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經典”在“精神經濟”中的文化內涵芻議

[摘要]精神經濟時代，“紅色經典”著實已成為一種獨特的文化現象，它包含著極為豐富的紅色記憶以及一個民族視為至寶的精神財富。但“紅色經典”面臨著現代性商業化、市場化的嚴峻考驗，如何才能使其更好地適應當代文化市場發展的需要，本文對此提出了歷史觀和人民性的核心價值取向。

[關鍵詞]“紅色經典”；“精神經濟”；藝術性；人民性

中圖分類號：J60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15）12-0001-02

20世紀，中國的“紅色經典”早已深入人心。“講話”（指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出現后，作為綱領性文件，它一直影響著我國主旋律文藝發展的方向，這類作品始終飽含著與現實緊密相連的歷史記憶。自90年代以來，“紅色經典”這一范疇在學界逐步得到了“認可”，且大有被“泛化”的趨勢。尤其在當前，歌劇、影視劇等藝術形式的改編、翻拍（排）已司空見慣，這是轉型期文化多元化發展中各因素相互影響和作用的結果。雖說經典具有跨時空性，但面對當前文化產業發展中的實際問題，如何才能使其更好地適應市場需要，這當是我們首先應該思考的重要問題。本文認為，文化傳播理念中的歷史價值觀、人民性及其價值取向是三個不可或缺的方面。

當代人的消費價值觀促成了今天的“精神經濟”，“多元化”是其主要特征。曾經激勵人們的“紅色經典”正面臨著現代市場的考驗。一般來說，“精神經濟”主要強調的是精神產品（包括哲學、宗教、科學理論、科學技術、文藝作品）的生產和再生產。其中，“生產、傳播、消費”是人類社會生活中最為重要三個基本環節。[1]新時期以來的市場經濟大潮中，“批量生產”的文化產品日益成為當下所謂“精神產品”的“靈魂”而無處不在。轉向市場的“紅色經典”正在經歷著由“神壇”走向大眾戲說的境遇，既然原創舉步維艱，那么，翻拍歷史經典走市場，就成了一種自然而然的選擇，因為在當今的政治和經濟發展中，文化藝術作為一種特殊的“精神產品”已廣泛進入了市場，有形無形俱在，其利誘人，其勢逼人。尤其是在這一經濟全球化、文化多元化、文化消費日益成為潮流的時代，置身于多重價值觀交錯、各種文化思潮并行的復雜環境中，“紅色經典”如何才能更好地適應當代文化市場并健康地發展，這不能不引發我們的思考。

“紅色經典”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被遺忘，也沒有因思想觀念變遷而過時，部分經典作品仍然屬于我們民族的集體記憶，且具有著高度的文化認同感和歸屬感，如能因勢利導，運作得當，“紅色經典”還會擁有很大的市場潛力。如歌劇《洪湖赤衛隊》和《江姐》等改編的相關影視戲劇不僅創獲了很高的收視率與票房，同時也引發了廣大受眾和網友們的相關評論。再如，作為民族歌劇精品的喜歌劇《小二黑結婚》從2008年底的“青春版”到2010年春的“小劇場”，再到2011年初夏以其獨有的藝術魅力邁入了國家大劇院的“戲劇場”，其效果著實使人欣慰。這些作品復排演出的火爆場面使人追憶起了當年的盛景，這不僅僅是因為它們本身所具有著“經典性”的藝術價值，更重要的是，它們直接承載著幾代人的革命信念與理想，同時，也更可以看作是對當前現實主義題材作品創作的一種呼喚。歌劇《小二黑結婚》由于倡導婚姻自由，藝術性和思想性強，因此它才在當下可以繼續擁有觀眾群，其對嫌貧愛富的庸俗世界觀的否定，仍在當下生活中具有著警世性的現實意義。

一時代有一時代之“聲音”。可見，在不同時期，一旦“經典”順應了人們的心理需求，作品原有的社會意義和藝術價值就會產生某種內在的同一性和特殊性意義，觀眾的審美情趣也會再一次被集結，正言如“今月不是古時月，古月依舊照今人”，這就是經典的魅力——“道不遠人”。

“紅色經典”在文化藝術舞臺上能不斷地變換姿態，所以其商業誘惑力固然很強。但，也有不少商家借“傳承文化”的幌子對“紅色經典”進行貪婪的翻拍、改編和包裝，甚至是不遺余力地進行篡改，部分經典作品已經被糟蹋得面目全非。如，在英雄人物塑造上，有的商家刻意挖掘所謂的“多重性格”；在反面人物塑造上又追求所謂時尚的“個性化”等等。另外，為滿足并吸引更多消費者，一系列大投資、大場面、大制作的市場運作接踵而來，名人、名角的聯袂主演，新老演員的更迭等等，也逐漸成為了“紅色經典”在當今文化市場上的一種司空見慣、俗不可耐的“營銷”謀略。此舉不僅使原本經典的藝術作品“黯然失色”，而且讓絕大多數受眾難以接受。“變色”、“變味”且不說，令人作嘔是常態。

然而，在今天這個以精神文化來滿足人們心理需求的時代，“紅色經典”作為一種文化“精神產品”除了必須具有審美和娛樂價值之外，更要注重其“寓教于樂”的功能。在重新詮釋“經典”的過程中，我們絕不能片面追求商業化和市場化，而必須要把“經典”所具有的文化內涵放在更高、更突出的位置。隨著時代“多元化”文化語境和人們審美趣味的變化，如何才能使這些近現代的“經典”更好地走向現代市場，再創其歷史之輝煌，這理所應當地成為當下文化產業和藝術工作者們必須思考的一個大問題。

“建黨90周年”期間，由中國東方演藝集團和國家大劇院聯合制作的新版民族歌劇《白毛女》在國家大劇院上演（2011年7月4日晚），當時筆者隨“課題組”觀看了該劇的現場演出。此劇在改編和擴展的過程中，首先在尊重原作的基礎上不吝成本，在排演過程中匯集了國內音樂、戲劇、歌舞、話劇、影視等領域的一流藝術人才，使該劇成為了在“紅色經典”革命題材戲劇復排過程中的一道亮麗景觀。作為60年來的第三次復排和在前兩次基礎上的“出新”，再加上《白毛女》本身那耳熟能詳的故事情節和樸實的音樂旋律，因此，其票房之好，本在意料之中。就其規模而言，新版民族歌劇《白毛女》在藝術生產、藝術人才等方面的大膽突破與創新，固然可敬，但“名人效應”背后的生產成本及作品“藝術性”的真正價值卻適得其反，這就不能不引發廣大觀眾的疑問。

實際上，對于“紅色經典”各種形式的復排，只要是健康的、良性的，不論各種探索形式都是可行的。但是，歌劇化、音樂化、藝術化確是這之中之要項，尤其是對中國式的歌劇化探索更為必要，這都無可厚非。但千改萬變，都不應該拋棄歷史，不應該背離藝術的基礎，一切商業性操作都應該在藝術性、思想性及人民性的范圍內進行，藝術的本質使命，就在于能否真正替一個民族的精神找到其適合的藝術表現手段和風格的定位。而且，這一最基本的范式或理念也不是想變就可以隨心所欲的，最主要的是首先要問一問我們的價值取向何在。

從前幾年流行的大投資、大場面、大制作、大腕出場等這一“極端”現象來看，翻排“經典”對傳統劇目帶來視覺沖擊的同時，也對傳統劇目帶來了極大的挑戰（如服裝、道具、燈光、布景的“專用性”及“一次性”等等）。如何走出這種怪圈呢？如何處理這種矛盾呢？值得肯定的是，他們在對新元素的融入、新手法的使用等方面也或多或少地拓展出了一些市場空間。但，當下忽視“經典”內涵，盲目“升級”、“攀大”的現象仍屢見不鮮，這不僅造成了經濟上的巨大浪費，而且也使其嚴重脫離了廣大觀眾，脫離了藝術生存與發展的社會基礎，由于“經典”的藝術作品失去了其本身的藝術性和內在的審美價值，其最終結局也只能是由受眾的“欣然買單”繼而轉化為“敗興而歸”的理由。

事實上，目前“紅色經典”改編劇大多承載著來自商業、大眾等多方面的心理訴求，其藝術主體性的迷失是常態的。制作方高投入的背后是需要高票房的收益來彌補的，這本來無可厚非。但是，往往高票房又會把原本屬于大眾的藝術，平民的藝術蛻變成貴族藝術，把最廣大的觀眾群拒之于劇場之外。“紅色經典”作為當下商業化、市場化的文化產業現象在受到文化市場嚴格制約的同時，藝術生產者們應該清楚地認識到他們的消費群體，明確文化消費市場理念，要讓“經典”傳播于熱愛它們的廣大人民群眾當中來，讓更多的“受眾”在享受“經典”的同時，用心靈來觸摸歷史的記憶，感知當下，絕不是使它成為少數人的“囊中之物”。因此，“紅色經典”在走向市場的過程中，絕不能一味做大、做強，更要做精、做深，還要在保持其獨特性的基礎上，進一步提高其藝術性、審美性和普適性價值，劇院團和文藝工作者們也理應回歸到現實藝術生活本身，要為生民立言，打造出更多、更優秀的藝術作品來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的審美情趣，從而更好地引領文化藝術市場。

對于“紅色經典”的熱潮現象，筆者以為，隨著時代和人們審美情趣的變化，對“經典”的改編或是藝術地被“經典”所改變，都理應成為當下“多元文化”發展的需要。可以說，“紅色經典”的再現及爭論是當代人們審美需求多樣化、文化轉型迅速化的集中體現，也是目前“多元”消費文化語境與傳統文化相互碰撞并謀求發展的必然反映。

毋庸置疑，在“精神經濟”時代，就其根本性目的而言，也就是文化消費，即通過精神生產來滿足大眾多層次心理需求的創作過程。“紅色經典”在這一過程中早已成為能量巨大的無形資產并源源不斷地創造著社會進步的歷史財富。對于藝術生產者而言，它是帶來現實經濟利益的最為主要資源；而對于消費者而言，它滿足了其自身對經典作品的精神消費和審美需求。

“紅色經典”這張金燦燦的“身份證”，其本身包含著一個民族將其視為至寶的精神財富。它不僅是我們民族精神和凝聚力的瑰寶，更是我們文化復興之所依，如何才能把幾代人用生命和心血澆灌出的花朵永葆其生命的活力，這對任何勇于創新的藝術家而言都是巨大的時代命題，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必須要有所皈依，更要有所感悟。

在當下社會思潮和國際經濟一體化形勢面前，我們只有立足于作品生發的歷史根源，不斷地挖掘出其與歷史語境相關聯、與不泯的人性相呼應的永恒元素，舞臺戲劇才能最終符合藝術生產和發展的本質規律，符合人民日益增長的文化消費的需要。既然“紅色經典”是我們整個偉大民族集體的精神財富，我們就不能因為經濟利益的驅使和短視而使其走向衰竭，“人民性”這一永恒的主題，理應首當其沖。正如蔡武所感言：“戲劇創作要保持與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只有我們的戲劇真正貼近現實，真正反映人民群眾生活，才能被人民群眾所接受，才能滋養人心。”[2]

[參 考 文 獻]

[1]李向民.精神經濟[M].北京：新華出版社，1999：339.

[2]蔡武.樹立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 推動藝術事業繁榮——全國現代戲創作座談會發言摘登[J].藝術評論，2011（09）：8.

[3]滿新穎.對當下中國音樂劇現實題材創作問題的思考[J].戲劇（中央戲劇學院學報），2011（02）.

[4]傅顯舟.一樣的經典，不一樣的“喜兒”——新版歌劇《白毛女》評析[J].藝術評論，2011（08）.

（責任編輯：崔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