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仲勛是從陜北黃土地走出來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他的出生地陜西富平已廣為人知。而他的祖居地河南鄧州(1913-1988年稱鄧縣)則不大為人熟知。對于鄧州,習仲勛一直懷有濃濃的故土情懷。他生前十分牽掛祖居地,并與鄧州十林習營村宗親及鄧州鄉親常有來往。
家鄉多名族人投身革命
明洪武初年,因兵荒馬亂,年成不好,習仲勛的先祖習思敬從江西新干遷徙到河南鄧州十林鎮習營村。清朝末年,南陽一帶連遭大旱,加之匪患猖獗,鄉民紛紛遠逃。習仲勛的祖父習永盛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帶著家人幾經輾轉,來到了陜西富平淡村鄉附近的南堡子定居下來。
習仲勛生于1913年10月15日,屬習氏譜系“中”字輩,按輩分取名中勛。1926年,習仲勛在就讀高小時,老師認為“中勛”含有“中國的元勛”之意,遂給“中”字加了個“人”字旁,取意為人中正、處事公道。在求學和勞動之余,習仲勛經常聽到祖輩談及河南鄧縣的故鄉逸事,從小就對祖居地鄧縣產生了向往和思念之情。
習仲勛投身革命后,先后任陜甘邊革命委員會主席,中共陜甘邊特委代理書記、軍委書記,陜甘邊蘇維埃政府主席等職。1939年,習仲勛聽說老家鄧縣十林習營村有個族叔叫習宗斌(曾用名習子中),進過高等學堂,是個人才,有思想有文化,曾在國民黨部隊當營長,因看透國民黨的腐敗,遂返鄉務農。后在內鄉別廷芳部屬的威脅利誘下,做了掛名的民團副團長。從廣納人才、擴大革命隊伍及統一戰線等方面考慮,習仲勛曾三次寫信邀請習宗斌去關中工作,但由于當時通訊交通不便等原因,習宗斌最終未能成行。
對習仲勛的革命行動,鄧縣習營村的父老鄉親也逐漸由不理解到理解,由同情到支持。習正興是習仲勛的族侄,1935年春來到陜北。當時習仲勛任陜甘邊蘇維埃政府主席。習仲勛在詳細了解習正興的情況后,安排他做軍需工作。習正興發揮過去在白區闖蕩的才能,多次從白區購買槍彈、醫藥運回蘇區,為革命事業作出了很大貢獻。很可惜,1935年8月,習正興被極“左”路線追隨者殺害,令習仲勛心痛不已。
習中志是習仲勛的族兄,他粗通文墨,人情練達,為人正直。后為躲避兵匪之患到達陜西三原。由于他疏財仗義,扶危濟困,在三原的河南籍人士中威信很高,也得到當地一位桂姓紳士的支持。桂姓紳士主動出資,由習中志主持,在三原縣城蓋了一座“河南會館”。三原“河南會館”一度成了陜北紅軍軍需物資的中轉站。
1945年初,習仲勛的姑表弟趙天省從家鄉鄧縣到延安投身革命。當時正在中學讀書的趙天省,之所以選擇去延安,目的就是為了投奔表兄習仲勛。遺憾的是,當時延安對凡是從白區來的人員一概嚴格審查,趙天省一度被關押審查。
趙天省為不給習仲勛添麻煩,始終沒有講明和習仲勛的關系。不久,因他身體孱弱,病死在囚室中。直到1988年,趙天省的堂侄趙清理在北京見到習仲勛,談到趙天省的往事,習仲勛深感惋惜地說,天省老表到延安怎么不說是找我的,如果說了也不至于如此。說罷,他唏噓不已。
習仲勛與族叔交往數十載
新中國成立后,習仲勛歷任西北局主要負責人和中央機關的多個重要職務,和祖居地鄧州鄉親更有機會接觸了。習仲勛在維護黨和人民利益的前提下,也盡可能對鄉親們,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給予適當的關照。
鄧縣解放后,習宗斌因擔任過國民黨部隊營長及民團副團長,一度成為當地群眾的斗爭對象。
1949年底,習宗斌輾轉西安,找到時任中共西北局第二書記、西北軍區政委的習仲勛,介紹自己的情況說:“我是習子中,想到您這里工作。”習仲勛說:“你就是習子中?我曾經給你去了三封信,想邀你來共事,你音信全無,現在才來找我,你留下地址,我看看情況再說。”
不久,習仲勛在詳細了解習宗斌的情況后,將習宗斌安排在西北局招待所工作。后根據工作需要,習宗斌調入西安文史館工作,任文史館館員。習中銘和習中堂也都是習仲勛的族兄弟,習仲勛根據他們的實際情況,介紹給有關部門,安排適當的工作。
習仲勛和族叔習強齋的交往更是持續數十載。1953年9月,祖籍鄧州,早年到延安投奔革命,后任華北軍區后勤部油料部供管科科長的習強齋,從《人民日報》上看見一則“習仲勛同志任政務院秘書長”的消息,十分高興,當即給習仲勛去了一封信。習仲勛立即回信,邀他到家敘談。叔侄這次見面一談就是幾個小時。自此,兩家常來常往。
習強齋后轉業到河北省三河縣(今三河市)工作。三河縣距北京較近,他利用星期天或節假日,常去習仲勛家做客。習仲勛的兒子和習強齋的孫子也均以兄弟相稱,彼此十分融洽。
1962年秋,由于康生等人陷害,給習仲勛戴上利用小說《劉志丹》反黨的帽子,習仲勛蒙冤在家。習強齋唯恐習仲勛忍受不了精神上的打擊,常擠時間到習仲勛家,和習仲勛一起談心,為習仲勛消愁解悶。
1967年1月,習仲勛被紅衛兵從洛陽抓到西安批斗,周恩來為了習仲勛的安全,1968年1月將他轉到北京衛戍區監獄“監護”。
習仲勛在監護期間,習強齋十分牽掛。待習仲勛的監護環境有所改觀,他專程從老家趕到北京,通過關系到習仲勛監護處看望。當習強齋把自己買的襯衣為習仲勛換上,看到脫下的襯衣上長滿虱子時,禁不住老淚縱橫。他極力控制住感情對習仲勛說:“戰爭年代多少次死里逃生,那么艱難都過來了,如今要好好活著,受點冤屈耐心等待,總有天晴的日子。”
臨終前未能回祖居地
“文革”結束后,習仲勛的冤案得到平反,他和祖居地鄧州鄉親的交往更多了。尤其是人到晚年,習仲勛對祖居地鄧州的情思更加濃郁。
1978年4月,習仲勛南下廣東主持工作。不久,他寫信邀請習強齋趁身體尚健到廣州看看。因當時通訊不便,不能預約。當習強齋興致勃勃地趕到廣州時,習仲勛已到北京開會。習仲勛得知習強齋到廣東的消息后,考慮會期較長,不忍冷落了族叔,便囑托秘書買好火車票送習強齋到北京會面。劫后重逢,習仲勛和習強齋利用會議間隙盡情暢談,同家人一起陪同習強齋就餐,共敘天倫之樂。
1997年4月,習仲勛的親叔伯兄弟習中法從陜西富平風塵仆仆地來到鄧州市十林鎮習營村,他是來尋根問祖,看望父老鄉親的。憑著對習氏家族的親情牽掛,習中法在習營村受到熱烈歡迎。
習中法對習營村族人談到了他前年見到習仲勛時,仲勛兄弟對他說,有個想法,就是想讓他回老家鄧縣習營拜祭先祖,并整修一下先祖墓地,期望在有生之年能夠回去看看。遺憾的是,習仲勛最終沒有實現回祖居地鄧州的夙愿,但他對祖居地的眷戀、對父老鄉親的惦念,深深感動著祖居地的人民。
習仲勛經常對子女們說:我們有三個家,陜西富平、河南鄧縣和北京現在的家。習仲勛之所以這樣說,就是想讓他的子女們記住習家的遷徙淵源。同時,也體現了他對祖居地鄧州的深深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