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角兒那些你不知道的事兒

什么是老戲骨？把角色長在身上是什么感覺？真正的角兒又是怎樣對待角色的？BTV青年頻道《書香北京》邀請《說角兒》一書的作者、國家一級演員方子春，中央戲劇學(xué)院教授羅錦鱗，著名演員方子哥、陶虹聊聊臺前幕后角兒那些你不知道的事兒。

角兒的責(zé)任心

秦海璐綁著沙袋找“大赤包”的感覺

說角兒說角兒，到底什么樣的演員才能稱為角兒？羅錦鱗說：“我最近排戲遇到幾個‘大角兒’，排戲不來，到聯(lián)排的時候來走一下，這種角兒我就不承認他是角兒，因為這是他的本職。所以有的人是專業(yè)演員，是把表演事業(yè)當(dāng)成專業(yè)當(dāng)成追求來做的。有的人是職業(yè)演員，就是為了吃飯為了賺錢，這個質(zhì)的差別是很大的。”

在陶虹看來，“想當(dāng)角兒要一份責(zé)任心”，“讓我體會特別深的就是排話劇《四世同堂》，我們那個制片很有想法，找了一堂的角兒，一個角兒一臺戲部難，一堂角兒怎么弄呢，時間緊任務(wù)重，其實所有人都沒有數(shù)，但是到最后的時候你就看吧，角兒為什么是角兒，真為自己負責(zé)任，為戲負責(zé)任，你站到上面一看，一個是一個，因為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角色、為整體的戲在想辦法、負責(zé)任，這就是角兒。秦海璐演大赤包，一個胖老婦人，她搬一面大鏡子放在排練場，綁著沙袋、綁著鐵托（找胖的感覺）。我也演—個胖子，我跟海璐兩個人天天在排練場里一人穿一個胖襖，一人掛一堆鉛的負重，就想感受一下大胖子是什么感覺。”

真正的角兒背后是擔(dān)當(dāng)、是付出、是堅持，方子春講述了哥哥方子哥讓她佩服的一件事，“方子哥有一個戲叫《珍珠翡翠白玉湯》，他演劉寶瑞，（演）完了串一個故事，他一個人演了18個角色。他的功夫下的有多深，他的汽車上永遠在聽劉寶瑞，別管你煩不煩，上了車就聽劉寶瑞，他從骨子里去尋找劉寶瑞的東西，從骨子里去改變自己，你是去演還是去體會一個角色是不一樣的?！?/p>

戲比天大

楊立新母親去世當(dāng)天晚上照常演出

很多人都知道一句話“戲比天大”，在這句話的背后有著常人想不到的付出。方子哥說：“你就是爸爸媽媽上午死了，晚上也得演出。我的同學(xué)就是這樣，鞏俐的老師趙志成，我們晚上演出，上午他媽去世了，我當(dāng)時說咱們推遲吧，不演了，不行，就得來，戲比天大?！狈阶哟簩Υ艘埠苡懈杏|，“楊立新有一天演出，他媽媽過世了，他跟誰都沒有說，他是獨子，他愛人怕不行，就給后臺打了一個電話，說你們今天晚上誰也別逗他，別跟他開玩笑，他媽媽剛過世。所有人沒有去跟他開玩笑或者逗他，沒有人去問他，愣是把這場演出從頭到尾兢兢業(yè)業(yè)演完。宋春麗演《殺鬼子往前沖》，她那天給我講，一喊殺，一口沙子就進來了，她就得吞進去，不吞進去這一條全白費，那是國家的錢啊，當(dāng)時就演，嬌滴滴的哪兒成?！?/p>

節(jié)骨眼兒能頂上去的老戲骨

方子哥“智斗”陳道明

現(xiàn)在有很多老演員被稱為老戲骨，什么是老戲骨，用方子春的話來說，就是“在節(jié)骨眼兒上得頂上去”，“宋春麗拍過—部戲《紅梅花開》，有一個兩場戲的女性角色，這個演員必須得會演戲，她就跟下邊的人說，你把方子春給我叫來。后來別人跟我說，宋春麗一見你哥就說，哎呀，你妹妹那戲啊，真是老戲骨。我那兩場戲，用她的話說就是演得挺有彩的。只有小演員沒有小角色，哪怕一個閃光點的一點點戲，你都把她當(dāng)女一號去演，那出來的戲就不一樣。”

而方子哥和陳道明在《沙家浜》里的一段即興發(fā)揮，正體現(xiàn)出了老戲骨的底蘊。“《沙家浜》演完了以后，陳道明跟我說：子哥，這個《沙家浜》的戲，是你所有演的戲里面最好的。我當(dāng)時聽了，也挺高興也挺悲傷的，我演了那么多年戲，只有這個戲演的是最好的，關(guān)鍵我的戲特別少，一共大概5、6場戲，沒有多少話，基本上從遠處跑來，或者是—開門過來，跟老太爺說什么事，一關(guān)門就走了，但是我設(shè)計的每一場戲進來都不太一樣。有一場是我跟陳道明兩個人的戲，我演刁德一家的管家，他演刁德一，他設(shè)計刁德一愛拉京胡，這場戲就是他拉京胡給我聽，事先都沒有說你演什么，也沒有怎么對詞，而且劇本上也沒有寫什么詞。他拿起胡琴，說我拉一段你聽吧，我說好好好，就站在旁邊。他說你坐吧，我一看沒轍，就坐了，但是身份不一樣，刁德一是少東家，我是仆人。他說你想聽什么曲子你點，我馬上就站起來了，說您拉什么都行。他說你坐，我又坐這兒了。他說你說聽什么，我給你拉，我趕快又站起來了。他說我讓你坐你就坐這兒啊，我又坐這兒了。不能老這么僵持下去，我這個時候靈機一動，就站起來了，我抱著椅子，屁股還沒有離開椅子，我說您拉什么都行，我聽，但是我坐在椅子上的?！?/p>

讓人感動的“戲霸”

陳寶國用“小太陽”溫暖人心

有一個人是方子春這本書中很想寫的，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寫成，這個人就是陳寶國?！瓣悓殗沂峭?，為什么他能成腕兒，真的很不容易。很多很多年以前，有—天在大會上，我們院長說，有人對陳寶國評一級演員的事有意見，那我今天就跟你們說，陳寶國在當(dāng)時就交了—個幾十萬字的人物小傳，說明他每一次都會很認真地寫人物小傳，你們現(xiàn)在誰能夠拿出來我也給你們評。后來我們有一次合作電視劇《茶館》，天特別冷，飯一盛上來就成冰，我們都在現(xiàn)場，他來了以后說：姐，你在這兒呢，這么冷啊，馬上說去，到我車上，把那三個‘小太陽’全搬下來，給放到面包車里頭，不能讓演員冷著。我當(dāng)時真的很感動，他讓我感覺到很溫暖。我看過他的一個采訪，他在云南拍戲，演一個警察局長，他得了熱病，發(fā)高燒，躺在醫(yī)院里，如果他要停了的話，這個劇組就要停，怎么辦，劇組居然就停了，全體武警抬擔(dān)架，把他從現(xiàn)場抬到昆明，從昆明抬到北京，從北京一直抬到醫(yī)院，他談這段兒的時候，在電視上，一個大男人，流眼淚。我當(dāng)時就想，一個演員能做到這樣，他的身上一定有很多感動人的故事。”

和陳寶國合作過《漢武大帝》的陶虹也講了一件事，“我們拍《漢武大帝》是在橫店，特別熱，當(dāng)時徐崢來探班，開玩笑地說覺得地是冒煙的。那個時候全都要戴頭套，漢代沒有絲綢的料子，都是那種大厚料子，還纏好幾圈，男的女的都是一大堆這種（衣服）。有一天演著演著戲，寶國老師一頭就栽下去了，完全暈過去了。第二天我來現(xiàn)場以后特驚訝，現(xiàn)場怎么有一空調(diào)啊，原來是寶國老師覺得大家都熱，自己掏錢買了一臺空調(diào)擱在那兒?！?/p>

戲好人品好

陶虹一把將方子春拍戲凍紅的手揣進懷里

德藝雙馨是對一位演員非常高的評價，剛剛獲得德藝雙馨文藝工作者稱號的陶虹就是一位戲好人品好的角兒。方子春談起了一件讓她感動的事，“陶虹、王干源我們一起合作《買房夫妻》，一個演我兒媳婦，一個演我兒子。那個時候真冷啊，眼看要到年三十兒了，那水，一倒E就是冰碴兒。我有一場戲，早上七點多鐘，天剛亮，讓我在院子里頭洗豬腸子。道具挺心疼我，準備了熱水，可是熱水一開管子冒煙，所以還不能使，我就得拿這兩只手往冰碴兒里面扎，我這手一下去跟胡蘿卜似的。王千源就急了，說誰安排方老師一大早演這場戲啊，怎么安排的，人家就解釋了，就要天剛亮這片光，所以必須方老師今天第一場戲。洗了之后有人倒熱水，陶虹一把把我這兩只弄豬腸子的手揣懷里了，她懷里有一個暖寶寶，王干源一把把我給摟住，拿大衣抱著，我真的很感動。拍戲的時候我得伺候陶虹演的兒媳婦坐月子，她永遠會在我們對臺詞的時候下意識地把我兩只手抓在，我們四只手在被窩里頭，被子也很涼，拿個暖寶寶焐著?！?/p>

給“表演熱”降溫

想當(dāng)恒星三個條件缺一不可

現(xiàn)在的社會，表演熱這把火越燒越旺，對于一心想當(dāng)明星的年輕人，羅錦鱗有話要說?！皩嶋H上在中央戲劇學(xué)院的新生，尤其是表演系，為了當(dāng)明星、為了出名而來的相當(dāng)多，但是來了以后經(jīng)過我們4年的教育，他要變化，因為當(dāng)個明星很容易，當(dāng)個表演藝術(shù)家很難很難。明星有恒星有流星，恒星就可能成為表演藝術(shù)家，流星一閃而過，大量的是流星，少數(shù)的是恒星。很重要的問題是你把表演當(dāng)什么，當(dāng)成成名成星的工具，那你沒有大的發(fā)展。我始終堅持當(dāng)—個演員有三個條件，第一你要有才能，或者說你要具有當(dāng)演員的基本素質(zhì)和條件或者是天賦，如果沒有這個，第二位的就是勤奮，像這些角兒，你查他的歷史絕對有一個勤奮，勤奮是演員成功最要緊的一個（條件）。他創(chuàng)造人物形象，要琢磨這個人物，而且他有聲臺形表的各種技巧，戲劇還有基本功，這個東西不扎實，機會來了也沒用。第三個就是機會。想成功，三者缺一不可。想在這個舞臺上或者在表演藝術(shù)這個圈子里能夠待下去，就是那幾個字：清清白白做人，認認真真演戲。”

□本刊記者程戈根據(jù)《書香北京》提供資料編輯整理（該節(jié)目每周六、日22：10在BTV青年頻道首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