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書詠懷詩臨鹡鸰頌
行書《詠懷詩臨鹡鸰頌》雙拼手卷,款識:嘉慶戊午(一七九八)白露前二日石庵為玉漁臨于久安室并識。鈐印:劉墉之印(白文,兩次),詠懷詩右下角鈐:石庵心畫(朱文),臨鹡鸰頌右下角鈐:日觀峰道人(朱文),左下角鈐:飛騰綺麗(朱文)。左裱邊綾上鈐:瓶翁曾觀(朱文)。題簽:劉文清行書卷子書詠懷詩臨鹡鸰頌七十九歲筆蘉庵先生屬題戊寅六月澤闿。鈐:譚澤闿印(白文)。
《鹡鸰頌》一帖為唐玄宗李隆基(六八五——七六二)所書。行楷墨跡,三十四行,行七至八字,現藏臺北故宮博物院。
劉墉(一七一九——一八○四),字崇如,號石庵,山東諸城人,謚文清,故有劉諸城、劉文清之稱謂。為東閣大學士劉統勛之子。位至宰相。書有盛名,為乾隆、嘉慶時期翁方綱、梁同書、王文治、劉墉四大書家之首,亦稱為翁(方綱)、劉(墉)、成(親王)、鐵(保)四大書家之首。
劉墉書法趙孟頫、董其昌,中年學顏真卿、蘇軾,晚年潛心于北朝碑版。而此本手卷于“嘉慶戊午年白露前二日”,是其近八十歲時的作品,堪稱漸入化境之作也。從他的這兩件作品中,很難看出他從形跡上摩仿古人書法,如行書《臨鹡鸰頌》一篇,行筆圓軟豐厚,完全不是玄宗皇帝那種輕入重斂,遒勁舒展的作派。如原《鹡鸰頌》多用側鋒,筆畫之間的過渡常用連筆,虛入虛出;字與字之間雖也很少牽連,但相向的點畫顧盼俯仰,筆斷意連的這些鮮明特征全然沒有,取而代之的則是沉著內斂,變化無常,或肥或瘦,“棉里裹鐵”的妙用風格。手卷中雖說是兩件內容各異的拼裱,但書寫風格,尺幅大小及用紙、用墨、用印皆首尾一致,通篇不加連綿,空白寬大,在一種特殊的手法中,表現出獨特的境界。不喜歡他字的人,說他寫的字像“墨豬”(大字)“兔糞”(小字),但有更多的人喜歡他那豐滿之中強勁有力的字,稱贊說:“貌豐骨勁,味厚藏神”(《松軒隨筆》)。清王文治《快雨堂題跋》評曰:“石庵書,絕去宋元以來縱橫妍媚之態,而筆意高古。拙中含姿,澹中入妙。”清包世臣《藝舟雙楫》評曰:“劉墉墨法以濃用拙,以燥用巧,筋力俱于畫中。”清楊守敬《學書邇言·評書》曰:“劉石庵用筆如棉里裹鐵”。清康有為《廣藝舟雙楫》評曰:“石庵力厚思沉,筋搖脈聚。近世行草書作渾厚一路,未有能出石庵之范圍者。”這些評價大致概括了劉墉書法的風格及成就,諸如“貌豐骨勁,味厚藏神”、“筆意高古”、“拙中含姿”、“用筆如棉里裹鐵”、“力厚思沉,筋搖脈聚”等詞句正是對此手卷書風的最好評價。
劉墉還喜用狼毫硬筆,在極光滑的臘箋紙上寫異常豐肥的字,墨色沉郁濃厚,且字畫沉著不浮,確實表現出了他的深厚功力,可惜臘箋年久容易龜裂,不宜庋藏、陳列。
劉墉的小楷,世人評說不一,有說起小楷仍為館閣一體,未能擺脫當時社會的習尚,但于筆者的感覺并非如此。劉墉的小楷用筆潔凈,結體寬舒,得魏、晉小楷風致。筆者曾以劉墉小楷與翁方綱書于惲南田《百花圖》長卷跋尾中的蠅頭小楷比較,始知劉文清書藝確實高翁一頭,將其推為乾、嘉朝四大書家之首,此名不虛矣。還是徐珂《清稗類鈔》中說的好:“文清書法,論者譬之以黃鐘大呂之音,清廟明堂之器,推為一代書家之冠……談書法者,輒謂其肉多骨少,不知其書之傳妙,正在精華蘊蓄,勁氣內斂,殆如渾然太極,包羅萬有,人莫測其高深耳。”