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江守義、李成玉歷時四年多成書《甌北詩話校注》。《校注》底本精良、校注審慎、注語平實,既是《甌北詩話》研究的工具書,也是評注趙翼詩論的審慎之作。
關鍵詞:《甌北詩話》;《甌北詩話校注》;校注;底本
中圖分類號:I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11-0098-02
作為清代“乾嘉三大家”之一,“堪稱性靈派之功臣”[1]的趙翼(1727-1814)所著的《甌北詩話》被認為是我國古典文學理論批評的一部佳作,但一直沒有校注本。江守義、李成玉歷時四年多對趙翼的《甌北詩話》進行了校注,并于2013年出版,使《甌北詩話》終于有了完整的校注本,為《甌北詩話》的研究提供了可靠的工具書,也為我們提供了評注趙翼詩論的審慎之作。該書對《甌北詩話》的底本做了全面校勘,對詩話十二卷的內容做了詳細注釋,并做了五個附錄:《〈甌北集〉中的詩論粹編》《〈陔余叢考〉中的詩論粹編》《趙翼簡譜》《清史稿·趙翼傳》(趙爾巽)《甌北論詩甌北詩》(錢鍾書),以上工作,用力甚勤,也讓《甌北詩話校注》達到了較高的學術水準。大致說來,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底本精良
對于古籍校注而言,首要的是精選底本,若底本擇取不當,往往事倍功半,影響校本的出版價值。《甌北詩話校注》在底本擇取方面,十分謹慎,校注者在其書的《整理凡例》中亦有所提及:此書“底本據《續修四庫全書》影印嘉慶湛貽堂刻本《甌北詩話》為底本”,而此嘉慶湛貽堂所刻的《甌北詩話》刻工較精,是極佳之選。另外,校注者還參照其他版本,逐字參校、研究,盡力復原古本原文,校出了《甌北詩話》較為可靠的善本。《校注》是在十余萬字的《甌北詩話》底本的基礎上,校注了近四十萬字,最終完成五十萬字的校注本,用功之足,讓人不免驚嘆。當然,這也與二位校注者嚴密的校注工作分不開,自2007年全國高校古委會對《甌北詩話校注》作資助立項后,他們便開始了艱辛的工作,查閱了國內外現存的《甌北詩話》的各種版本、注本,為校注工作積累了豐富的第一手資料,做好了前期的校注準備工作。之后,在進行《甌北詩話》正文的校注階段,他們又從研究趙翼及其作品入手,開展了不少研究性工作。①作為《甌北詩話》的校注者,他們并不是“為校注而校注”,而是在研究趙翼本人及其諸多作品的基礎上,來開展《甌北詩話》的校注工作的。他們通過各種途徑獲得并參閱了國內外關于趙翼及其作品的研究成果,也積極與國內同行切磋,請教了曹光甫等趙翼研究專家。校注者邊校注、邊研究,用力甚勤,這也為確保《甌北詩話校注》具有較高的學術水準提供了堅實的保障。
二、校注審慎
明代陳繼儒在其《巖幽棲事》中言,“余得古書,校過付鈔,鈔后復校,校過付刻,刻后復校,校過付印。印后復校,然魯魚帝虎,百有二三。”從中我們可以窺見“校”之繁難,然《甌北詩話》足有十余萬字,“校”之苦,唯有當事者體會最深。《甌北詩話校注》的校注者知難不退,審慎校勘,他們在《甌北詩話校注》的《整理凡例》部分就提到該書校勘的四條說明,提及校注底本、校注的諸種參考本,“盡量保持底本的原貌”,但也對明顯訛誤進行校勘、寫校記,等等;所言中肯,在該書的具體操作之中也是按照此說明開展的。如《甌北詩話·卷五·四》中的“坡公尤妙于剪裁”中的“剪裁”,原在《續修四庫全書》影印嘉慶湛貽堂刻本《甌北詩話》中為“剪栽”,而從前后語境判斷可知“剪栽”不妥,故校注者在此處出“校記”曰,“剪裁,原作‘剪栽’,從校點本改。”此句之中,校注者“擇善而從”,依從了校點本對原本進行的改正。又如《甌北詩話·卷九·十六》中的“豈必一一指切時事”中的“指切”,十家詩話本作“悉指”,校注者只是在“校記”中提及此點,并沒有按照十家詩話本作“悉指”,而是依然維持《甌北詩話》之原本中的“指切”。可見,兩位校注者對《甌北詩話》一些文字上的訛誤,進行了審慎、細致地校勘,也“盡量保持底本的原貌”,為《甌北詩話》參閱者提供了迄今為止較為權威的底本,此校勘之功,不容小覷。
校注者除了對《甌北詩話》進行審慎校勘之外,還在《甌北詩話校注》的寫作中“以史參酌”來進行“注釋”的編寫工作,取得了不錯的效果。校注者知道,要校注好《甌北詩話》,非從趙翼本人及其作品入手不可。就趙翼個人而言,他是史學大家,有《二十二史札記》《陔余叢考》《檐曝雜記》《皇朝武功紀盛》等作品傳世。趙翼對詩亦有十足之興趣,他所撰的《甌北詩話》,或可稱為其“讀詩札記”,其中難免滲透趙翼的“史學思維”,可以說,“史學品格是《甌北詩話》最鮮明的特色”[2]。而校注者在該書的校注之中,也十分關注趙翼《甌北詩話》中的這一“特殊現象”,他們審慎校注,在行文之中多引史之內容入“注釋”,如《甌北詩話·卷一·一九》中關于李白的相關注釋,校注者給出了《新唐書》所記載的具體內容。《甌北詩話·卷五·十五》中關于蘇軾的相關注釋,校注者給出了《宋史》卷三百三十八《蘇軾傳》中載的具體內容;《甌北詩話·卷七·乾道元年》注一五中,校注者在“注釋”中引了《宋史》卷三九五《陸游列傳》中所載的相關內容,等等;校注者根據校注具體內容之需要,以史書記載入“注釋”,使《甌北詩話》之內容能與相關史書記載相互對照,讓《甌北詩話校注》的“注釋”內容更加客觀。審慎之校勘,在“注釋”的之中注重“以史參酌”來編寫,這些細致的工作,讓《甌北詩話》注釋建立在較為可靠的基礎之上,確保了校注的準確與穩妥。
三、注語平實
趙翼在其《甌北詩話》之中,多直接引用了諸詩人作品的原文,這也直接導致《甌北詩話》篇幅較大。校注者“不畏其煩”,對其中相關詩作進行了窮根溯源式的挖掘,找出“根據地”,這方便了以后的研究者對《甌北詩話》的把握,可以說,《甌北詩話校注》為該詩話的研究者提供了一部厚實的研究工具書。校注者在給讀者提供豐富注釋資料的同時,也不時融匯諸種論點,較為客觀地評《甌北詩話》中的相關內容,讀者在該校注之書的“按語”部分可以看得明確,校注者對趙翼在其《甌北詩話》中發表的觀點,往往以“按語”的形式來集中概括,這樣既簡明又平實。如校注者在《甌北詩話·卷九》之“按語”就提到趙翼推舉吳梅村為大家,也得到諸如陳衍以及日本的安積信等人的認同;《甌北詩話·卷十》之“按語”中講到關于查慎行的七律,也在汪佑南的《山涇草堂詩話》中有言說,等等。可見,《甌北詩話校注》中的此類“按語”多融匯了諸家之論,校注者基本不作個人主觀之評判,這一做法保證了相關結論的客觀性。與此同時,《甌北詩話校注》中的“按語”融匯諸論,為閱讀者提供了大量此類形式的擴展性資料,亦與校注者“多提供一些可資參照的資料”的校注初衷是一致的。
此外,《甌北詩話校注》的“按語”之外的“注釋”之中,校注者對于一些“是非”問題,沒有妄加定奪,多在進行注釋時引用一些研究資料,以供讀者研判,如《甌北詩話·卷一·一六》注三中,校注者認為李白的生年有疑問,且學界說法不一,注者引了清代王琦編《李太白年譜》中的觀點:《舊譜》(薛仲邕編的《翰林李太白年譜》)“疏略,又不無抵牾”;《甌北詩話·卷七·淳熙元年》注五四中,關于“其冬”七句,校注者引了錢仲聯、于北山諸人的觀點,等等。以上可見校注者在校注《甌北詩話》之時,雖融匯諸論,但盡量不發明自己之言論,規避了不必要的“過度闡釋”,這也一定程度上確保了《甌北詩話校注》的注釋內容的客觀性。
當然,校注者對其所校注的《甌北詩話》也并不是沒有看法,他們在《甌北詩話校注》的寫作中,也以較為適當的方式闡明了自己對趙翼及其《甌北詩話》的看法。如校注者在《甌北詩話校注》的《前言》部分的第四塊明晰地提出了趙翼及其《甌北詩話》的不足。如“趙翼從自己的‘獨抒性靈’的主張出發,選擇的詩人有時候出于自己的喜好”,而且也聽不進他人之言;“趙翼雖號稱史學大家,但《甌北詩話》在考據、引用文獻方面也存在一些問題”,校注者指出《甌北詩話》的“卷七考察陸游生平時就有錯誤”,“《甌北詩話》還存在一些表述上含糊不清的地方”,與此同時,也指出了趙翼引用詩句上的隨意性,校注者指出了“趙翼博覽群書,這導致他在《甌北詩話》中引用時比較隨意,常常只寫所引用內容的大致情況,時或出現錯誤”,凡此諸多精辟結論的獲得,都與校注者對趙翼及其《甌北詩話》的深度把握分不開,校注者用證據說話,很有說服力。
可見,《甌北詩話》校注者以研究者的姿態來校注該書,可謂“高屋建瓴”,又“細察入微”,校注者不閾限在趙翼的《甌北詩話》中不能自拔,既能發明《甌北詩話》之長,又能明確其短,以中立者的立場來進行《甌北詩話》的校對,“研究先行,深度校注”的校注理路,保證了《甌北詩話校注》之中相關校注內容的客觀性,提升了《甌北詩話校注》作為《甌北詩話》相關閱讀者的資料庫、工具書的可靠性。
“書無完書”,《甌北詩話校注》也非完美之作。如該校注中對趙翼論詩內容的訓釋方面,著力不足;也有些文字、標點校對方面的瑕疵等。另,本書校注中涉及的詩較多,或可以考慮設置“綜合索引”部分,方便讀者檢索;但可能該校注本的篇幅會更大,或要出上、下本了。
總而言之,校注者在《甌北詩話校注》中精擇底本,審慎校注,平實注解,為讀者提供了一本《甌北詩話》研究的工具書,同時,也為讀者提供了一部評注趙翼詩論的審慎之作。校注者為《甌北詩話》之研究所做的基礎性的文獻校注之功,將會讓趙翼詩論的愛好者和研究者獲益。
參考文獻:
[1]王英志.性靈派副將趙翼論略[J].文學評論,1996(1):144.
[2]蔣寅.出入于詩學與史學之間——才學識兼備的詩歌評論家趙翼[J].文學評論,2014(5):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