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價值觀之于社會治理的意義研究

摘 要：一個社會的核心價值觀與社會治理之間存在本質必然聯系。社會交換理論學派對此進行了深入研究，尤其是布勞借助結構功能主義分析方法，兼顧了微觀與宏觀社會層次，闡釋了價值觀促進多元社會治理主體良性互動、維持社會穩定的功能。借鑒社會交換理論學派的研究成果，對于推進當前中國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社會交換理論；核心價值觀；社會治理

中圖分類號：D0-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11-0234-02

黨的十八大從國家、社會和個人三個層面概括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基本內容為“倡導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倡導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導愛國、敬業、誠信、友善”。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則首次提出了“社會治理”的概念。

針對這兩個論題，學術界分別從不同視角出發，進行了深入研究，并取得了豐碩成果。但是，通過CNKI檢索發現：學術界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出發探索“社會治理”的相關研究相對薄弱。已有相關研究成果可歸納：第一，凝練與建構社會主義價值觀的方法論探討（寇東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2013；左亞文《理論月刊》2013；韓震《紅旗文稿》2012）。第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容概括（田心銘《紅旗文稿》2012；梅榮政《紅旗文稿》2012）。第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功能詮釋（陳先達《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11；王學儉《理論探討》2013；韓震《紅旗文稿》2012）。第四，確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信仰的路徑探索（范玉剛《湖南社會科學》2013；周文彰《前線》2013；施惠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2012）。

縱觀國內成果，主要集中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本體論、認識論與方法論研究層面。而從社會學出發，探索通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推進社會治理的研究不足。龔群《以馬克思主義社會有機體論為基礎概括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紅旗文稿》2012）借鑒社會學理論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內容概括做了方法論探索；這對本論題所要開展的跨學科研究有一定啟示意義。但是其文主要集中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內容與內涵研究，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功能的分析相對不足。韓冬雪《政治合法性視域下的中國社會管理內涵探究》（《理論探討》2013）則在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研究中直接論及了社會治理問題，認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社會治理的指導思想與價值追求，社會治理是實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社會認同的具體化路徑與方法，而對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社會管理實踐中的功能研究相對不足。這都為當前的研究預留了理論與實踐探索的空間。

其實，對于社會核心價值觀和社會治理之間的關系，西方社會交換理論學派對此進行過深入的研究。借鑒社會交換理論學派的研究成果，明晰社會核心價值觀在推進社會治理實踐中的作用對于當前推進我國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將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現代化治理型的社會管理與傳統的“統治”型的社會管理存在本質區別。社會治理中行使公權力的主體不再僅限于政府和國家。如皮埃爾·塞納克倫斯指出的：“治理既涉及公共部門，也包括私人部門”[1]。社會治理的主體呈多元化，打破了國家和政府對公共管理權的壟斷，他們只是參與公共事務管理的眾多權力中的一個，多元治理主體集體行動的“治理過程的基礎不是控制和支配，而是協調”[1]。社會治理的協商性民主取代了統治下的強制性規范。社會治理權力主體的多元化，治理的民主化趨勢直接決定了公權力運行向度的改變。“統治”是國家和政府依靠自身的政治權力對社會公共事務強力推行自上而下單向度“硬”管理。社會“治理”則是多元化主體（國家、社會、個人）在協商性民主的平等互動中采取合作的方式對社會公共事務進行“軟”管理，以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目標。民主協商、平等合作成為現代社會治理最顯著的特征。但是在現代化轉型期，身處社會經濟結構變遷中的多元社會治理主體的利益訴求各不相同，基于民主協商的多方利益博弈如何以最低的談判成本和最高效的方式達成公共利益最大化的共識，成為社會治理的所面臨關鍵問題。

這一問題的解決需要一套全社會公認共享的公共話語體系作為民主協商的溝通媒介來推動多元社會治理主體間的協商與合作以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的目標。西方社會交換理論學派對此論題進行了深入研究。

社會交換理論借鑒古典經濟學思想，認為簡單經濟交換關系的交織構成了社會，從而形成了以“交換”概念為核心的理論體系。但社會交換理論遠超出了古典經濟學范疇，將具體的經濟交換關系拓展到了對社會交往關系的考察（[英]馬林諾夫斯基），并關注價值觀調節規范社會交往關系的功能，通過發揮價值觀功能可實現社會整合和社會團結（[法]列維·斯特勞斯）。社會交換理論家布勞更是兼顧了微觀與宏觀社會結構，借助結構功能主義分析方法，對以核心價值觀（布勞的著作中表述為“共享價值觀”）制度化路徑實現社會整合與穩定進行了邏輯清晰的論證（[美]布勞）。其核心概念為：核心價值觀是“社會交換的媒介”，為社會結構及其中成員間的復雜的間接交往提供了共同的標準。制度化是調節并穩定復雜交往過程的那些過程。從工具理性出發，布勞認為核心價值觀為全社會所普遍認同，能夠發揮公共話語媒介功能，為社會治理主體間的民主協商提供普適性的價值準則和規范，調節并穩定社會治理主體間的平等互動關系，對社會治理具有技術操作層面的指導意義。基于此，布勞對核心價值觀在社會治理中的功能發生機制進行了邏輯論證：社會治理主體之間的交往互動分為微觀和宏觀層次，簡單直接的微觀層次的個人交往構成了復雜間接的宏觀層次的社會互動。多元社會治理主體間宏觀層次對話協商的復雜性遠超于微觀個體間的直接溝通，需要公共話語媒介來保證社會治理實踐的順利進行。核心價值觀的功能則恰巧能滿足這種需要，為社會治理主體提供邏輯先在的行為與價值判斷標準。核心價值觀在推進社會治理的同時又逐漸為整個社會所內化，而形成基于共同的核心價值觀信仰的民主協商、對話合作的社會治理的路徑依賴，最終實現通過價值觀制度化保證社會穩定和諧的社會治理目標[2]。

布勞關于核心價值觀在社會治理中的功能分析對于我國當前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推進社會治理的實踐探索極具借鑒意義。黨的十八大從國家宏觀層面、社會中觀層面、個人微觀層面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進行了概括，借助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多元社會治理主體可以最低的溝通成本，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高效的合作達成社會公共利益最大化的共識，使整個社會維持和諧狀態。同時，整個社會將在社會治理升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自覺的價值信仰，而繼續外化并強化為社會治理的價值判斷與行為規范的準則。由此，整個社會形成了基于核心價值觀認同基礎上的社會治理的路徑依賴，并將導向社會和諧的善治目標。

西方社會交換理論對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制度化推進社會治理研究有很強的解釋力與指導力，對我國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的現代化具有重要參考價值。但西方交換理論學派是以工具理性思維審視價值觀在社會交往中的作用，而對價值觀所意涵的價值理性未給予足夠關注。中西方核心價值觀在社會治理中的功能同效不代表價值同質。只有廓清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與西方核心價值觀的本質區別，才能做出核心價值觀的正確選擇，以保證核心價值觀推動下的社會治理才能走向和諧的善治。

歷史唯物主義認為“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層建筑豎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會意識形態與之相適應的現實基礎。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3]。社會核心價值觀作為意識心態的內核，屬于上層建筑范疇。所以，核心價值觀價值理性的判定還需要從經濟基礎入手，才能辨明其本質。

資本主義經濟基礎的核心私有制決定了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之間源于利益根本對立的階級沖突不可調和。在意識心態領域，“占統治地位的思想不過是占統治地位的物質關系在觀念上的表現，不過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現出來的占統治地位的物質關系”[4]。所以，資本主義核心價值觀只能反映占統治地位的資產階級的價值訴求。這也決定了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間不能實現以共識價值觀為媒介的、規范有序的交往互動；其中所蘊含的只有革命性的社會變遷力量；布勞也承認：“那些制度化模式中沒有得到明確認可和表達的基本價值觀是社會變遷的動力來源”（[美]布勞）。所以，只有建立于社會主義公有制基礎之上的，反映了人民群眾根本利益一致性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才能獲得廣泛的社會認同，而發揮“公共話語”的社會交往媒介功能，降低社會交往成本，并在制度化的路徑依賴中實現和諧穩定的社會治理目標。這種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制度化推進社會治理的價值理性旨向是實現最廣大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推進社會治理中，既保證了價值理性上對資本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超越，有保證了自身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統一；所以，只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制度化推進社會治理才能走向和諧善治。

立足于人民群眾根本利益一致性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本質，借鑒社會交換理論關于價值觀制度化推進社會治理的理論邏輯，將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相統一，從當前中國的社會治理出發，將核心價值觀信仰立納入國家治理的頂層設計，“培育和弘揚核心價值觀，有效整合社會意識，是社會系統得以正常運轉，社會秩序得以有效維護的重要途徑，也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重要方面”[5]。這為我國在社會治理實踐中實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認同的強化與內化指明了路向與方法，同時我國在社會治理實踐過程中也將能夠兼顧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現實使命，實現社會主義善治和諧。

參考文獻：

[1]皮埃爾·塞納克倫斯.治理與國際調節機制的危機[J].國際社會科學，1999（1）.

[2]喬納森·H·特納.社會學理論的結構（第7版）[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6：285-289.

[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2.

[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98.

[5]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三次集體學習時強調：把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作為凝魂聚氣強基固本的基礎工程[N].人民日報，2014-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