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自根心 君親魂夢欽

摘 要：戲曲文學里以描寫政治斗爭題材來表現自己的政治傾向的作家有很多，其中就有李玉。李玉雖然也只是一布衣，但是他總是以詞曲寫“春秋”，表達自己的政治觀點和思想感情，李玉在繼前人的基礎上，直接反映現實斗爭，以傳奇抒發自己的憤慨和心憂天下，創作了《清忠譜》。

關鍵詞：《清忠譜》 時代背景 藝術形象 思想意義

作為蘇州派的領袖，李玉是明末清初劇作最多的作家。他的作品中突出地描寫了政治斗爭，表達自己的政治傾向和愛國思想。李玉在汲取前人藝術成果的基礎上，又進一步加工，創作了《清忠譜》這一部劇作在我國戲劇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的劇作。《清忠譜》的寫作年代迄今為止尚未確定。根據現在所有的資料推測，比較大的可能是創作于明亡之前，入清后經過畢魏、葉時章、朱素臣等人的共同編訂下刊定出來的。《清忠譜》中描述了明末政治集團內部一場巨大的政治斗爭，以及由此引起的一次轟轟烈烈的市民運動。它有力地揭露了明末閹黨統治的黑暗腐敗和專橫殘暴，熱情地歌頌了以周順昌為首的東林黨人和以顏佩韋為首的市民群眾的英勇斗爭，深刻地反映了明末復雜的社會矛盾和斗爭，是一部現實主義的杰出劇作。

一、創作的時代背景

明末由于商品經濟的刺激，最高統治者更加瘋狂地掠奪土地和財富，弄得“貧富傾盡，農商交困”。隨著階級矛盾的復雜和尖銳，統治階級內部也發生了嚴重的政治分化。代表中小地主和新興工商業者利益的東林黨人，便以地主階級反對派的姿態，提出了反暴政、反宦官、反掠奪的口號，要求清明政治，與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集團反動黑暗統治展開了激烈的斗爭。

從萬歷二十四年到天啟六年這三十年間，就爆發了二十余起大規模的市民暴動。當時蘇南蘇、松一帶，因為是新興工商業的發展中心，因此，反礦監、反稅使斗爭也最為激烈。李玉的故鄉蘇州，在萬歷二十九年和天啟六年就曾經發生了兩次大規模的市民斗爭。其中一次就是因魏忠賢派緹騎逮捕周順昌而引起的蘇州市民反魏閹的斗爭。生活在蘇州的李玉，深受故鄉先后發生的規模巨大的市民斗爭的影響，寫出了反映市民斗爭的姊妹篇《萬民安》和《清忠譜》，尤為著名的便是《清忠譜》了。在這部作品里，李玉出色地把天啟六年蘇州發生的這次巨大的政治事件搬上了舞臺。

二、劇情介紹

在魏黨爪牙瘋狂搜刮民脂民膏，人民生活瀕于絕境的社會背景下，作者表現了東林黨人英勇不屈的斗爭，塑造了東林黨人代表周順昌這一個典型的人物形象，全劇熱情地贊揚了他與閹黨所進行的斗爭和他堅貞不屈的精神。

1.“清” 周順昌居官多年，但仍一貧如洗。在第一折《傲雪》中，通過周順昌與夫人吳氏的對話，可以看出周順昌的高風亮節，他“微官敝屣，只留的清風如剪”，風雪寒冷，茅舍蕭條，沒有炭火，吳氏怨他說：“兒女姻親未就，又兼他們衣無重絮，食止菜羹”。周順昌卻興致頗高，開窗賞那“六花飛降”。學生陳知縣來訪，周順昌也只能以水酒一壺，生腐一方，與學生共享。陳知縣見老師生活如此貧苦，勸導老師：“老師若有見諭，定當竭力以佐郇廚。”周順昌卻斷然拒絕，“我周順昌自為諸生以至銓部，何曾輕受人一錢，輕與人一事？”【歸朝歡】中更是表達了自己的清廉。第三折《述》里周順昌去拜訪罷官南歸的狀元文文起，也是安步當車，不肯坐轎，“我自走慣的”。這些細節的描寫，都表達了周順昌的“一身輕似葉，所重全名節”的清官形象。

2.“忠” 《清忠譜》中有大量的篇幅，描寫了周順昌同魏忠賢及其爪牙的斗爭，他痛恨魏閹無君無國，廣收黨羽，實行最反動的統治。在第一折《傲雪》中，他的“忠”是靜態的描述，僅是表達自己的心聲。后面的第三折《述》，第五折《締姻》和第六折《罵像》中，都有周順昌與魏黨派直接或間接的斗爭描寫，再通過第九折《就逮》、第十五折《叱勘》和第十七折《囊首》這些與閹黨面對面的尖銳斗爭的描繪，作者一步步地把他塑造成一個以身許國，置生死于度外，堅貞不屈的“忠臣”。閹黨借周起元案株連他入獄，他受盡嚴刑拷打，“脛骨幾折，手指俱折”，傷口腐爛成“膿窩血窖”，并親眼看見東林黨人楊漣、左光斗和魏大中慘死在獄中，周順昌仍義無反顧、堅貞不屈地表現出東林黨人高尚的節操。后來，魏忠賢親自審問周順昌，周順昌堅決不肯向他下跪，還咬牙切齒揭其罪過， 一腳踢翻了公案，擊打魏忠賢的爪牙倪文煥、許顯純。爪牙令武士敲掉了他的門牙，這時，他還向爪牙臉上唾血。在最后被閹黨囊首的時候，周順昌仍不屈服，臨死前發誓說：“魏忠賢！魏忠賢！你要我死么？我周順昌生不殺汝，死作厲鬼擊殺奸賊便了！”即使是在夢里，周順昌也不忘自己的忠心，他夢見自己起復原官：“喜得是皇恩浩蕩，彈官天表。余生久矣甘自拋，愿天王日月光照。”也正是通過周順昌對魏閹黨派的痛恨，塑造了以周順昌為首的東林黨派不畏強暴、拼死捐軀的忠臣形象。正是因為周順昌最忠且清，所以本劇名為“清忠譜”。

3.“義” 魏大中因為彈劾權貴而被魏黨逮捕的時候，“多少同年好友”，“無不畏禍深藏”。當魏大中被捕路過蘇州，周順昌無畏生死，獨自前往舟中去探望，得知魏大中掛念自己孫子沒有成親，毅然將自己的幼女許配給大中的孫子。周順昌對校尉的威嚇冷笑答道：“你回去說與那閹狗，我周順昌不是怕死的人！”閹黨對周順昌恨之入骨，借周起元案件來逮捕他，周順昌大義凜然，從容就捕，“大丈夫視死如歸”，“我若是一步回頭品便低！”臨行前，吳氏問他還有什么后事需要叮囑的，他沒有考慮個人的安危，卻想起了要為龍樹庵題署匾額的事情，立即寫了“小云棲”三個字留下來。這些都是周順昌“義”的表現，雖然是一些小細節，但都表現了作者對周順昌的贊揚態度。

當然，東林黨人恪守封建倫理綱常，明知圣旨是假的，也沒有半句怨言，寧可蒙受冤枉，遭到殺害，他們這種愚昧的忠貞，在周順昌身上也有表現出來，閹黨拿假圣旨前來捉拿他，他不敢違背，“但聞呼即赴，君命難違”。周順昌信誓旦旦地表達自己對皇權的“忠貞”，愿為皇權肝腦涂地、粉身碎骨，這也是他悲劇性結局的必然結果。

三、思想意義

在反動黑暗的社會背景上，李玉表現了東林黨人英勇不屈的斗爭，塑造了東林黨派代表人物周順昌這個典型形象，作者以極大的熱情歌頌了這些忠臣義士的堅貞不屈，與閹黨所做的殊死斗爭。李玉無比憤怒地揭露了魏忠賢及其黨羽的專橫殘暴統治，大規模地描寫群眾斗爭，反映了人們對抗閹黨的決心。當然，《清忠譜》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作品中描寫周順昌與魏閹的斗爭，常常糾纏在封建的倫理與名分上，作者對周順昌在斗爭中表現出的封建倫理思想給予了過高的評論。同時，作品中還有一些封建說教和宿命論的觀點，如在《閨訓》中，周順昌對吳氏及女兒講婦道，他認為“四德稱閨秀，三從識女英”。這也使得作者在塑造周順昌的英雄形象的時候產生了一些瑕疵，但此劇作仍不失為一部具有高度思想性和鮮明藝術特色的傳奇。

此外，《清忠譜》的賓白、曲詞通俗質樸、富于個性。例如周順昌在被捕的時候說：“此身許國應拋棄”“但聞呼即赴，君命難違”“我那祖宗嘎！你只愿子孫忠孝。今日此去，轟轟烈烈，可也不負你的家教了（第九折《就逮》）。”他的這些話完全是一種封建士大夫的語言。而劇中的另外一個人物顏佩韋則在被捕的時候說：“這樁事是我做的事，何消拿得別人。”又高唱：“男兒意本豪，猛拼生，忿一朝，身家擔自挑。怎偷生，惜羽毛。急向公庭分皂白，肯任他人李代桃？”（第十三折《捕義）這完全是一種樸素的市民口語。周順昌和顏佩韋的唱詞和賓白都表現出自己的生活環境，所受的教育和身份地位區別不同。《清忠譜》在運用個性化的語言唱詞，來塑造不同身份的典型形象。同時，《清忠譜》還善于選用曲調來表達不同的思想感情。如表現周順昌的場次用一人主唱的北曲;而群眾場面則多用出口成歌的南北合套。在唱詞中，還加入“呀呀許呀”的號子，來烘托群眾熱烈的情緒。

李玉的《清忠譜》反映的是一場背景復雜、場面宏大的市民斗爭，劇里的群眾斗爭場面極為宏大，作者運用上下場和場內外相結合的手法來表現市民的斗爭，因此劇作寫得并不龐雜紊亂。劇本以周順昌為主要人物，以他的命運為主要實踐，緊緊圍繞著主人公展開戲劇沖突，從“述”“創祠”“締姻”“罵像”到后來的“義憤”“叱勘”“囊首”以及最后的“魂遇”，作者一步步地深入遞進展開故事情節，在斗爭高潮的部分，極力刻畫了人物形象特征，全劇二十五折，但展現給世人的卻是一幅聲勢浩大的戰爭圖。

參考文獻：

[1] （清）李玉，王毅校注.清忠譜[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0.

[2] 顏長珂，周傳家.李玉評傳[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5.

[3] 蘇寧.李玉和《清忠譜》[M].北京：中華書局，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