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長的情事

海南儋州市委原常委、秘書長權曉輝喜歡漂亮女人特別是女主持人，上演“桃色事件”竟一點也不避嫌，人稱“風流秘書長”，長期與多名女性保持不正當關系，把情婦安排到事業單位上班，這在海南儋州市是眾人皆知的“秘密”;他向商人“借款”斂財，且借了不還;他還以經營農場名義“漂白”非法收入……權曉輝利欲熏心，共貪污受賄1577萬，2014年4月，海南省二中院數罪并罰，判處其無期徒刑。

“洗白”受賄黑金

儋州市位于海南島的西北部，瀕臨北部灣，因蘇東坡曾被貶于此而聞名。近年來，儋州市在經濟建設方面獲得了快速發展。在這幾年中，儋州市委常委、秘書長權曉輝通過各種權力尋租，來謀取私人的利益。

從2008年12月起，權曉輝開始擔任儋州市委常委、秘書長一職，并于2009年3月開始兼任市直屬單位工作委員會書記。

市委秘書長的職責，是負責協助市委領導處理會議、文電、公務接待等細節性事務工作。任儋州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權曉輝，正是利用工作中與市委主要領導比較接近的優勢，利用公權為自己編制了一張“斂財關系網”。

“長袖善舞”是很多干部對權曉輝的評價。事實上，這位很多人口中的“能人”，通過工作把公權化為私利，經過巧妙“勾連”，編織成了一張利益關系錯綜復雜的人脈關系網。

為達到索取賄賂斂財的目的，權曉輝借“秘書長”、“市委班子成員”的身份到處借錢，既不打欠條，也不約定還款日期，甚至和一些房地產商見一兩次面就開口借錢，絕大部分款項到案發時也沒有償還。2012年年底，權曉輝向一位姓范的商人“借款”100萬元。范某說：“他是秘書長，跟政府主要領導天天在一起，關系硬，誰敢惹啊？”

據辦案人員介紹，權曉輝非常狡猾，犯罪行為往往借助司機、胞弟或者他人之手完成，自己不留痕跡。

權曉輝先后利用親屬名義注冊三家公司，分別在2000年、2002年、2012年承包東方市、三亞市、儋州市農村土地共計1979畝土地，承包期都在30年以上，租金最低的每畝僅35元，其中在三亞市紅沙鎮承包的230畝土地，在2008年被征用獲得460萬元補償。

此外，權曉輝利用職務影響，采取先占后租、請鄉鎮干部從中斡旋等方式，以最長期限、最低價格大肆圈地興辦農場，通過經營農場的方式“洗白”受賄黑金。

更令人瞠目的是，權曉輝利用職務便利，竟將公款報銷也作為斂財的一種方式。權曉輝在儋州市任職四年多，接待、差旅、交通、考察等公款消費報銷共計404.94萬元，其中，接待費用359.58萬元.年均80萬元。僅2012年10月26日至29日的4天時間，他就報銷了6.7萬元的住宿費和8.6萬元的餐費。

公開的“情事”

權曉輝在交代犯罪問題時說：“我擔任儋州市委常委后，小事不檢點，大事不用心，一切以自我為中心，以個人價值取向和利益得失判斷事物，生活日益腐化，放棄了對事業的追求，將主要精力轉移到經營農場、炒股、追逐金錢美色等方面”。

權曉輝的貪色在儋州是出了名的，而且一點也不避嫌，幾近“陽光作業”。一位曾在市委工作的知情人說：“權曉輝簡直太膽大了，干嗎把那些女人安排進政府機關？多扎眼啊！”

儋州人都聽說過權曉輝在大酒店“征服”漂亮女子的故事。

一次，權曉輝到某酒店吃飯，席間有一頗有姿色的漂亮女子，權曉輝問是誰帶來的，某單位一位領導說是他的朋友，權曉輝說這女子漂亮得很，讓她做他的朋友，該女子知曉權曉輝權力傾天，不敢造次，權曉輝見此女還算“識相”，便當場將其納入自己的“情人”名單。

然而，該女子也非等閑之輩，向他提出補償要求，最后，權曉輝就將此女安排進了政府的一個部門上班。

權曉輝的這一做法引起了一些官員的不滿，說這樣影響太不好了，曾上書權曉輝要求收回成命，權勃然大怒，多次在大會小會上破口大罵那些進諫官員。

權曉輝還把魔爪伸向了一些靚麗的女大學生。某大學一名女生長得非常漂亮，書畫琴藝樣樣出眾。權便想方設法叫人把該女生弄來“玩玩”，硬是將一朵鮮花給糟蹋了。后來，為了穩住該女生及其家長，權曉輝說市里需要培養藝術后備人才，遂為這名女生直接辦理了入職到某電視臺當主持人的手續。

有媒體報道稱，權曉輝被抓之前，其“桃色事件”在儋州已成了公開的秘密，市民們都知道他喜歡帶女人到哪家賓館。

在權曉輝任秘書長期間，市政府的財務監管制度形同虛設。一位儋州市政府的知情人說，接待工作“定點接待、統一結算、事前審批”“禁止領導干部和上級到下屬單位報銷個人支出”等規定，只要有一項執行到位，權曉輝涉案的近360萬元接待費就不會被隨意支出。

另外，一些地方政府主辦的節慶賽事活動缺乏專業的評審機構，自由操作的空間很大。海口蘇倫高娃公司先后承辦了儋州市8次賽事，總收入729.3萬元，其中利潤200萬元，大都行賄給權曉輝了。

目前，各地都建立了干部政績考核體系。一方面，部分地方的政績考核內容突出GDP等“政績”;另一方面.政績考核與干部使用還沒有很好地結合起來，存在上級主要領導或“一把手”說了算，考核表格說了算等問題，導致一些干部的貪腐被長期遮蓋。

考核表上的“輝煌業績”，成為權曉輝有效的“偽裝馬甲”。在2011年儋州市領導班子換屆考察的干部集中投票中，權曉輝的優秀率竟高達75%。

權曉輝歷任三亞市委組織部副部長、三亞河西區工委書記、市委常委兼河西區工委書記、儋州市委常委、秘書長。早在2002年，他就多次利用職務便利，索取、收受他人賄賂。然而，權曉輝的升遷之路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直至2013年案發之后，紀檢監察機關才查實了他此前的不少犯罪事實。

當地人對權曉輝被立案偵查一事所知甚少。儋州市一位知情人士說，權曉輝被立案偵查是海南省紀委直接接手的，事情有點突然。

精明能干

權曉輝的官場很平順。

1984年9月，他在河南省司法學校學習，1986年7月任河南省高級法院代理書記員、書記員，1991年任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副科級書記員，1992年12月在海南省華合實業發展公司任職員，隨后，到海南省委臺灣工作辦公室任秘書，1995年6月負責海南省委臺灣工作辦公室秘書處工作，1999年9月出任三亞市委組織部副部長，2000年7月任三亞市委組織部調研員、副部長（正處級），2008年12月，擔任儋州市委常委、秘書長（副廳級）。

權曉輝的寫作和語言組織能力很強，這在當地官場得到普遍公認。不少官員說，即使是當了領導，權曉輝仍常常親自動手寫講話稿。

“權曉輝還是很有水平的，能力不錯。他比較明顯的特點是善于提綱挈領，考慮問題比較有高度.內涵挖掘得也很深刻，這是他的一大優勢;同時，他對把握整個宏觀經濟內在聯系的能力也不錯。”當地政府一位不愿具名的官員向記者評價說。

2013年下半年，海南出臺改正作風20條，權曉輝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曾表示，“市委辦就要當好‘管家’、做好參謀、把好關口，我省改進作風20條規定非常好，貫徹落實規定，要抓上頭、抓頭頭、抓源頭，做到避免指向不明，防止隨意變通，力戒表面文章。”他同時坦言，身為單位“管家”的秘書長、辦公室主任們在改進作風、密切聯系群眾的工作中責任重大、任務艱巨。他沒有高調、沒有口號，有的是具體事項，如何當好這個“管家”他講得頭頭是道，讓不少記者佩服。

海南媒體有關權曉輝的報道不多，但每一次報道，都很經典。還有一次，權曉輝接受當地媒體的采訪時說，儋州還沒有真正建成海南西部中心城市，與東部地區相比還有一定差距，因此，“我們要積極借助國際旅游島建設、海南西部地區開發建設以及建設海南西部中心城市的大好機遇，加大招商引資力度，努力爭取與恒大集團等大企業、大項目聯合。”

權曉輝在任三亞市委常委、河西區工委書記時，也曾很好地處理了最容易引發社會矛盾的城市改造拆遷問題。西島、鳳凰島、時代海岸和陽光海岸這“兩島兩岸”的開發建設曾是三亞市的重點發展項目，且都位于河西區，然而，他在任時的河西區通過多方面的細致工作，特別是領導干部“下訪”面對群眾解決問題，創造了自2003年以來沒有一起群體性上訪事件的紀錄。

2006年6月，陽光海岸項目對原規劃進行了修改，其中四更園片區的改造涉及6000多名群眾的利益。由于不同意新的規劃，居民們張貼了大字報，組織上百人的集會進行抗議。權曉輝聞訊后，緊急趕到現場。迎接他的是居民們的質問：“你代表誰來，你為誰說話？你是領導小組的辦公室主任，是不是代表企業和大老板的利益？”

在涉及的每一個社區，權曉輝和河西區干部都召集了黨員和居民代表會議，對于帶頭鬧事的“重點戶”，權曉輝的態度是“不讓他們來找我，我上門去找他們”。為了解決問題，權曉輝親自到社區中去不下30次。

通過耐心細致的工作，市委市政府和河西區工委區管委會了解了群眾的真實想法，解釋了項目規劃更改的原因，和群眾的關系拉近了，也得到了群眾的理解。同時，還組織人員在片區進行了法律知識展板巡展，法律手冊進家人戶，讓群眾知法守法。如今，片區居民對待改造的態度有了很大轉變，項目的推進減少了許多障礙。

知情人說，權曉輝在三亞與儋州工作期間，的確做了不少實事。然而，在儋州大開發大建設中，他陷入了貪腐的漩渦。

知情人說，儋州曾經有一個大案引起很大的關注。儋州市洋浦經濟開發區規劃建設土地局副局長肖明輝多次伙同他人非法收受1611萬余元“好處費”，于2012年10月被判處無期徒刑。盡管肖明輝案很大，卻沒有權曉輝一案影響大，權曉輝案應該成為儋州近年來的第一大案件。

儋州市政府一位干部說，權曉輝的一些貪污犯罪的違法行為，早在任三亞市委組織部副部長的時候就曾發生，有關部門并不是一點都不清楚。權曉輝之所以能被繼續提拔任用，說明組織部門的考察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邊貪邊升”、“越腐越升”的屢見不鮮現象，暴露了用人機制的制度性缺陷。今天提拔干部要通過很多程序，但很難保證它不被異化成“走程序”。因此建立干部選拔任用全程記錄制度，怎么動議的，誰提名，誰去考察的，考察和測評情況如何，會議討論的情況又是怎樣的…..形成事前要報告、事后要評議、離任要檢查、違規失責要追究的監督鏈條，使用人失察失誤責任可追可究。

海南省委組織部的一位干部認為，在以往的干部選拔任用機制中，由于群眾知情權、參與權、選擇權和監督權不夠，往往出現“暗箱操作”和各種不正之風，導致一些群眾反感甚至民怨頗多的干部能夠升遷，直接影響到黨和政府的形象。

有辦案人員提出，反腐敗應構建干部提拔的事后追責機制，對那些提拔了“貪腐干部”，有失察責任的領導人也要追究責任。

不少熟悉權曉輝的人都為他的落馬而嘆惜。能夠一路摸爬滾打，走到市委常委位置的權曉輝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也曾是好干部，是人民心中的好公仆，是妻子的好丈夫，孩子們的好爸爸。然而，為什么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人會“漸行漸遠”呢？

“高處不勝寒”。當權曉輝走上了這樣的一個“高位”后，需要處理的事情就會太多，金錢、香車、美人都會伴隨著陷阱主動地向他投懷送抱，只要他有一絲的不謹慎，就會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這樣出色的干部落馬，給我們帶來的是深刻的教訓！

原載《公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