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嬉笑怒罵一張口,輕搖銅板度春秋;乾坤沒有舞臺大,長衫一抖戲中游。”在山東快書名家陰軍的名片上,印著這么一段話,這也是他藝術生涯的真實寫照。2015年11月14日,陰軍藝履三十五周年系列活動之《陰軍山東快書》光盤首發式舉行,光盤收錄了20余段山東快書傳統作品,集結了陰軍藝術生涯的經典。
“據不完全統計,山東的舞臺表演藝術形式有40多種,曲藝近20種,如今能存活的不超過10種,山東快書作為為數不多的以‘山東’冠名的曲目,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陰軍用幾個簡單的數字點明了山東快書的地位和影響,話語中不乏對齊魯文化的深沉熱愛。山東快書幾乎就是山東、山東人、山東話的標志符號,無論是人物的性格、語言、習慣,都深深地打上山東人的烙印。
山東快書以說唱為主,伴奏樂器為兩塊相同的銅板。語言節奏性強,唱詞基本上是七字句的韻文,穿插一些過口白、夾白或較長的說白。語言明快風趣,朗朗上口。情節生動,表情動作夸張,節奏較快,長于演說英雄人物除暴安良的武打故事。表演上講究“手、眼、身、步”及“包袱”“扣子”的運用。
“拙口一張道人間酸甜苦辣,銅板兩頁演世上悲歡離合。”陰軍用這句帶有幾分調侃意味的駢文低調自嘲。作為曾經獲得中國曲藝最高獎牡丹表演獎的山東快書高派第三代傳人,陰軍表演的山東快書經典曲目《武松打虎》可謂是惟妙惟肖。
在山東快書的經典曲目《武松打虎》中,有一段描述武松相貌的唱詞:“身子高大一丈二,膀乍一弓有力量,腦袋就像量麥斗,二目一瞪賽茶缸。胳膊伸開房上檁,皮捶一攥像鐵夯,巴掌伸開簸箕大,手指頭,卟卟愣愣棒槌長。”押韻合轍、似說似唱的語調烘托出強烈的藝術效果,陰軍每唱此段,聲音剛落便贏得滿堂喝彩。陰軍是土生土長的地道山東人,更容易把握語調,在劇目中很自然地融入滑稽幽默的成分,在動作與表情上也博得眾人捧腹大笑。山東快書一人飾多角的演繹形式,也是對演員反應速度的考驗,在《武松打虎》中,陰軍一會兒是躡手躡腳的店家,一會兒是神武威嚴的武松,一會兒又化身為獸中之王猛虎,一會兒又變成不帶感情色彩的旁白解說,在表情、語氣、腔調、動作瞬間完成360°大轉彎,讓人嘆為觀止。
“山東快書是唯一能表現山東地域文化和傳統文化的曲藝形式,只要你一張嘴說句‘當哩個當、當哩個當’,人家就能想到山東。可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以后,這個藝術品種還能傳承下去嗎?”陰軍不禁對山東快書有些擔憂。
2006年5月20日,山東快書經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然而,陰軍卻并不為此感到些欣慰,他說:“你越強調什么,就說明越缺少什么,等到現代人都愿意接受這一藝術形式,才是真正的繁榮。其實現在山東快書還是挺旺相的,不至于要當作遺產來看待。可這是件好事,在剛發現苗頭時,國家就給它打了一針,算是一種提醒、一種幫助吧。但‘遺產’的帽子畢竟不好聽,我相信總有一天,山東快書會甩掉‘文化遺產’這頂帽子,重新火起來。”
筆墨當隨時代。陰軍用清代畫家石濤的話總結創新的重要性。臺前幕后,他對山東快書有著深刻的思考。
陰軍不僅在山東快書上造詣深,在書法界也是成績斐然。十幾年前他有幸認識了著名書法家魏啟后先生,在多年的交往中,魏老給了他學習書法的信心。時常鼓勵他在每場演出后臨上幾張隸書,來調整一下心態。至此,陰軍每日臨古不輟,偶有不解或感發便去請教魏老,就這樣年復一年潛心學習與求教問道,他的書法得到了長足的進展。由于每天堅持臨摹古代碑帖,作品亦自然而然地在不斷變化中走向純正,且不時流露出一種可貴的書卷氣。
除了山東快書和書法,陰軍還有一大愛好——交游文化名流。“守道不封己,擇交如求師。”陰軍說他的朋友大多數都比自己年長,都比自己有能耐。“近君子、遠小人”是陰軍的交友原則。“與長者相交,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那何樂而不為呢?”陰軍還愛看戲,山東省各大院團只要有好戲,陰軍是必看無疑。在他眼里,藝術是相通的,有些好戲,他會反復琢磨,領悟其中深意。
陰軍說自己最欣賞一個詞:“酒無人勸。”藝術理應如此,不要把功名看得太重,“水到渠成,走哪算哪。就像喝酒一樣,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如今,山東快書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說山東快書已非為“稻糧謀”,而是以一種游戲人間的淡泊傳播快書文化與山東文化,為藝術而藝術。
“雨入花心自成甘苦,水歸器內各現方圓。”陰軍用渾厚有力、方中帶圓的隸書寫下此聯,字與意的完美結合,隱隱透露著他對人生和藝術的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