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國實驗，中國教師馴服英國熊孩子

風箏

2015年8月4日，英國廣播公司BBC的三集紀實片《我們的孩子足夠堅強嗎——中式學校》一經播出，便引起了全球網友的強烈關注，中英之間巨大的教育差異更令大家陷入了深思……

近年來，隨著中國中學生在一系列的國際競賽中屢創佳績，西方對中國教育模式的質疑卻一直不絕于耳。英國教育界在面對本國青少年持續落后的現實中率先提出：應該把中國作為學習的對象。為了驗證中國教育模式在英國的可行性，2015年5月，中國的5名優秀中學教師受邀來到英國漢普郡的博航特中學，對50名正讀初三的學生實施為期4周的中式教學試驗。國情不同、傳統文化差異，讓中國嚴師和英國熊孩子之間會擦出什么樣的火花呢？

紀律，永遠是個大問題

按照在國內的緊張教學節奏，早晨7點，中國教師團在博航特中學霸氣出場：鄒海連、李愛云、楊君、趙維、王載明均是來自南京或杭州最頂尖中學的優秀老師。當地50名十三四歲的初三學生將在他們的教導下，接受原汁原味的中國式教學。一個月后，這些孩子將和接受英式教育的學生就數學、自然科學、普通話等學科進行測試，比對出哪種模式教育出的學生成績更好。

因為關乎中國教育模式的尊嚴，從到英國的第一天起，每一個中國老師都決心對這些孩子付出全部的心血，就連出早操時他們也都全部到場。可是，眼前的孩子一個個松松垮垮，就像一群毫無紀律的新兵……

英國的孩子們對中式教育很不適應：以往這個時間，他們還在床上做著美夢，寬松的校服也遮住了他們的動人曲線，而中國老師在課堂上的嚴厲更讓他們無法忍受：英國課堂人數較少，一般不超過30人，學生也特別自由。50人擠在一個屋里是他們從來不敢想的，人數多更給交頭接耳、做小動作提供了便利。

正式上課時，中國課堂上例行的“起立坐下”也被照搬到這里，在喊“同學們好！老師好”時，依然會有幾個學生的屁股賴在座位上。

看到眼前如菜市場一樣喧嘩雜亂，教化學的楊君老師不得不給學生們先來個下馬威：“我沒法一邊上課一邊管你們，所以誰不守紀律，我會馬上把他揪出來。”可是，她的話并沒有起到多大效果，最鬧騰的幾個小鮮肉直到在老師提醒下才很不情愿地轉過身——在中國，老師自然就會受到尊重，可是在這里截然相反，孩子們根本不把老師放在眼里。

而鄒海連老師在教數學時遇到了更大的尷尬：眼前的亂象比上一節課更甚，他只能一再提高嗓門大喊“都坐回座位！聽我說”來維持課堂秩序。而且這里的學生不習慣記公式，按照國內的教學節奏講課，在這里根本行不通。他口干舌燥地講了半天，連學習最好的學生也聽不明白，看著他們一臉茫然，鄒老師只好向英國的同行請教。原來，在國內一節課就講完的三角函數，這里要用一周加一節課的時間才能講完，這個答復讓他非常詫異：英國學生的水準難道就這樣差？

因為紀律性太差，楊君老師再次上課時開始殺雞儆猴：上課不多久，她就將回頭說話的索菲揪了出來，罰她到講臺旁邊聽課。如果在國內，被揪到全班同學面前出丑是件很丟臉的事，但是英國學生卻毫不在意，因為下面都是自己認識的同學，這并沒有什么好尷尬的，只能讓大家感覺好笑。于是隔不了幾分鐘，又有一個男同學被揪到臺前，教室里的笑聲和起哄聲反而更響了。

下午5點，當其他學生可以放學回家時，中式學校的學生仍然要留下來上兩個小時的晚自習。晚餐之后，晚自習開始了，課堂里又出現了群魔亂舞的景象……

第一周快結束時，楊君決定檢驗一下教學成果。可是結果讓她很受打擊：平時發現學生掌握還不錯的知識，反映到試卷上卻一塌糊涂。

課堂紀律差、學生學習積極性不高成了中國教師們來到英國后必須天天強調、時時維持卻始終無法解決的大問題。沒有一個好的紀律，就無法保證中式教學的質量，中國教師們傷透了腦筋。盡管如此，課堂上的突發情況仍層出不窮，讓他們應接不暇。

只有在體育課上，這些無法無天的學生們才終于嘗到了大苦頭。在英國，體育課本是學生們放松和玩耍的時間，但負責教體育的王載明老師按中國的慣例告訴他們：體育成績直接關系到“中考”的結果，因此必須進行男生1000米、女生800米的測試。連體育都要測試？！雖然學生們感覺不可理喻，可是不得不跑上操場，很快便一個個氣喘吁吁、叫苦不迭。

一個名叫喬的小胖子因跑不快，落到了最后，看到其他同學的運動能力都比自己強，喬很受打擊，掩面大哭。

于是，中式學校從開課之初，就在讓中國老師幾乎神經錯亂、讓英國學生涕淚長流中，矛盾達到了白熱化……

包容，中國傳統文化有魅力

為了確保在一個月后的比拼中取勝，中國老師們開始商量對策，更在深層次挖掘問題的根源。

教中文的趙維在中英兩國都有10多年教學經驗，她將英國孩子的不求上進歸咎于社會福利太優厚。因為中國的孩子從出生后，一切幸福都要靠自己去爭取，社會現狀會督促他們努力學習。可是英國有完善的社會保障體系，不但學生上學不用花一分錢，將來沒有工作，政府也會將鈔票送到你手里。因為缺乏這種強制性的驅動力，孩子們才有了更多的惰性和無所謂。

老師們經過商量認為，想要這幫熊孩子心甘情愿地接受中式教育，不妨先用中國文化來浸潤和引導。于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改革開始了。

利用課余時間，楊君老師教學生們跳起了扇子舞，趙維和李愛云兩位老師還教孩子們包水餃、剪紙，帶有中國元素的傳統文化均引來了孩子們的廣泛參與。而鄒海連老師設計的項目最為用心，他從國內快遞來了“九連環”，用來培養學生們的耐心和注意力，看似簡單的游戲，往往要經過300多個步驟才能摘下一個環來。人手一份后，幾乎每一個學生都對這種古老的智力玩具玩得特別起勁。

除此之外，中國老師們還完全按照國內的辦法，讓學生們自己推選班長和班委。對推選出的班委成員，老師們和他們進行了推心置腹的談話：“希望在你們的帶領下把紀律改善起來，所以，希望大家帶頭遵守紀律，就算不能遵守紀律時，至少也不要去影響別人。”

進行中國式改造的過程中，也并非事事如意。就拿升國旗來說，老師們本想培養孩子們的集體意識和愛國情懷，可是，學生們對此并不感冒：不就是把一個旗子升到空中嗎？還用得著這樣興師動眾？太無聊了！

為了培養他們的集體責任感，老師們要求學生輪流打掃衛生，這項在國內被搶著干的工作，在英國卻必須由老師用好話哄著才能進行。因為學校本身有專門的保潔人員。就連老師們從一開始就推廣的儒家思想，在這里也根本行不通，反對權威、質疑權威在這里是鼓勵并受到尊崇的。

改革的效果尚未顯現，隨著課程的推進，學生們的紀律性卻越來越渙散，場面上也越來越難以掌控。一個名叫喬治的高個子男生喜歡喝茶，把煮開水的電壺也帶進了教室里，上課時，電水壺就放在走道里，聽講、煮開水、泡茶葉全不耽誤，不但他一個人享受，還引來幾個女同學爭著嘗鮮。

見他太不像話，鄒海連老師干脆將電壺沒收了，他通知喬治，一定讓他的家長來學校，才能將水壺領回去。

通知家長來學校，這本是國內老師屢試不爽的殺手锏，可是在英國也完全失靈。喬治的母親來到后，鄒海連剛想和她嚴肅地說話，可是在母親眼里，兒子喝茶這是別人不能干涉的人權。因此，她只問了一句“我可以把壺帶回去了吧”，然后在老師們哭笑不得的表情中從容離開。

在時間進行到一半時，博航特中學的校長也前來中式學校進行查看，雖然他的到來讓課堂紀律大為好轉，可是他仍然發現了一個更讓人擔憂的問題：中式教育過于呆板，大多數時間只是老師一個人對著幻燈片滔滔不絕，然后催促學生們記下大量的筆記，不到20分鐘，他發現自己竟差點睡著。如此枯燥的填鴨式教育怎么可能保證孩子們的學習質量呢？因此，他幾乎敢斷言：中國的老師們已經輸定了。

感動，出人意料的強勢逆襲

因為中式學校課堂紀律過于渙散，學校負責教學試驗的管理方決定進行干預。教務主任沃恩非常嚴厲地警告學生們：“要在老師講課時安靜聽講……”沃恩是主抓紀律的，那些不聽話的孩子都會送到他手里“吃小灶”。因此，他講話時教室里鴉雀無聲。可是等沃恩一走，教室里再次亂成一鍋粥。同學們很坦率地告訴老師：“因為我們怕他，卻不怕你。”

本應是自己抓好的課堂紀律，反而需要校方干預才能做好，每一個中國教師都因為此事內疚而自責。眼見決賽日正日益逼近，為了不讓中國教育落了下風，中國老師們不得不動用了終極大招：開家長會。

在英國，如果有什么事情，老師會和學生家長單獨進行溝通，將全部家長全部召集起來在這里還是極少見的。

50位家長來了，年齡跨度較大的他們擠于一室，場面顯得熱烈而隆重。當聽說這次家長會的議程是強化課堂紀律，家長們也有此詫異：“抓紀律不是學校的分內工作嗎？”

可是，當聽了中國老師們的逐一上臺講述后，他們再也坐不住了。中國老師們非常真誠地告訴他們：目前英國的教育已經不容樂觀，參加國際競賽的成績排在26名以外。而過于優厚的國民待遇造成了孩子們不思進取，這樣培養出的孩子，他們日后的競爭對手將是在嚴格紀律和高強度學習中培養出來的中國精英，結果是不堪設想的。最后，他們才懇請家長們協助老師，回家督促孩子改進紀律并端正學習態度。

從中國老師們敞開心扉的話中，家長們感動于來自異國的老師所付出的辛勤勞動和無私奉獻，老師們的誠意也讓他們動容。他們敢肯定：接受中國模式教育，對孩子來說是一段非凡的經歷，肯定會讓孩子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他們也決定最大限度地給中國老師們支持。甚至還有家長在現場就討論起如何回家“讓孩子長長記性”。

雖然國情不同，地域有異，可是開家長會的效果卻異曲同工。家長們回家后就開始對自己的孩子敲起了重錘。因為家長的鼓勵，班委會成員們也敢于履行職責了：一旦有不聽話的學生在課堂上影響別人，馬上就有班委成員站出來指責：“你難道想成為班里的恥辱嗎？”從中國老師任教以來，課堂上終于出現了溫馨的一幕。內憂外困之下，熊孩子們終于敗下陣來，課堂紀律變得一天比一天好。

紀律變好了，中國教育模式便馬上發揮出強大的功效：老師們的講課進展非常順利，學生們聽講收獲也越來越多……在鮮見的師生共同努力下，時間點終于到了最終的中英教育大PK。

學生們在嚴格的監考中進行答卷。考試后，試驗組又安排專人閱卷和進行統計。在中方老師們的期盼中，結果終于揭曉：博航特中學的校長拿著信封走上主席臺，信封里裝著最終PK的結果。宣布結果后，現場一片嘩然：中式學校的學生們在測試中以明顯優勢獲勝，中國教育模式贏了！

試驗雖然結束，可是關于中英兩國教育模式的爭議仍然不斷，有人仍然懷疑中國教育模式有其落后性。雖然沒有取得勝利，但是英國教育模式仍屬新潮。但更多的教育專家指出：這些比拼本來就沒有輸贏，英式教育的潰敗只能更好地證明一個道理：任何知識的獲取都來不得半點投機取巧，全世界高水平基礎教育只有一個標準，那就是：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編輯/張小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