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紛亂2015

“秩序！秩序！”每周三的英國議會，照例是首相問答的時間，當吵鬧的聲音超過一定程度，有一個人就會通過擴音器用他又尖又高的嗓子這樣喊著。但是，這聲音極少有機會能讓直跺腳的議員們徹底冷靜下來理性討論。同理，外交政策專家也一直在向世界懇求一樣東西，他們稱之為“世界秩序”。穩定國際關系的基石出現裂隙了，他們驚恐不已。中東局勢、俄-烏局勢、中國東海局勢，還有西非的埃博拉疫情，這些是否會造成巨大傷害，這個世界好像在同時開始瓦解。到2015年，要求秩序的呼聲會得到部分滿足，但同時，與“秩序官”相同，他們還不得不面對下一撥混亂即將到來的感受。

現如今的這個世界，好像非同一般的難管。民眾對于正在管理和支配他們的精英早已厭煩：烏克蘭民眾起身反抗從他們錢包里偷錢的權貴階層，香港的學生占領中環提出抗議，歐洲的民粹主義者，諸如法國的國民陣線黨和英國獨立黨，正在密謀推翻布魯塞爾那些歐盟的技術官僚。“伊斯蘭國”（ISIS）已經在中東地區形成極大的威脅，并且影響還在蔓延。我們的民主政府呢？看上去孱弱無能搖擺不定，獨裁者正忙著逮捕他的對手，操縱他的媒體以及入侵他的鄰國。當亨利·基辛格這個聲音嘶啞的外交專家寫了一本叫《世界秩序》的書，開始提出“混亂威脅”的警告時，你就該知道事情不對勁了。

應對這些局勢，世界會碰到各種各樣的困難，在這些困難中有一個是這樣的：當外交政策已經全都不可行時，政府會走多遠。蘇聯解體之后，美國的權力就不再受限制，當宣告勝利的榮光已經遠去，美國又開始更多地介入到全球事務中。在一開始，其所做的干預調停似乎只是意志力和某些世故的政策之爭，但過去的十年已經證明這種觀點的幼稚，世界是混亂的，如他們所說，在政治上成功遠算不得盡善盡美，你只不過是充滿熱情地從一個失敗奔向另一個失敗。

看看光明的一面吧

有了更切實的期望，樂觀主義者指出，在3點上2015年還是有些東西可盼。第一是民主國家會對新的威脅和危險作出回應，但到時候他們還是會把力氣花在新政策的執行上。我們應該為全球在埃博拉疫情蔓延時表現出的遲鈍反應感到悲哀——數萬名感染者可能已經在疫情被控制前死亡。我們也對一直不愿意對侵吞克里米亞和一直侵擾東烏克蘭的俄羅斯實施制裁的歐洲國家表示失望。但是目前，這些事情終于已經寫進了官老爺們的議程里，政府開始做事了。第二個能夠調和悲觀情緒的理由，則是適應力。1945年二戰結束之后，歐洲的德國人一直保持與俄羅斯的協定關系，但在最近，自信的德國人開始視俄羅斯為威脅了。與之相似的，是在2015年，中國和日本會擱置他們的爭議。倒不是因為他們會在領土之爭中做出讓步，而是因為雙方都需要一個良好的關系以保證雙方的經濟貿易有一個持續健康的發展態勢。

第三個理由牽扯到美國。一撥接一撥的專家開始譴責奧巴馬總統，一些人說總統又軟弱又精神錯亂，另外一些人認為美國已經陷入衰退。

這些指控扭曲了奧巴馬的執政思路，也過分夸大了美國權力的損失。曾派遣特種部隊潛入巴基斯坦擊斃奧薩馬·本·拉登的奧巴馬總統并不是一個失敗主義者，但最近幾年，奧巴馬開始提出一種觀點，他認為美國不應該再繼續擔任唯一一個世界警察的角色了，所有受惠于美利堅秩序和開放貿易，受到他們的律法制約（盡管并不完美）以及在人權問題上與西方有廣泛共識的國家都有責任幫助美國維持這個世界秩序。辯證地看，這番論調可能有一番道理。但在政治上它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當奧巴馬希望削弱國家力量時，人民只看到失敗主義，同盟國察覺到美國在對他們的安全作出承諾時的搖擺不定，而其對手——俄羅斯和中國，則瞅準一個進場的機會。

美國不需要其他國家在其后退的時候承擔責任，但其他國家應該在其解決問題的時候也挑起擔子來。這是奧巴馬兩年前的言論，經歷指責之后奧巴馬從中學到了什么？外交政治無真空，他必須去填滿那個領袖角色的空缺。在中東他已經開始這么做了。盡管成立聯盟的工作是個硬差事，但奧巴馬需要這個機會。

其他國家要學的就更多了。歐洲人早已陷入歐盟經濟停滯的心理劇中；印度、巴西和南非這樣新晉強國既依附于山姆大叔同時又嘲笑他，只因為他們察覺到了這一超級國家的衰退會給自己的地區影響力提升留出空間，這種推卸責任和地區統治的野心結合起來有著相當大的破壞性。當全球經濟和政治都遭遇重創時——不管是因為戰爭、瘟疫還是其他原因——所有的國家都會受到影響。如果2015年世界還想要往前走，那美國必須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