活。最可怕的是這一場大面積的病毒突然爆發,傳播速度之快幾乎無人能夠阻止,沒人知道自己的親人朋友身在何處,可怕的病毒之源開始于何處,只知道它是沒辦法停止的、不可逆轉的、無法治愈的,最重要的是,它是人為創造出來的。而“我”也是這座無人城市中的一員……
觀念主義與傀儡
我真的無法想象我竟然成為了一個透明人,我看不見我自己,而周圍的一切有生命的個體也正在消失,實在是有趣,這樣也好,這不是我一直期待著發生的事情嗎?我一直嘗試讓別人看不見我,閃耀著自己翅膀的珍珠雀也看不到我。突然,整個地平線上的如同怪物一樣張牙舞爪的高樓在頃刻之間變成粉末,天空中裸露出讓人感到不自然和刺目的純色,那些精巧或粗俗的語言、圖像和所謂的思想,統統急速地爆炸成微小的粒子。我被完全分解了,分解得到處都是,每一個碎片,都滲透在了空氣當中,但我還有記憶,這些記憶已經印刻了上億年,沒有消失,哪怕我已經不具備身體和大腦。回憶那些令人憤怒、荒謬、美麗、傷痛的景象或是開滿蘋果花的院子,在我面前有一百個電視機同時放映著。如今的這個世界,過去、未來和現在同時存在,只要一想,就能馬上到達我要去的地方,我好像嘗到了什么是自由!我仍舊懷念那些清泉的聲音,在森林里與大樹的對話,還有浮動在等離子湖水里的動物,一瞬間,我落入了新的身體當中,身邊是歡笑、舞蹈和歌唱著的人群。(文/赫里尼克·阿夫納)
多面體
此時,我的內心正在經歷世界孤寂帶給我的難以承受之輕,仿佛這孤寂滲透進了我的血液。
我不確定我還是不是我,我的父母還是不是我的父母,我的朋友還是不是我的朋友,他們統統呈現出一種“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戲謔狀態;我們可能擦肩而過,也可能橫穿對方的身體,更可能互相合體(在同一個移動空間中),甚至可能多人合體。對于400億的地球人來說,多重合體真不是一件什么壞事。
我猛地意識到,這種藥性的發作會促使各種透明人的出現,或者說是各種不同人類附加物種的出現,比如我變成了透明人,我的朋友可能變成了氧氣人。我們在同一個空間中,不同的疊加和重合,但我們又懵然不知。這對我來說就是現實的意義。想到這里,好像一切都明白了,無知和無恥,都不再那么值得較真兒了。
我突然想撒尿了, 我脫掉內褲,蹲了下來,眼睛望著前方,星際的宇宙還是那么神秘。
(文/棠梨先生)
清晰的開端
當我站在圓形的地表,朝任意一個可以被稱之為前方的方向望去,視線總被遮擋,無法抵達地平線,無法越過它,看到那條線之外的東西。
如果真有一個開端,并且將被經歷,那么經歷的只能是線的形狀。在任意封閉的形狀里,每一個點都無所謂開端或結尾,它們堆積并且循環。
地平線朝向兩個方向不斷延伸,在這頭或那頭,都有一個叫做開端的地方在等待新的粒子填充。每當一個新的粒子到來,這個新的起點就比之前到達的地方更遠一步。
如果你沒有發現開端的位置,并不用感到悲哀,因為你經歷的地表形狀不同。如果你一定需要一個開端,就像抓住線的一頭,就要立志從地平線的這邊走到那邊,饑餓、絕望、堅定、猶疑、樂觀、抽搐、嘲諷、亦步亦趨、否定、不言不語。
起碼,記住開端的位置。因為它很快就不再清晰,像酒瓶的一塊鋒利殘片,很快被一路上回憶的嘩啦啦的大水沖刷成溫潤的海玻璃,和別的海玻璃一模一樣。
在路上,我們什么也不是。擁擠在無關的街頭,一個個顆粒物的機械累積、無序、混亂、重復、打哈欠、自扇耳光。
曾經,有一個清晰的開端,理由確鑿、鼓舞人心,帶著劊子手的理智,將我們帶到這里,這個早就被創造它的人遺忘的地方。
你與我也同時被創造出來,從一個地方而來,直到現在,我們都從來不分開。(文/曾不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