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

2015-04-29 00:00:00江岸

針對社會上出現的扶老人被訛導致老人倒下無人敢扶的現象，古鎮中小學及時開展了名為“今天你扶了沒有”的日常公益活動，要求每個學生每天至少扶一位老人或殘疾人過馬路。

老漢愛上街，因此，學生們都認識他，一看見他，都野馬似的飛奔而來。

楊爺爺，我扶您過馬路。

別和我搶，今天該我扶楊爺爺了……

老漢被一撥撥學生從馬路這邊扶過來，又從馬路那邊扶過去。有一天，扶老漢的最后一撥學生離開后，突然傳來一聲怯怯的乞求：楊爺爺，我能扶您走一段路嗎？

老漢轉過身來，看見了一個矮小的男孩，他仰著一張俊俏的小臉，眼睛卻瞇縫著，定定地望著他。

老漢爽快地說，你扶爺爺走，爺爺很高興。

與其說男孩扶老漢，毋寧說老漢拖著男孩。

你幾歲了，讀幾年級？

我叫洪亮，今年八歲，讀三年級。

洪亮，你以前沒有扶過我嗎？

沒有，我搶不過他們。

我被大家扶了好久了，為什么你沒有輪到一回呢？

男孩沉默了，輕輕嘆口氣說：爺爺，我眼睛不好。

什么原因，檢查過嗎？

檢查過，醫生說是視網膜黃斑病變。

你這么小，應該能恢復的。

男孩沒有回答。兩人默默走到路口，要分別了。洪亮的小臉濕漉漉的，紛紜的淚珠小溪一樣奔流下來。

孩子，你怎么了？

爺爺，沒什么，我好激動，我今天第一次完成任務。

老漢沉默了，眼圈兒也濕了。他蹲下來，把洪亮攬在懷里，緊緊地抱著，低沉地說，以后爺爺每天在這里等你，每天都讓你扶。

從此，老漢守候在洪亮必經的路口。爺孫倆你扶著我，我扶著你，成了街頭一道溫暖的風景線。

突然有一天，老漢沒有等到洪亮。洪亮總是像鬧鐘一樣準時，從不遲到的，這是怎么了？老漢瘋了似的往學校跑去。

老師告訴他，洪亮眼疾突發，雙目失明了。

老漢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出學校。他眼睛看不見了，一輩子怎么過？自己耳不聾眼不花，大概眼睛還有用;眼睛如果給洪亮，兒女會同意嗎……千頭萬緒涌上心頭，一不留神，老漢四仰八叉摔在路中間，昏迷了過去。

一個路人看見了，立即跑過來;馬路兩邊的商店里旋風般沖出幾個人，七嘴八舌地嚷：這不是每天接送瞎孩子上學的楊老頭嗎？

別動他，摔跤的老人不能隨便挪，等醫生來。

趕緊給他子女打電話……

天上竟淅淅瀝瀝地落起雨來。有人撐開傘，替楊老漢擋雨。一把傘擋不住老漢的身體，更多的人拿來雨傘。大家共同為老漢撐起一方晴朗的天空。

古鎮街頭匯成一片傘的海洋，紅的傘，黃的傘，綠的傘……匯成了一個美麗的世界。

（選自《小小說選刊》2012年增刊，有刪改）

優化訓練

1.“我眼睛不好”這句話在前文有所暗示，請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