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曾經(jīng)有一份不錯的穩(wěn)定工作,但后來不顧母親的反對,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下海。當時的我還小,只記得他說:“為了家,再拼一拼!”
不諳世事的我以為父親做了水手,所以很少回家。我只見父親拿回家的鈔票,而不懂商海艱辛。直到長大,我才漸漸了解了他,我的父親。
記得有一次探訪父親,他顯然有些慌亂,在有刺鼻氣味的倉庫里,穿著破舊的藍色大褂尋找貨物?!皟鹤幽阏砹?,咳咳……這有點嗆,去外邊等爸。”我細細打量著父親數(shù)年拼搏的成果,他說:“新的倉庫就要建好了。”
父親特意在副座上放上干凈的坐墊,盡管將車窗大開,車內(nèi)依舊悶得似火爐。我驀地看見他靠窗的左臂已曬得黑白分明,曾經(jīng)細膩的手掌干裂開來,指間滿是洗不盡的黑漬。父親下車拎貨時,彎下腰身,粗壯的手臂青筋暴起,同粗糙的樹皮一般,趔趄著肩膀前行。我跳下車,也竭力提起貨物,跟隨著他。“呦,老王,這你兒子?都幫你干活兒了,嘖嘖,真好!”聽了這話,父親驕傲地笑了。
父子倆大汗淋漓地忙至傍晚,在街邊小攤坐下。煙氣彌漫中,父親輕輕轉(zhuǎn)動酒杯,金黃色的液體混著白色的泡沫,在昏暗的燈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影?!皝?,兒子,掰手腕?!彼氖直廴绯练€(wěn)的山岳,無法撼動。“好小子,壯實了不少?!?/p>
中考填報志愿時,母親反復建議求穩(wěn),而我卻又不愿低就。我將探尋的目光投向父親,“堅持你自己的理想,自己認準了就是最好的。愛拼才會贏!”他充滿力量的拳猛然攥緊,無畏的眼神露出沉穩(wěn)的霸氣?!鞍郑铱梢宰龅絾??”“你說呢?”想起父親那即將建成的倉庫,那剛剛有起色的事業(yè),又何嘗不是不辭辛苦勇敢堅持的結(jié)果。于是,我選擇了堅持自我,破釜沉舟,為自己的夢拼一次。
接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們一家三口去郊外爬山,頭頂是遼闊的藍天,遠方在視線中無限延長。母親格外開心地說:“還真讓你考上了!”我眼前立即浮現(xiàn)出那攥緊的拳頭,那霸氣的眼神。這時,父親一聲雄壯的高喊,渾厚的呼聲中透著興奮的喜悅,也透著前行的雄心壯志。我知道父親會繼續(xù)拼搏,因為他的心還未老。而我也同樣繼續(xù)拼搏,登上新的征程,走向未來。
同父親舉杯,母親仍想阻攔?!皨?,我真的長大了?!币伙嫸M,彼此的目光里映出父子的倒影……
【作者系東北師范大學附屬中學高一(14)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