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婧 新媒體讓草根NGO發聲

作為活躍在京城的一支純草根公益組織，女權之聲已發展成為中國大陸最具影響力的女權獨立媒體。熊婧是女權之聲里為數不多的全職工作人員之一，主要負責機構的項目管理工作。自打研究生畢業，熊婧就來到了女權之聲NGO民間公益組織工作，再沒去過NGO以外的其他地方。這是她上學時就有的強烈愿望——要在中國的婦女組織工作。

CR：女權之聲的主張及宗旨是什么？成立的契機是？

A：它是一個關注性別平等和婦女權利的傳播和倡導組織。1996年由一群關注“媒介與性別”的行動者和研究者創立，當時是一個志愿者小組。2009年開始，有了辦公室和全職工作人員，開始做女聲網及后來的社交媒體，并通過發聲和行動，改變性別不平等的政策法律，以提升大眾對性別議題的認識。

CR：民間NGO組織都有哪些特點？介紹一下其組織架構和運營模式。

A：我們定位為中國大陸最具影響力的女權獨立媒體。目前全職工作人員很少，但是和很多行動者和志愿者都有聯系。我們想做的事情很多，工作很密集，又相對自由靈活。可能在一些人，包括其他婦女組織來看，無論行動上還是理念上，還是相對“激進”的。

CR：女權之聲的粉絲是怎樣的群體？經常和她們互動嗎？

A：關注我們的人除了比較熟悉的一些支持者，比如志愿者、老師和公益從業者外，大多數是我們不認識的人。城市里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女性為多。互動不多，但會通過各地的線下活動或征文活動，來加強與她們的聯系。

CR：現在你主要負責哪方面的工作？

A：管理機構的社交媒體，包括女權之聲的微信和微博。也會組織和策劃一些線下活動。

CR：很多人知道女權之聲是通過你們的新媒體，作為“草根”NGO，你們是如何運作新媒體并讓它發出最大聲響的？

A：公益組織發聲想要被聽見，需要跟進熱點。在社會熱點事件中，女權之聲發出自己的聲音，并以性別視角去回應當下中國正在發生的和大家關心的問題。除了制造熱點，也要從社會廣泛被關注的事件里，發掘性別的角度來傳播。在很多與性別相關的社會熱點事件中，我們都積極發聲和介入，不怕爭議甚至制造爭議——有爭議總好過沒人聽見你說話。

除了發聲，更要行動，通過新媒體去動員更多人來行動，促使改變的發生。2012年，上海地鐵“我可以騷你不能擾”事件中，我們從始至終跟進這個話題，發布當時的地鐵行動，發起在線討論和在線活動，后來很多大眾媒體都進行了報道，成了新浪熱門話題。這是我們當時最成功的一次介入行動，很大程度上擴大了女權之聲的影響力。

CR：在宣傳上有沒有自己獨特的地方？

A：就是觀點更犀利吧。

CR：微博微信最開始運營的時候，你們是怎樣擴大知名度的？

A：公眾號剛開始運營總是比較困難的。在微博的運營上，就是不害怕爭議，介入社會熱點事件，甚至制造事件，通過事件來發起對性別問題的討論，讓更多人參與進來。其實我們每次介入一個爭議事件時，即便有很多反對的聲音，粉絲量也都有一定的增長。

微信的互動性要相對差些。公眾號更專注于做內容，做更好、更獨家的內容，跟熱點也同樣是比較有效的方式。另外，在排版設計和起標題方面，也需要花更多的心思。

CR：為什么會選擇NGO的工作？

A：我在香港讀研究生期間，和當地的婦女NGO有過一些接觸，所以，那時候有很強烈的愿望想要在中國的婦女組織工作，因為這是我的興趣所在，也是我的抱負所在。

CR：來NGO以后，在生活上和價值觀上都有哪些改變，有什么樣的啟發和感受？

A：來NGO工作之后，在價值觀上我沒有太大改變，我的價值觀基本在中學時期就比較定型了，只是現在需要不斷修正和完善。但生活上我有很多改變。NGO的工作并不是一個常見的工作，你需要花很多時間和口舌向別人解釋你是做什么的，這給我帶來了一些困擾。

但這里有一個支持性的環境，讓我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過自己想要的人生，打消了我最初的顧慮，因為我看到確實有人可以過著非主流的生活，而且也過得很好。這在當時給了我自信，這很重要。

CR：在進入NGO工作之前，你對這份工作有什么樣的期許？現在覺得和自己的想象一樣嗎？

A：在沒去NGO之前，因為了解太少完全沒概念，只是認為NGO都是去做一些發展項目。我們也要整天坐在辦公室里，但我當時覺得應該去看看“真實的生活”。后來我才明白，倡導性的工作就是要坐班的，但也有很多機會接觸到不同的人和活動。NGO的工作，也為我帶來許多改變，我終于可以隨心生活，而不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我變得更自信、內心更堅強了。

CR：在NGO工作和在普通公司工作，有哪些不一樣的地方？

A：我沒有在普通公司工作過，可能未來也不會。我覺得是有一種內心的沖動和聲音在推動著我，不去做不行，它既是我個人的需要，也能夠帶來一些我所期待的改變，讓我非常有成就感。我也覺得自己在其中有很多的成長和進步。

CR：你如何理解職場中的“性別歧視”？

A：任何一個身處職場的女性都對性別歧視感同身受，從招聘不招女生、薪酬不平等，到晉升機會的限制，這是違法的，政府有責任來解決，并為女性創造公平的工作機會。對女性自身而言，就是因為別人告訴你女人該如何，你才會放棄自己的選擇。

CR：家人支持你的工作嗎？他們對你的工作是什么樣的態度？

A：以前很擔心，但時間久了就基本接受了。我媽現在很認可我的工作，覺得很好很有意義，但我爸還是覺得工資低又辛苦，一直想讓我換工作。但我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生活，所以不那么在乎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