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瑪河流域鄂倫春民族鄉音樂調查研究

【摘要】鄂倫春族是我國人口較少的民族之一，是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在黑龍江流域興安嶺林區的游獵民族。作者通過在呼瑪河流域白銀納鄉、十八站的民間音樂調查，對鄂倫春族薩滿、傳承人、民間歌手進行訪談，收集了大量真實的一手資料，分析了該地區鄂倫春民歌發展的現狀、面臨的主要問題，并對其未來發展做了展望。

【關鍵詞】鄂倫春族；薩滿；傳承人；民間歌手；民間音樂調查

前言

鄂倫春族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鄂倫春民歌是中國少數民族音樂文化百花園中的一朵奇葩。鄂倫春人將詩歌、音樂、舞蹈結合在一起，形成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其民歌曲調種類繁多，風格多樣，即興填詞，隨編隨唱，從不同的側面反映了鄂倫春人民勞動、生產、生活、愛情婚姻、宗教習俗等內容，題材多樣，內容豐富。鄂倫春民歌是鄂倫春族在思想觀念、生活情趣、情感表達、審美心理等意識形態領域的真實反映，具有珍貴的文化價值和研究價值。

2015年5月8日-10日，筆者隨同導師赴呼瑪河流域鄂倫春族聚居區白銀納鄉、十八站鄉進行田野調查，重點訪談了鄂倫春族最后一位薩滿關扣尼老人、民歌傳承人、民間歌手，對他們演唱的50多首民歌進行了現場錄音和記譜，通過分析，筆者深深的體會到鄂倫春族民歌是鄂倫春人現實生活的真實反映，是一種植被于其歷史文化土壤中的、具有自身特色的民間藝術形式。

一、白銀納鄉、十八站鄂倫春族基本情況

鄂倫春族是具有典型漁獵特色的民族之一，“鄂倫春”一語有兩種含義：一是山嶺上的人們，另一種是有馴鹿的人們。呼瑪河流域的白銀納鄉、十八站鄉是黑龍江省鄂倫春族聚居區，白銀納鄂倫春族鄉位于呼瑪縣北部，地處呼瑪河流域，河網密布，全鄉總面積527平方公里，鄂倫春語意為“幸福富裕”之意，白銀納鄉人口2275人，鄂倫春族231人，鄂倫春族人口占全鄉總人口的10%，有漢、鄂倫春、滿、蒙古、回、朝鮮、達斡爾7個民族。十八站鄂倫春族鄉位于塔河縣東南部，有6個行政村。鄂倫春族居民283戶，567人。十八站鄉全境地跨呼瑪河兩岸，屬山間盆地，全鄉總面積2534平方公里。

二、白銀納鄉、十八站鄂倫春族民歌現狀

鄂倫春人淳樸、耿直，在與自然界斗爭的漫長的歲月里， 養成了堅韌頑強的性格，并創造了獨特的具有濃郁山野風格的民族傳統文化，其中，民歌就是其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演唱上具有即興性和直敘性的特征，在狩獵、熟皮、飲酒、對歌或其它場合，歌唱者會觸景生情，即興而唱。鄂倫春族民歌按音樂體裁，可分為“贊達仁”、“呂日格仁”、“薩滿調”。“贊達仁”是一種山歌體裁的歌曲，它包括山歌、頌歌、獵歌、兒歌、情歌、敘事歌等。“呂日格仁”是載歌載舞的歌舞音樂，其表演形式除邊歌邊舞， 詞曲結合，多用襯詞外， 還有無歌詞和無歌曲的特點。“薩滿調”作為薩滿神歌，主要出現在祭祀祖先、請神、求神等活動中。它有邊唱邊跳和領唱齊唱等形式。筆者在白銀納鄉、十八站做田野調查期間，采訪了多位民歌傳承人、民間歌手，了解了這幾種體裁鄂倫春族民歌的現狀。

（一）“薩滿調”及薩滿傳承人

薩滿教是鄂倫春族在生存發展過程中形成的宗教。鄂倫春人認為薩滿是神與人之間溝通的使者，具有溝通神人的能力。在通古斯語族中為“知曉”，即能曉徹神意的人，是神靈的使者，人類的代表，人神的中介。薩滿能借助神的力量，幫助人們解決疾病等問題。對此，現在的人們已意識到其帶有“封建”、“迷信”的色彩，但在鄂倫春人早期的生活中，正是這種信仰支撐著他們在與世隔絕的山林中，與惡劣自然環境做斗爭，并得以生存和發展。另外，薩滿教對鄂倫春音樂有深遠的影響，“薩滿調” 是薩滿在祭祀等活動中唱的曲調。

在呼瑪河流域，曾有過多位薩滿，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薩滿人數日益減少，呼瑪縣白銀納鄉的關扣尼，被人們稱為鄂倫春民族最后的薩滿。筆者對其進行了采訪。關扣妮老人是白銀納鄉著名民間藝人、民間歌手、鄂倫春族至今仍健在的女薩滿。老人現在已是80歲的高齡，但精神矍鑠，在不同儀式上演唱過許多“薩滿調”。根據老人回憶，白銀納鄉、十八站著名的薩滿和他們在儀式上演唱的薩滿曲調，大多旋律音域比較窄，有近似說話的語調，情緒上有神秘、怪異的特點。通過訪談，筆者對白銀納鄉、十八站的薩滿傳承人有了深入的了解，并收集整理了相關資料，見表1和表2。

（二）“贊達仁”及“贊達仁”傳承人和民歌手

在呼瑪河流域白銀納鄉和十八站，鄂倫春族民歌的保護與傳承一直倍受注重，特別是對其中主要的民歌形式“贊達仁”，在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的支持下，各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和相應的部門就其保護、傳承開展了大量的工作。相關專家、學者相互合作，對白銀納鄉和十八站開展了多次挖掘、整理和調研，并收集、編寫了相應的論文和書籍，如白銀納鄉的關金芳作為大興安嶺《鄂倫春族民歌贊達仁》編委會的編委，在民歌保護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關金芳是白銀納鄉鄂倫春民歌“贊達仁”、呂日格仁傳統舞、薩滿舞、傳統服飾制作、薩滿服飾和剪紙藝術等6項傳承人。她收集整理了530多首鄂倫春民歌，創作了近百首鄂倫春族新民歌，獲得了多項省級以上獎勵，發表了多篇關于鄂倫春文化方面的論文并獲獎。她創建的大興安嶺白銀納鄂倫春民間藝術團至今舉辦演出420多場。2005年10月，關金芳參加了中國音樂學院舉辦的“中華傳統音樂少數民族原生態文化資料庫”項目的錄制民歌工作。為挽救、挖掘、整理、編創鄂倫春民族文化遺產，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她是鄂倫春民族杰出代表人物之一。

此外，筆者還采訪了白銀納鄉和十八站的民歌手孟艷華、魏美英、吳秀華、葛永杰、孟桂花等。她們一直致力于非物質文化遺產“贊達仁”的保護與研究。根據對傳承人及民歌手的訪談，作者發現，“贊達仁”按音樂特點主要分為長腔山歌和短腔山歌兩種，根據唱詞篇幅分為敘事歌和短片抒情歌。長腔山歌的特點是字少腔長，節奏自由。短腔山歌特點是節拍固定、結構方整。

（三）“呂日格仁”及“呂日格仁”傳承人

鄂倫春族在長期的游獵生活中創造了其民族的舞蹈藝術形式-“呂日格仁”，這種舞蹈動作比較簡單，一般以模仿動物及生活場景為主。常見的形式是二人或多人一起舞蹈。一人領唱，即興編詞，眾人伴唱。關海云是白銀納鄉地市級民族舞傳承人、鄂倫春族廣場舞、集體舞領舞。采訪中她表演了鄂倫春族有史以來就有的傳統舞蹈-龍頭舞。這種舞蹈的動作要領是，一男一女打頭，其余的人手拉著手繞圈旋轉，領頭人怎么唱，大家跟著重復唱，加上襯詞“啊嘿呀”，快慢結合，舞蹈動作上要求男子手放腿上，女子手放腰上，腿要抬高，這樣表示天地人和，在這種舞蹈中也存在著薩滿文化的印記。它即帶有濃厚的民族特色，也充分的體現了鄂倫春人樸實、粗礦、豪爽的真實性格。

三、鄂倫春族民歌現狀與展望

鄂倫春族民歌作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音樂題裁大都來源于生活，扎根于民間，真實反映了鄂倫春人勤勞勇敢的品質、豪爽的性格、原始淳樸的生活方式，體現了鄂倫春人所感、所想。很多鄂倫春人一直致力于鄂倫春民歌的保護與傳承，使其在時代進程中獲得發展、演變和豐富。然而，隨著現代經濟社會飛速發展和多元文化的沖擊，鄂倫春族傳統民歌的保護及傳承遇到了嚴峻的挑戰，一些古老的民歌正瀕臨失傳。在白銀納鄉和十八站只剩下最后一位薩滿傳承人。另外，在筆者調研的兩個鄂倫春民族鄉，70%-80%的鄂倫春人幾乎不會說母語，鄂倫春語言正面臨消亡。綜上所述，鄂倫春族民歌的保護與發展任重而道遠。鄂倫春人正用自己的方式發展和延續著民族的文化，用關金芳老師的話說：“我們希望用自己的方式將鄂倫春文化傳承下去，為民族文化增加一份底蘊。”總之，只有全社會共同重視鄂倫春族文化的保護和傳承，為其發展做長期的努力，鄂倫春族文化和鄂倫春族音樂才能豐富和繁榮，并得到蓬勃發展。

作者簡介：馬靜波（1973-），女，黑龍江齊齊哈爾人，在讀研究生；秦婉麗（1971-），女，黑龍江齊齊哈爾人，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