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騾馬會沸騰的鄉村交響曲

文·圖/白英

東陽騾馬會沸騰的鄉村交響曲

文·圖/白英

農歷二月二十四是晉中地區趕騾馬會的日子。清晨，金色陽光灑在初春的晉中大地上，我們一行沿108國道走在通往東陽鎮的大道上。汽車、摩托車、自行車會成一條條長龍，鳴笛前行。人多車多，還沒靠近東陽的路口，遠遠就看見蟻聚般會集了各色人流，買聲、賣聲、吆喝聲和汽笛聲交織在一起，鄉味十足。東陽鎮地處山西省晉中市榆次區西南，位于榆次、太谷、清徐三市縣的交界處，距太原市40公里，距晉中市20公里，G108國道就在村邊，距G55二廣高速東陽出口僅500米，交通非常方便。

熱火朝天跑馬市

一下車，一片小樹林映入眼簾，樹林里攢動著各色馬匹，種類繁多，數量龐大，因為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我頓時興奮不已，急步就朝里走過去。馬市上，人頭攢動，駿馬嘶鳴，鈴聲清脆，聲音嘈雜，牲畜毛色紅黃黑白灰，五色俱全，場面十分壯觀。再看，到處都是人群，有的高聲說價，有的拍肩捋袖，買賣雙方穿梭其間，看牙口，撫皮毛，觀腿腳，評身板，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樹林旁邊的場地里正在進行賽馬比賽，來自內蒙古草原的牲口客，“一”字兒擺開，一聲號令，群馬奔騰，馬賽速度，人賽技能。馬頭上扣大紅纓，脖下系鈴鐺，奔跑起來非常威風，地上塵土飛揚，歡呼聲、叫好聲響成一片。原來，為了使馬匹名花有主，賣主使出渾身解數，讓騾馬奔跑，招引買主。買主也要試試腳力，騎騎看看。一場比賽下來，跑到最前面的馬，自然受到買主的歡迎，立刻成為人們的焦點。

在觀馬的人群中，有一位眼光敏銳的中年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自我介紹道，他姓聶，是馬市的?？停詭透绺琊B馬來營生。這次馬會上，他已經圈定了5匹馬。我看他身旁的樹上拴著一匹小黑馬，并非高大英俊。看我疑惑，聶師傅講起了相馬之道，眼前這匹馬，因為才一歲半，所以條兒還沒拉開，但毛色好，線條順，將來養好了，體型高大健壯，奔跑姿態美妙，四肢柔韌性好，必定是匹良駒。所以，雖然要價高達2.3萬，也咬牙買下來。

收獲頗豐的聶師傅，也許是買到了稱心的馬匹，給我說起東陽廟會也是頭頭是道，興致很高。原來東陽鎮位于晉中盆地的中心位置，是通往榆次、太谷、清徐三市縣的交通要道，由于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每年春季農忙之前，因為春耕需要，就自然而然誕生了騾馬會。騾馬會實際上也是生產資料的交易大會，歷史非常悠久。廟會是老百姓每年翹首以盼的歡樂日子，每年這一天，無需專人組織，十里八鄉的村民都來趕集。近年來，物資種類發生了不小的變化，過去唱主角的牛、驢、騾等大牲口隨著農業機械化的進程，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只有馬轉變了拉車耕地的用途，交易還很火熱，但不管怎么變化，廟會上人山人海、車水馬龍的熱鬧勁兒始終如一。

③挑種羊

純樸原味觀羊市

“家有幾只羊，賽似小銀行。”東陽廟會的騾馬市場，交易最多的是羊。羊市藏在一個小巷子里，遠遠看著，似隱似現。羊市上的東陽老漢更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最特別的是他們的裝束，至今習慣頭上綁著毛巾。一塊卷成圈兒的毛巾隨意地圍在頭上還打了個結，又顯出了一絲輕松和愜意；一張張飽經風霜、刻滿皺紋的面容，透著憨厚和友善。頭巾不只是白羊肚毛巾，緊跟時尚，老頭們頭上還扎起了暗紅的、菱格的、小花的，各種花色的毛巾，并用上各種造型。這里處處透著純樸的民風和東陽人獨特的生活方式。

熱鬧的市場里，羊倌們在等待觀望，羊經濟在人群里穿梭講價，前來買羊的人摩拳擦掌，就連看紅火的人也忙個不停。清徐徐溝鎮的陳潤新老漢，一早拉來了自己的幾十只羊，臨時將它們圍在路邊的羊圈里。這些黑頭白身子的羊很是惹眼，一個個肥賊爛胖，憨態可掬。陳老漢像是守著待嫁的閨女，期盼尋得好人家，卻又有些不舍。觀望間，一位客戶想挑只張老漢的純色種羊。這小伙子挑得可真細，一會摸羊肚，一會拉羊腿，好不容易挑好一只了，一看黑色的羊頭上夾雜著幾根白毛，只好嘆著氣放手又重選。好在張老漢的羊挺多，不一會小伙子挑到了滿意的羊。旁邊觀看的人打趣地說：“這比挑媳婦都用心！”羊挑好了，小伙子和張老漢兩個人手握著手在衣服下面做動作，只看到兩人的手在抓，三抓兩抓，最后抓著手露出了笑容。旁邊的行家道出了里面的玄機，這是騾馬市交易沿用的古老方式，他們是在下面做“小動作”講價，說價都是在賣家衣襟里面比劃，或者用手捏，根本不出聲音。價格破了（被旁人知道了），賣家不和，買家也賺得少。

小伙子買到了滿意的羊，高興地往車上裝，不遠處停著一輛已裝了幾只羊的貨運車，看來頗有收獲。就在要走時，忽然又看中了張老漢帶來的一只小山羊，老羊倌硬是不舍得賣，羊被他抱在懷里抓得緊緊的，不忍放手。幾個羊經濟擠兌他：“老哥哥，不賣羊你來饞人呢？”張老漢哈哈地笑，并不反駁，最后還是依依不舍地目送心愛的小羊去往新的家。賣羊的農民期盼出售羊而致富，買羊的農民則夢想發“羊”財，但愿淳樸憨厚的農民都能通過羊的買賣，收獲希望，過上富裕的生活。

鄉間百態逛集市

城里人把購物叫逛街，而來東陽逛廟會的人則把它叫趕集。因為集是需要趕的，除了馬市、羊市的熱鬧外，農資百貨市場最能體會到前所未有的“趕”勁兒：騎車的，步行的，吆喝的，嬉笑的，穿行集市之中，你會看到老太太提籃抱兜滿載而歸的幸福面龐，浪漫的小媳婦們花枝招展急于顯擺的愜意神態，靦腆的老漢子低聲下氣討價還價的滄桑容顏，沉重的中年人左挑右選猶豫不決的緊鎖眉頭，戀愛的姑娘們任性購物不管不顧的燦爛笑靨，可愛的小孩子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哭泣稚臉。真是百態風情，你只有在這里，才會切身感覺到這才是最樸素溫暖最具鄉土氣息的味道，才會真正地融入到老百姓普普通通切切實實的生活中。

①家有幾只羊，賽似小銀行

②老漢愛小羊

④買羊

曲折前行，整個街上顯得擁擠不堪，人們嘴里一邊喊著人好多呀，好擁擠呀，一邊又什么都不顧地、笑呵呵地擠來擠去，樂此不疲。大到果樹種子、家用農具、各式電器，小到鍋碗瓢盆、鮮花盆栽、針頭線腦，凡是農家人用得著的東西，這里可是一應俱全的。走在街上，不經意間會看到鄉親們背著蒸饅頭的籠床、篩豆類的簸箕帶回家去?！斑@種高梁稈做的篦子放饅頭餃子最實用，我用了幾十年了，比現在超市里賣的塑料和鋁的都好。”一個老太太提著三個不同大小的高梁稈篦子滿意地說著?！捌綍r街上沒有賣的，只有每年的騾馬會才有，而且價格還便宜?！痹诮值赖牧硪贿?，一輛農用車里，裝滿了各式笤帚，有掃炕的、掃地的、掃院的，還有專門掃鍋臺的。來自壽陽的胡永征自家有一片高梁地，所以利用農閑時間在家編了來賣。 “今天收獲不錯，賣了1200多元。以往在路上叫賣，一天最多也只賣200元左右?！焙勒鲾抵掷锏腻X高興地說著。在東陽鎮的老街，在國道寬闊的路邊，人們喜氣洋洋，盡情享受著一年一度農資貿易大會的方便實惠，還有歡聚一堂的熱鬧和歡騰。

①百姓市場

美味難擋火吃市

趕大集怎能少得了美食，今天的東陽廟會，吃市上小吃攤一家挨一家，簡直是晉中美食的博覽會。剔尖、貓耳朵不僅形狀萌還別有風味；莜面涼饸饹則粗獷有余，精細不減；芝麻醬拌涼粉，碗里還擱幾塊面筋；圓圓的煮餅咬一口，糖水順著下巴朝下流；高梁面小窩窩噴發著原味糧食的芳香！最神奇的是手工做的栲栳栳，一卷卷豎立在籠中；爽溜溜的碗托子，清涼利口，配上黃瓜絲，看著都饞人！吃熱的用清油炒，吃涼的澆上蒜醋調味……如此種種，今天想要遍嘗這些原汁原味的傳統小吃，恐怕就很難嘍！

“蕎面河撈羊肉湯，咱們死活相跟上……”河撈是山西省古老而典型的風味面食，吃市上最受歡迎的非它莫屬。十字街口的一家河撈攤前圍滿了吃飯的人們，經營河撈面的是夫妻二人，那個河撈床有1米多長，用鐵制成，中間有一鐵芯像活塞一樣可上下穿動。壓的時候男人得站到高凳上，握住柄使勁兒向下壓。根根面條從河撈床中間的小孔中被擠出，落入滾著開水的鍋中。因為河撈很長，撈的時候還要切斷。女人拿著筷子麻利往碗里挑，一旁是一摞粗瓷的大海碗，挑滿了每碗，其足有八兩半斤。臊子（澆頭）的花樣就更多了，有用土豆、豆腐和西紅柿炒制的，還有把豬肉、羊肉切成塊燉出來的。最受老百姓喜愛的自然是羊肉臊子。一個老漢吃完一碗，大聲說著：“不過癮，再‘跌’一碗！”

置身歡騰的騾馬會，仿佛穿越歷史，真是好一派繁華景象，好一個熱鬧廟會！這是多少年來晉中東陽農民生活的感受和沉淀，讓我真正領略了鄉村廟會不一樣的味道！人們的穿著在變化，交易的物品在變化，騾馬會傳承著的卻依然是農耕文化的主旋律。雖然東陽廟會漸漸增多了現代氣息，但是看著時不時有纏著白羊肚毛巾的老漢和花頭巾的農村婦女走過，還是覺得很有回歸的意味。城市化的步伐在加快，不知道再過幾年，這些農耕社會的遺留品會不會還在，但愿東陽廟會永遠保留這原汁原味兒的純樸與美好?。ㄘ熑尉庉?吳曦 設計/張籍勻）

TIPS

時間：每年農歷二月二十四

交通：東陽鎮地處山西省晉中市榆次區西南，位于榆次、太谷、清徐三市縣的交界處，距太原市40公里，距晉中市20公里，G108國道就在村邊，距G55二廣高速東陽出口僅500米，交通非常方便。

住宿：東陽鎮及周邊的太原市、晉中市有各種檔次的住宿，可有多種選擇。

特色：馬市、羊市、農用春耕物資及民間手工制品。

美食：山西面食河撈、剔尖、貓耳朵、莜面栲栳栳等。

②河撈攤

③熱鬧的小吃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