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是五連的新裝備,號稱“鎮連之寶”。平時連隊干部當作寶貝疙瘩一樣捂著,輕易不示人,更不準亂摸亂動,只有在上級機關來人時,確保萬無一失且不準攜帶相機的情況下,才亮出來“顯擺”一番。
李小可在士官學校學的就是這個專業,可他學的機型是它的“爺爺”,經過幾代的技術革新,性能大不一樣,可以說它“爺爺”已老態龍鐘,作為“孫輩”的它正朝氣蓬勃,機智靈活,孔武有力。李小可懷揣把鐵棒磨成針的決心搞專業訓練,上級配發的那本理論教材已被他翻得慘不忍睹,他還查閱了大量相關資料,包括它的“遠親近鄰”。盡管如此,他們訓練大部分時間里“君子動口不動手”,只是停留在“圖上作業”“紙上談兵”。李小可好幾次抑制不住沖動,想上前“親近親近”,都被連長嚴厲的眼神止住了。
李小可與它“肌膚之親”最多的是周五保養日,兵們戲稱“周五有約”。每周五,李小可領著班里的9個兵,每人端一臉盆清澈的自來水,用干凈柔和的毛巾,小心翼翼地給它洗臉、擦澡,把它全身的迷彩綠收拾整潔后,輪胎也不能沾半點兒泥星。
周二晚,照例是“兩防”形勢分析會,班長和思想骨干們圍坐在會議桌前,匯報各自掌握的情況。誰上街超假了5分鐘;誰收到蓋有駐地郵戳的信,從信封上的字跡來看出自曼妙女孩兒之手;誰這幾天飯量小了,好像情緒不對頭;誰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半夜里還溜出去抽煙……連隊干部很認真地將這些情況一一記在小本子上,像老中醫一樣“對癥下藥”。
會議快結束時,李小可干咳兩聲說:“其實,武器裝備長期封存在庫房里,不拿出來訓練,不掌握它的性能,不加以保養檢修這也是事故苗頭。”
一個兵齡和李小可差不多的班長滿不在乎地說:“和平時期哪來的緊急任務,有個針尖大的事上面早就提前通知了。”
李小可說:“我們必須做好隨時接到通知隨時就出發的準備。”
“不是有廠家跟蹤保障嗎?”
“但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離不開‘保姆’吧,將來一旦真槍實彈地干起來,我們總不能把技術人員帶上戰場吧?”
連長不置可否,冷冷地看了他們兩眼,宣布散會。
那次“兩防”形勢分析會后不久,五連就差點兒出了大事。李小可他們班為了了解裝備的構造原理,利用一個士官骨干組織訓練日,像一群特工,悄悄地把裝備一個核心部件拆了下來。分解起來容易,組裝起來似乎也不難,可組裝完畢后,竟然多出一個小螺絲。他們對照理論教材和隨機說明,一遍一遍檢查。都是嚴格按照操作規程拆裝的,怎么會多出零件呢?李小可與廠家電話溝通了好幾次才解決問題。在上次演習保障中,李小可圍著他們忙上忙下,已和他們打得火熱。
這件事盡管被李小可不動聲色地抹平,但終究被連隊知道了,接連做了兩次檢查都沒通過。全連官兵都來幫助他,指出他所犯錯誤的嚴重性,且事后沒有向組織匯報。私下里,李小可一度成為大家的笑話:平時認真得像博士一樣鉆研訓練,竟然多鉆研出一個零件。
這件事如陰云般還沒吹散,傳來消息說兄弟部隊也配備了這種裝備,軍務部門要從五連抽調這方面的技術骨干。連隊黨支部研究一番后,決定讓李小可去。連長找李小可談話時一再強調,連隊是對兄弟部隊負責,沒有“山頭主義”“小團體思想”,把你作為骨干力量加強兄弟單位,希望你到新連隊后,發揚咱連的優良作風,繼續刻苦訓練。
李小可當之無愧是這方面的“專家”,但聯系起那次“事故”,他心里怎么也舒坦不起來,自己是不是被當作“包袱”推了出去呢?他可在這個連隊呆了10年呀,到了新單位一切還得從頭開始。
“紅軍”的進攻是在傍晚發起的,一次比一次凌厲,“藍軍”以靜制動,頂住幾次驚濤駭浪般的猛撲后,發起反擊,你來我往大戰幾個回合后,戰局呈“頂牛”狀態。在這種情況下,“藍軍”突然一個激靈似的,平添一股神力,棋高半著,險勝“紅軍”。事后了解分析,李小可帶領的“藍軍” 士兵充分發揮了L裝備的作戰性能,以一記出其不意的重拳將自己的老連隊掀翻在地。
演習總導演在總結講評時意味深長地說,讓每個兵戰斗在最合適的崗位,實現人與崗位、人與武器裝備的最佳結合,充分發揮人的潛能和武器裝備的性能,這個仗就打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