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戴維斯戰略預警情報思想探析

摘 要：通過探析戴維斯對預警情報的理論成果，對美國戰略預警及如何改善預警與情報關系進行深入論述，總結出戴維斯對戰略預警的建議如下：明確預警目標;擴大戰略預警資源;可靠的評估性分析;給常規分析團隊分配戰略預警的任務;增加情報分析技巧培訓與研究。為我國情報理論建設提供有益借鑒。

關鍵詞：杰克·戴維斯;戰略預警;情報分析;情報思想

中圖分類號：D81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08-0006-02

今天的美國情報理論研究已經成為美國社會科學研究當中的一門重要學科，是社會科學研究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發達的情報理論研究牽引著美國的情報工作實踐，推動美國的情報工作創新，亦成為美國情報改革的理論基礎。

杰克·戴維斯（Jack Davis）是當代美國情報理論研究領域的領軍人物，其情報思想不僅包括對美國傳統情報理論的總結，更代表了美國情報理論發展的主要趨勢。戴維斯從情報分析的角度出發，對美國預警機制、情報失誤和情報與決策關系等多個問題進行大量批判性研究，并提出了很多改革建議，受到中央情報局的高度重視。

戴維斯于1956年加入中央情報局分局，師承謝爾曼·肯特，頗受其情報分析思想的影響。從中情局退役后，戴維斯專職從事情報分析理論研究，并受中情局委托，對相關學術理論術語進行整理和規范。2000年，戴維斯進入謝爾曼·肯特分析學校從事教學工作，致力于推動情報分析技巧的教學工作。

早期豐富的情報實踐使戴維斯在后期的教學和理論研究過程中形成自己獨特的情報分析理論并發表了大量有關情報分析理論的文章。他的情報思想既有對老一代情報分析理論的繼承，也有發展和創新。特別是在冷戰結束后，《機會分析的挑戰》《關于思維定式》《對美國國家情報能力的批評性思考》《不確定性、突襲與預警》等文章，展現了其對情報分析理論的獨特見解。戴維斯所著的《情報分析技巧筆記》是中央情報局的情報分析教材之一。戴維斯的情報思想強調理論與應用相結合，是美國情報分析技巧推廣領域的先驅式人物。

一、杰克·戴維斯論戰略預警

戴維斯的預警情報思想形成于“9·11”事件以后，核心內容是戰略預警情報分析理論。在“9·11”事件爆發前，情報部門已多次發出預警，警告美國政府基地組織在美國境內可能發動大規?？植酪u擊，其可能性也不斷升級。多位相關政策官員也通過不同的情報來源確定該預警的準確性。在認識到不斷升級的恐怖威脅之后，政府與非政府部門開展的研究都開始建議國家對多種保護性措施開展投資，如強化航空旅客審查、情報及執法部門加大合作力度、更嚴格實施移民法等。公開記錄顯示：已發出戰略預警;預警已被接收;預警已被確信。但事實上包括情報部門在內的政府安全機構都未能采取適當可行的措施來提高戒備。那么這是一次戰略預警的成功，還是情報失誤？“9·11”事件促使戴維斯開始嚴格審視戰略預警理論及其實踐效能。

二、戴維斯對戰略預警的基本認識

（一）戰略預警的定義

早在二戰期間，美國就開始使用“預警情報”這一術語。美國《國防部軍事及相關術語詞典》（Department of Defense Dictionaryof Militaryand Associated Terms）將預警定義為“對潛在敵人的各種活動中隱藏的危險進行通告和告知”，而戰略預警則是“威脅性行動開始前發出的警報”。戴維斯對預警的定義與官方大致相同，不同的是，他對預警的闡釋更為深入和全面，并突出強調分析和評估是預警的核心部分。在戴維斯看來，戰略預警應該被定義為對威脅的分析性認知和與決策者進行有效溝通，告知他們威脅美國國家安全利益的重大改變及其程度和性質，促使他們重新評估美國應對威脅的準備程度，從而阻止襲擊或降低危害。

（二）戰略預警和戰術預警

在談及預警問題時，無論是美國軍方，還是情報界和學術界都習慣將預警劃分為戰略預警和戰術預警兩種類型。雖然各方對戰略預警和戰術預警的認識存在一定分歧，但都普遍認為：戰略預警具有前瞻性，是在威脅開始之前就發出警告，以提醒決策者重新評估并調整戒備狀態，從而減少其對美國利益的損害;戰術預警是反應性的，是對威脅的即時通報，主要服務于作戰和應急處置需要[1]。

相較戰術預警，作為前情報分析人員和學者的戴維斯更為關注戰略預警，因為戰略預警關注的并非可能對美國造成威脅的某個國家或集團，也可能是新技術、新政體、經濟、疾病或環境問題等對美國利益或政策的巨大挑戰，它可以幫助決策者從意圖或能力等方面查明潛在威脅，為決策者提供足夠時間來制定計劃，采取行動，從而控制潛在威脅的發展，做到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

戰略預警能夠對重大戰略威脅征候及其背后所反映的意圖進行預報，其目的是防止戰略突襲，及時發現敵方可能發動的襲擊或損害美國利益的變化[2]。戰略預警更為關注國家安全威脅在性質或級別上出現的重大變化，處理的問題是敵人將要攻擊美國或發動威脅美國利益的行為的“可能性等級的變化”，以及“敵人損害美國的測量或機制的變化”，和“敵人損害美國的策略或機制的變化”，因而更加強調分析評估的作用[1]。

戰術預警情報可以告訴決策者他想要了解的一切;戰略預警情報則是告訴決策者他需要了解的一切[3]。

三、戴維斯論戰略預警與情報分析的關系

（一）戰略預警以情報分析為基礎

從預警情報的形式來看，預警情報是情報產品。作為情報產品生產中的最重要的一環，情報分析往往能決定情報的最終價值。從預警情報的本質來看，預警則是一種以預測為重的情報活動，而預測的核心就是分析。情報分析在戰略預警中所起的作用包括整合、研究和評估與威脅相關的原始情報資料，進而把握威脅的發展態勢，預測發展動向，為決策者提供盡可能及時準確的預警。

（二）戰略預警促進情報分析技能的發展

從克勞塞維茨開始，西方的情報理論家都強調偶然性在事物發展過程中的重要作用，認為要完全預測事物發展的趨向是不可能的，這樣從一定意義上說明了情報分析工作的難度。情報分析人員通過調查敵方的預警信號，可以更加深入了解研究對象;同時，情報分析人員通過針對預警信號投入時間和精力，可以提高其核心技能，即他們掌握什么，如何掌握和他們還不掌握什么，這對決策者及其他情報用戶都會產生重要影響。

四、戴維斯對戰略預警的建議

（一）明確預警目標

在突襲的未來這一問題上，戴維斯沿襲了貝茨和漢德爾的觀點，即突襲不可避免。在他看來，有效預警的目標是避免或減少突襲所帶來的危害，而不是避免突襲。戰略預警的主要任務就是通過有效的預警分析，幫助決策者做好應對威脅的準備，從而減少突襲造成的損失。

（二）擴大戰略預警資源

相較戰略預警而言，戰術預警因時效性和技術性的特點，占用了絕大部分的分析資源。冷戰中后期，中情局將一切形式的突襲報告和危機管理支持都界定為戰術預警，而所有研究與評估工作都被界定為戰略預警。冷戰結束后，用于戰略預警分析和深層次的中期分析方面資源的裁減也大于戰術預警分析資源?！?·11”事件發生之初，美國情報界將現有的分析性資源向戰術情報預警做出了更大規模傾斜。

在戴維斯看來，若想在戰略預警情報領域取得更大突破，美國情報界應當對分析資源進行更合理的分配。其中包括對下列事項加以注意：發展情報理論;增加戰略預警人員編制;制定職業激勵措施;提高領導層參與度;開展情報分析技巧培訓[4]。

（三）可靠的評估性分析（estimative analysis）

情報分析人員在預警過程中需要綜合多種因素：指導情報搜集、掌握多學科專業知識、梳理全源情報、運用分析技巧、在情報與決策關系中保持相對的獨立性等，進而生產出及時、令人信服且預見性強的情報產品。20世紀90年代，美國依靠成功的評估性分析成功化解了印巴戰備沖突。

戴維斯肯定了評估性分析的重要作用，同時戴維斯還援引古巴導彈危機總美國情報界對蘇聯意圖的錯誤分析，強調情報分析人員必須克服先入之見和思維定式的影響，運用選擇性分析技巧，提高情報認知能力，才能識破敵方的戰略欺騙，進行有效預警。

（四）給常規分析團隊分配戰略預警的任務

大部分戰略預警情報產品應由同時負責戰術預警及其他任務的團隊協同完成。其目標是增加分析人員數量并提高其預警情報分析技巧。其他小組會做出更有成效的情報產品，對戰略預警團隊既是壓力也是動力，并幫助包括國家情報預警官（National Intelligence Officer for Warning）在內的人員，擺脫來自本單位的壓力，發出獨立的戰略預警。

（五）增加情報分析技巧培訓與研究

戴維斯認為，沒有任何一門科學或理論能確保戰略預警的成功，我們力所能及的就是通過提高情報技巧，來無限接近這個目標，使戰略預警程序當中的所有參與者——情報搜集人員、情報分析人員和決策者在意識、行動和追蹤威脅方面擁有更多互信與協作。

五、戴維斯預警情報思想的特點與實質

戴維斯情報思想研究歷時五十余年，從美蘇對抗的高潮到反恐戰爭的興起，見證了美國情報理論建設在過去半個世紀的斗爭變化與顯著成長。戴維斯從情報工作者到情報理論專家和教育者的轉變值得研究。獨特的情報工作經歷給戴維斯的情報理論研究著上了一層神秘色彩，也為戴維斯后續情報理論建設打下堅實的基礎。相較純理論學者，戴維斯的情報理論研究更加貼近美國情報工作實際，更加重視與情報工作實踐與培訓相結合。戴維斯在其著作中不僅大量的筆墨用于督促情報分析人員的工作，更能對決策者和情報管理人員提出中肯的建議，也是得益于其特殊工作經歷，從而能夠透過現象，抓住情報工作掣肘的關鍵。

相較美國學者氛圍濃郁和開放式的研究，中國情報建設由于特殊國情和理論發展的局限性，情報分析研究成果存在滯后和不成熟的現象。對戴維斯這類情報專家的研究，有助于我們厘清美國情報理論發展脈絡，為我國長遠的情報理論建設提供有益的借鑒。

參考文獻：

[1]汪明敏.預警與預警分析的概念探析[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6）.

[2]Jack Davis，Improving CIA Analytic Performance： Strategic Warning， the Sherman Kent Center for Intelligence Analysis[M].September 2002：18.

[3]約翰W博納德.信息時代的預警分析——對情報過程的反思[M].北京：軍事誼文出版社，2011：80.

[4]Jack Davis. Strategic Warning： If Surprise is Inevitable， What Role for Analysis[J]. Occasional Papers 2， no. 1，20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