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辣椒的生長

我往院子里那片圖章般大小的花壇里埋過芒果核、李子核、櫻桃籽，殷勤澆水，再把兩只小眼凝聚成X光，也沒照出個結果來。這粒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辣椒籽，不知道在什么時間，以怎樣的方式遺落在這里。經過日曬、風吹、雨淋、掩埋，又有幸躲過麻雀的喙啄，歷經系列風險和黑暗，用了畢生的精力，拱出泥土，由一粒種子，長成一株枝葉還算蔥郁的“辣椒樹”。

就是這小如圖章的花壇內，還植有一棵木瓜樹。這株辣椒，在木瓜樹下，悄無聲息、怯頭怯腦地探出頭來觀察，發現根本沒人注意它，便咧開兩瓣嘴唇，安心地笑著。又安全地過了些時日，它壯了壯膽子，把嫩芽舒展成葉，雖然還是瘦弱，但也俊俊俏俏地披了綠色的頭發，睜了綠色的眼睛。

它安靜地待在一隅，少有言語。弱小到我無須用力，伸手就可以把它拔掉，可在閃念間，我把伸出的手縮回，并隨便為它澆了澆水，偶爾施些肥，當成一抹綠色來養。成群的麻雀在頭頂的木瓜樹冠上說三道四，它怯生生地聽。麻雀談論的話題五花八門，可沒有一次提到過它的名字。它做了個深呼吸，伸了伸胳膊和腿，個子就躥出好高一截。

它給我的第一個意外是它開了花。三朵，那么好看的花，卻謙遜地低了頭。嬌嬌的、小小的、純純的白色，每一片花瓣都很精致，看得出它的用心。

另一個大驚喜是它結了果！這樣的一株小苗，一株被木瓜樹遮住陽光、擋住雨水的小辣椒苗，居然結了辣椒！那果，翹著細長的身子，昂揚著臉，不可一世。我知道它不是炫耀，它只是為自己驕傲！

為什么不驕傲？

開花結果，是一株植物的責任，它為了這責任，盡了全力。

秋天來了，果子由青轉紅，像個幸福的新娘，除了嬌羞，還是嬌羞，誰也沒看出它的任性和潑辣！

我們長期被它的乖迷惑了。茄子、豆角等蔬菜，在菜地、菜市場、菜盤里，都是辣椒的鄰居，性子卻平和中庸，不知它們是怎么和辣椒成為好姐妹的。辣椒太辣，又不會審時度勢，它才不管你是雞鴨魚肉還是青菜蘿卜，是貴族還是平民，都一個態度一副品性！越是小的辣椒，辣性越大，讓你一交手就記住它，記牢它，一輩子忘不掉它！

再堅強的人，也有被辣椒辣得掉淚的時刻，可辣椒，自己再辣，都忍受著，從來不哭。這很像某些女人，不被留意、不被嬌寵，卻磨煉出潑辣、頑強的個性，可能這就是辣椒討人喜歡的原因吧。

（選自《文苑·經典美文》2010年第6期）

賞讀

一粒被遺落的辣椒籽，在經歷日曬、風吹、雨淋、掩埋等種種風險和黑暗后，拱出泥土成長為一株青綠的辣椒樹。但是，搖曳著一身青綠的辣椒樹并沒有引來關注。在被人冷落的時候，它卻能咧開嘴唇，在微笑中舒展身軀，在微笑中揮灑生命的綠色，在嬌小瘦弱的身體上綴滿謙遜的花朵，在沒有陽光的地帶奉獻光艷的果實。辣椒樹淡然的情懷、堅強的意志、艷麗的果實，把一個弱小生命的責任演繹得淋漓盡致。

練習

1.文章通篇運用了什么修辭手法來寫辣椒？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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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文中畫線句對表現辣椒的形象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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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辣椒給“我”帶來了哪些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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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辣椒為自己驕傲的原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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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辣椒具有什么特點？本文寫辣椒僅僅是為了突出辣椒的這些特點嗎？請說明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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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秋玲/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