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棄嬰奄奄一息無人施救,已拉扯大3個子女的下崗女工毅然抱回家

今年60歲的劉素萍,原是湖南省東安縣肉食水產公司的一名職工。30歲那年,因感情不和與丈夫離了婚,從此獨自一人拉扯3個孩子艱難度日。1999年,44歲的劉素萍下崗了。為了撫養3個孩子,她開始在農貿市場擺攤做小生意,每天早出晚歸掙錢供3個孩子讀書。此后,大兒子考上了大學,二兒子和女兒也相繼完成了高中學業。因長期入不敷出,她背上了幾萬元的債務。
2008年,劉素萍的二兒子和女兒在廣東打工,為方便做生意,她住到當中學教師的大兒子家里。同年10月15日早晨,她像往常一樣,挑著兩筐雞蛋去縣城農貿市場擺攤。當她在市場入口處擺好攤位準備做生意時,突然看到馬路對面的臺階上圍著一群人。旁邊的攤主告訴她,那里有一個不男不女的雙性棄嬰。
眼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劉素萍也過去擠進了人群。只見這個嬰兒小臉青紫,雙眼緊閉,身上裹著一件薄薄的小棉襖,躺在一個破紙箱里,身旁放著一個奶瓶和半袋奶粉。劉素萍在心里罵這個孩子的父母太狠心,竟把親生骨肉扔在大街上。她是多么希望有好心人能夠收養這個奄奄一息的小生命,可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看熱鬧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就是沒有一個人向孩子伸手。
眼看嬰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劉素萍咬咬牙,一把抱起嬰兒,連生意也顧不上做,心急火燎地往大兒子家趕去。
回到大兒子家里,劉素萍連忙解開嬰兒身上裹著的小棉襖,發現孩子腹部全是污血,臍帶還沒掉;再看孩子下身,并排長著男女兩個生殖器官。雖說早有心理準備,劉素萍還是被嚇了一大跳,但她來不及多想,立即燒水給孩子洗澡、換衣服。
收拾妥當后,緩過勁來的嬰兒突然大哭起來。劉素萍知道孩子餓了,趕緊沖了一大杯奶粉。孩子喝完牛奶,立即安靜下來,劉素萍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顧親人強烈反對收養殘疾棄嬰,在農貿市場擺攤賣雞蛋給孩子掙奶粉錢
劉素萍把孩子抱回大兒子家時,只是想著挽救這孩子的生命,對以后的事還沒有仔細考慮。她擔心的是大兒子可能不歡迎這個小生命。果然,大兒子中午下班回家,得知母親抱回了一個殘疾棄嬰,當時就大發脾氣:“您也不想想,以我們這樣的家境,哪有能力收養孩子?您趕快送回去,越快越好!”“送回去?那你干脆叫我掐死他算了!”劉素萍跟兒子吵了起來。母子倆為此不歡而散。
聽說劉素萍抱回了一個棄嬰,鄰居們也紛紛跑來看熱鬧。雖說鄰居們當面都沒說什么,但從他們的眼神里,劉素萍能讀出他們心里的想法:“吃飽了撐的,收養這么個怪物干什么?”
然而,劉素萍有她的想法:人命關天,不管怎樣,自己不能眼看著一個嬰兒餓死街頭。大家都不支持她的做法,那她就不麻煩任何人,自己一個人管這個可憐的孩子好了。
劉素萍給孩子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劉曉陽,小名陽陽。從此,她白天去農貿市場擺攤賣雞蛋時,就把小陽陽放在蛋筐里,挑著一同外出;做生意的間隙,她按時給小陽陽喂牛奶、換尿片。晚上,她讓小陽陽跟自己睡一張床。
見母親如此固執,劉素萍的大兒子無計可施,便打電話把事情告訴了在廣東打工的弟弟和妹妹。劉素萍的小兒子和女兒考慮到家里的實際情況,也強烈反對母親收養孩子。后來,3個子女聯合起來,強烈要求劉素萍把小陽陽送走,劉素萍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除了來自家庭的反對,當地計生部門也在短短半個月內3次上門,說她違反計生政策,沒有取得合法手續便擅自收養嬰兒,讓她要么立即將小陽陽送走,要么接受3000元的罰款。一聽要罰款,劉素萍慌了,別說是3000元,300元她也拿不出來啊!可要她把小陽陽送走,她又于心不忍。無奈,每次計生人員登門,她都賠著笑臉央求他們:“別說小陽陽是個大活人,就是一只貓一只狗,也得容我找個好人家,不是說送就能送走的呀!”就這樣,劉素萍采用“緩兵之計”,終于將計生人員說得沒脾氣了。計生人員多次登門后,只好作罷。
這邊的事情剛平息,誰料大兒子見母親鐵了心要收養陽陽,又打電話請遠在衡陽的舅舅出面,勸說母親放棄收養孩子。2008年11月初,劉素萍的哥哥風塵仆仆趕到東安,將劉素萍狠狠數落了一頓,說她沒事找事,本來已欠了一屁股債,不該收養一個殘疾孩子增加負擔。劉素萍被罵得失聲痛哭。
在這種內外交困的處境中,劉素萍經常抱著小陽陽獨自垂淚。經過幾個不眠之夜后,她終于動搖了,決定通過熟人找個好心人收養小陽陽。可當人家聽說小陽陽有生理殘疾后,都不愿意收養。無奈,劉素萍只好抱著小陽陽來到縣民政局。可民政局的工作人員說縣里沒有孤兒院,除了安慰她一番外,一再表示無能為力。
從民政局到大兒子家,雖說只有短短20多分鐘路程,劉素萍卻走得十分艱難。本來跟大兒子說好這次要送走小陽陽,現在這樣回去如何跟兒子解釋呢?途中,她想把小陽陽放在路邊一走了之,可又下不了這個狠心。
果然,當大兒子看到母親又把小陽陽抱回來時,臉色立即變得很難看,當場要回了剛交給母親的幾百元生活費。從此,劉素萍不得不獨自承擔起了養育小陽陽的重擔。她每天起早貪黑,省吃儉用,從牙縫里省下錢來給小陽陽買奶粉和營養品。
2009年2月,縣外貿公司一個30多歲的再婚婦女因沒有生育,輾轉找到劉素萍,想收養小陽陽。劉素萍雖然舍不得,但想到小陽陽從此有了好的歸宿,自己也可與子女們改善關系,便含淚答應了。
誰能料到,一年后,那個收養小陽陽的婦女因為丈夫販毒被判刑,家庭解體,她找到劉素萍,涕淚橫流地懇求劉素萍再次收養小陽陽。劉素萍左右為難:收留小陽陽吧,與兒女們緩和的關系無疑又將緊張起來,何況自己已經當上了奶奶,需要照顧孫子;不收留吧,那個婦女也的確值得同情,帶一個殘疾孩子在身邊,她將如何改嫁?最后,在那個婦女的一再哀求下,劉素萍心軟了,答應收留陽陽。
2010年4月10日,劉素萍趁著大兒子去長沙參加研究生復試,接回了小陽陽。不出她所料,大兒子從長沙回來,發現小陽陽又被母親接回家后,十分生氣地把她數落了一頓。
靠收廢品維持祖孫生活,想方設法要重塑棄嬰男兒身
2010年8月底,大兒子沒跟劉素萍打招呼,便去長沙讀研了。隨后,兒媳帶著孫子住到了娘家。此時,因為兒子的人事關系已轉出他任教的學校,他們的住房被學校收回了,劉素萍頓時失去了棲身之所。走投無路之際,劉素萍在自己原單位的一個偏僻角落,找到了一間低矮狹小、破爛不堪的廢棄的舊房子,作為她和小陽陽的安身之所。
恰在此時,縣里統一整頓集貿市場,劉素萍交不起一年數千元的固定攤位租賃金,不能再做小生意了。無奈之下,她跟一個鄰居借了200元錢,買了一輛二手板車,每天停在路口給別人拉貨。可因為她帶著孩子,年齡又偏大,很難攬到活計,她的生活更加艱難,常常吃了上頓缺下頓。
一天,一個外地貨主見劉素萍一大把年紀了還帶著孫子出來拉板車,不禁多問了她幾句。當得知孩子是她收養的棄嬰時,貨主深為感動,除了講定的15元工錢外,又多付給她100元錢,還給她出主意:“你年紀大了,拉板車終究不是辦法,不如撿些破爛賣錢,這樣會輕松一些。”
那位好心貨主的話提醒了劉素萍,從此,她開始用板車推著小陽陽,起早貪黑在街上和居民區撿起了破爛。撿破爛的收入,倒能維持她和陽陽的生活。
一晃兩年過去了,小陽陽4歲了。看到同齡的小朋友都背著小書包上了幼兒園,小陽陽也吵著要去。劉素萍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根本無力承擔小陽陽上幼兒園的費用。2013年2月,在縣婦聯領導的關心下,縣機關幼兒園決定減免小陽陽的入園費用,小陽陽才圓了上幼兒園的夢。
小陽陽很聰明,但因為他特殊的生理缺陷,無法自主控制排尿,身上常常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小朋友們都不愿意跟他玩。自尊心很強的小陽陽很懂事,常常一個人躲在一邊自個兒玩。幼兒園老師憂慮地告訴劉素萍,這種情形發展下去,對小陽陽的成長會很不利,他的性格將變得孤僻、不合群。得知這些,劉素萍憂心如焚。
從此,小陽陽的生理缺陷成了劉素萍的一塊心病。2013年5月,湘雅二醫院周勝華副院長率領的醫療專家團,來到東安縣城進行健康講座和義務接診。得知消息,劉素萍立即帶著小陽陽趕去咨詢。經過檢查,周副院長告訴劉素萍,小陽陽雖然同時擁有男女兩套生殖器,但男性特征比較明顯,通過兩次手術,完全可以恢復他的男兒身。
聽了專家的話,劉素萍喜憂參半。喜的是,小陽陽的病完全可以治好;憂的是,6萬元手術費讓她望而卻步。眼看聰明乖巧的小陽陽一天天長大,每天卻要忍受生理缺陷的折磨,劉素萍只好硬著頭皮向3個子女求助。此時,看到母親幾年來無怨無悔地呵護著小陽陽,幾個兒女終于被打動了,心里也沒有了埋怨和責怪。只是由于大兒子還在讀研,二兒子和女兒家境也不寬裕,3個子女只湊了不到兩萬元手術費。
為了籌夠錢,劉素萍甚至想到了賣血。幸運的是,當地政府得知劉素萍祖孫的故事后,由縣婦聯牽頭,在全縣發起了愛心募捐活動,一共募集到善款31250元。
2014年11月上旬,劉素萍帶著小陽陽前往長沙,在中南大學湘雅二醫院成功接受了第一期手術治療。接下來,小陽陽還將接受第二次手術。小陽陽恢復他的男兒身,像所有健康的孩子一樣快樂地成長,已經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