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鄭筱萸重復著幾百年前官場上的老調。與絕大多數貪官一樣,在進行權錢交易的潛規則游戲中,鄭筱萸的妻子和兒子,在鄭筱萸腐敗案中既是推動者又是參與者,他們借著這棵大樹廣納陰涼,享盡了權勢、金錢帶來的無限風光。
鄭筱萸,1944年12月生,福建省福州市人,曾任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局長。2007年5月,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沒收個人全部財產,2007年7月10日上午被執行死刑。
因何被判死刑
2007年5月29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的一紙死刑判決,將副部級高官鄭筱萸送到了閻羅殿門口。一審宣判后,有些人表示不理解:為什么有的貪官貪污受賄上千萬元甚至上億元都沒被判死刑,而鄭筱萸受賄僅600多萬元就被判了死刑,這是意外還是別的原因?
北京大學刑法學博士江曉陽律師表示,雖然鄭筱萸的受賄數額并不是近年來被查處貪官中最高的,但他的受賄行為致使國家藥品監管秩序大亂,使國家和公共利益遭受了重大損害,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而根據法律的規定,對受賄犯罪的處罰,情節是重要量刑標準。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認定,鄭筱萸利用職務便利,接受請托,為8家制藥企業在藥品、醫療器械的審批等方面謀取利益,先后多次直接或通過其妻、子非法收受多家單位負責人給予的款物共計折合人民幣649萬余元。2001年至2003年,鄭筱萸在全國范圍統一換發藥品生產文號專項工作中,嚴重不負責任,對這一事關國計民生的藥品生產監管工作未做認真部署,并且擅自批準降低換發文號的審批標準,其后被揭發部分藥廠虛報藥品資料,其中6種是假藥。2006年齊齊哈爾第二制藥有限公司亮菌甲素注射液事件,以及安徽華源生物藥業有限公司“欣弗”注射液事件,導致10人死亡,多名病人出現腎功能衰竭。
妻子劉耐雪收“顧問費”
鄭筱萸于1944年12月生于福州,1968年畢業于復旦大學生物系。在杭州有著23年制藥業從業經歷的鄭筱萸,曾有極好的口碑。他不僅獲得過“全國勞動模范”、首屆“全國醫藥行業優秀企業家”等稱號,而且平時愛好書法、音樂,被認為是素質較高的領導干部。
1994年,時任浙江省總工會主席的鄭筱萸,經人推薦,非常意外地被任命為國家醫藥管理局局長、黨組書記(副部級);1998年改任國家藥監局第一任局長(正部級)。2006年12月28日,已經卸任一年零六個月的鄭筱萸,因涉嫌收受賄賂,被中紀委“雙規”。在以中央紀委第四紀檢監察室為主的辦案人員努力下,鄭筱萸批藥,老婆孩子收錢的斂財面紗,才被一一揭開。
鄭筱萸盡管是福州人,但他長期在浙江經營,與浙江政界和企業界關系的密切度超過了任何一個地方。當他榮任國家醫藥局和藥監局局長后,浙江的醫藥企業得天時地利之便,輕易地與鄭局長搭上關系,使企業得以“超常”發展。在這些企業家中,浙江雙鴿集團的負責人李仙玉可謂先人一步,與鄭局長關系發展得非同一般。在鄭的關照下,1999年10月至2003年8月間,雙鴿集團有限公司下屬公司申報的一次性使用無菌注射器和一次性使用輸液器辦理醫療器械注冊證得以順利審批,其下屬公司申報的“甘露醇注射液”等總共有24種藥品的生產或注冊獲得簽批同意。
李仙玉與鄭筱萸的關系之鐵,關鍵在于走了“夫人路線”。通過鄭筱萸的夫人劉耐雪,讓她“吹枕邊風”,以便各種批文順利辦下來。那個時候,黨政機關的風氣還不錯,李仙玉也不想直接以金錢將人家拉下水。特別是鄭筱萸剛去北京那會兒,還是較為注重自己的廉潔形象的。李仙玉與劉耐雪商量了一會兒,覺得邀請劉耐雪擔任公司的顧問,然后再給以一定的“顧問費”。這種有了勞動,再付勞動報酬的辦法,獲得了雙方的肯定。當鄭筱萸知道夫人與李仙玉有著這樣的“經濟關系”后,批辦許可證的積極性自然高漲。幾年下來,劉耐雪從雙鴿公司領取的所謂“顧問費”總計有10.36萬元人民幣。
當然,僅靠這十幾萬元的“顧問費”是不能拿下堂堂的部級高官及其夫人的。1997年,李仙玉想到了雙鴿集團峰峰塑料制品廠要新辦一個針頭車間,于是馬上拋出繡球,邀請劉耐雪投資入股。其實這個入股是名義上的,根本就不需要出錢,以后的分紅,就是白拿了。
劉耐雪覺得這個辦法非常好,辦得很漂亮。不過,這次入股手續是劉耐雪辦的,但入股人的名字卻寫的是自己的兒子鄭海榕。幾年來,劉耐雪從李仙玉處領取的分紅,至案發前為22.8萬元。在領了“顧問費”和“分紅”之后,劉耐雪與李仙玉的關系越來越鐵。加上鄭筱萸為李仙玉公司所辦的批件也越來越多,雙方的信任與日俱增。
2002年開始,兒子鄭海榕已從日本留學歸來,該為兒子的家業好好打理一番了。接下去,兒子的結婚、用車、住房等等,都是大問題。李仙玉得知鄭氏一家的憂慮后,馬上解囊相助。2002年,李仙玉將一輛奧迪牌轎車(價值人民幣18.5萬元)送到上海,交給鄭海榕;2002年4月,又送上人民幣17萬元給上海的鄭海榕,用于交付購買上海市普陀區凱旋北路一套房屋的首付款;2005年1月至2006年5月間,又以股份權益名義給予人民幣25萬元,同時還幫助交付購買上海市浦電路雙鴿大廈438號507室的首付款人民幣199.25萬元。
就這樣,光是浙江雙鴿一家公司,便通過種種名義,給鄭海榕、劉耐雪送上財物共計人民幣292.91萬元。
兒子不需坐班,長年領取“工資”
與浙江雙鴿公司老板李仙玉一樣,廣東某醫藥公司的女老板鄭軍也很精通公關術,懂得如何收買人心。1999年底至2003年10月間,這家醫藥公司及其下屬公司在辦理進口化學藥品原料“鹽酸納洛酮”、申請成為藥品零售跨省加鎖試點企業、辦理《藥品經營許可證》等事宜過程中,得到身為國家藥監局局長的鄭筱萸的幫助。為此,在2000年6月至2006年1 2月間,該公司多次給予其兒子鄭海榕人民幣共計98萬元。
2002年,鄭海榕從日本留學回來后,開始在北京妝王公司工作過一段時間,但因這個公司領導之間鬧不團結,鄭海榕認為待在那里沒有什么發展前途,于是就離開了這家公司。
這時,廣東某醫藥公司老總鄭軍找到了他,整天找他吃吃喝喝地套近乎,最終說服他幫助她的公司干活。而所謂的干活,便是到其父親鄭筱萸那里說好話,說服他幫助辦理公司的審批業務,然后,由公司支付鄭海榕一定的報酬。
于是,在父母親面前,鄭海榕一口一個阿姨,把鄭軍這個女老板叫得挺熱乎的,讓鄭筱萸覺得鄭軍是個值得幫忙的人。而在鄭筱萸夫婦面前,鄭軍這位“阿姨”則表現得非常喜歡鄭海榕這個“海歸”青年。就這樣,鄭筱萸同意了兒子鄭海榕幫助鄭軍及其企業“工作”,“跟著鄭軍跑來跑去”。
2000年6月至2006年12月,鄭海榕收受鄭軍每月以工資名義給予的人民幣1萬元,共計人民幣73萬元;2005年上半年,鄭海榕又另外收受了鄭軍人民幣25萬元。兩項合計為98萬元。
鄭筱萸:少吃多餐,頻繁收受“禮金”
并不是每個藥企老板都如李仙玉、鄭軍一樣懂得借用其他名義給領導干部的家屬送錢。也有一些比較老套的送錢辦法,就是逢年過節送禮。這禮里面有貴重禮物,也有一定數量的禮金。
海南普利制藥有限公司曾經申報過“注射用鹽酸曲馬多”、“注射用乙酰谷酰胺”等藥品的注冊審批,獲得過鄭筱萸的幫助,該公司申報的“注射用尼莫地平”等6種藥品的注冊也獲得鄭的簽批同意。為了感謝鄭的幫助,該公司負責人送給鄭筱萸人民幣11.5萬元。
如果把這筆錢加在一起,比較可觀,鄭筱萸未必會收。但是,如果以禮金的名義,五千一萬地送上,效果就不同了。為了這115萬元,該公司負責人每年要跑到北京,在北京市廣州大廈整整送了十次。從送錢的數量上也可以看出,最初是5000,后來發展到1萬,再到最后兩次增加到2萬。
與海南普利制藥有限公司一樣主張分次送錢,少吃多餐的,還有中華茂祥集團有限公司的負責人。中華茂祥集團有限公司的下屬公司申報的“重組人干擾素α2a凝膠”的注冊審批獲得鄭的幫助,其下屬公司申報的“注射用苦參素”、“流行性感冒裂解疫苗”的注冊也獲得鄭簽批同意。為此,該公司負責人先后三次在北京新大都飯店送給鄭人民幣共計12萬元。
鄭筱萸不僅自己大量收受禮金,通過老婆孩子收受巨額賄賂,另外還通過手中職權,接受他人請托,借打官司收受“好處費”。2004年3月至11月間,鄭筱萸利用擔任國家食藥局局長職務上的便利,在山東長清制藥廠起訴國家食藥局的行政訴訟過程中,接受北京光明中醫研究所負責人的請托,為被列為訴訟第三人的該研究所和汕頭市美寶制藥有限公司通過訴訟最終獲得“濕潤燒傷膏”的生產批準文號提供幫助,并為此收受該研究所的2萬美金。
據調查,1997年6月至2006年12月,鄭筱萸在任期間,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直接或通過其子鄭海榕、其妻劉耐雪非法收受財物人民幣500.3146萬元、100萬港元(折合人民幣105.53萬元)、3萬美元(折合人民幣24.8312萬元)和奧迪牌轎車一輛(價值人民幣18.5萬元),共計折合人民幣649.1758萬元。與此同時,鄭筱萸還犯有玩忽職守罪,致使國家和人民的利益遭受重大損失,最終被判處死刑。
(據《法制周報》《檢查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